生存的欲望和恶劣的环境,往往是物种进化的两个必须条件。
曾经,最原始的人类——类人猿生活在树上,它们的手掌就是用来爬树的,那时的非洲还是一大片热带雨林。800万年前,地壳变动使得印度板块和亚洲板块相撞,造就了喜马拉雅山脉。这个变化使得气流运行的方向得以改变,空气撞山而行,把带着雨水的潮湿气流封锁在非洲之外。随着时间的推移,雨林积累的水分被逐渐蒸发殆尽,树木干枯而死,非洲逐渐从雨林蜕变为草原。为了适应草原生活,类人猿学会了直立行走。
大约200万年前,又一次急剧的气候变化使得地球上物种的分布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许多旧的物种死亡,新的物种被进化出来。原始人则是在这一时期开始留意到气候变化,并开始居住于岩洞中的。岩洞就是人类房屋的原始模型。
后来,原始人又逐渐学会了使用工具,开始真正意义上的狩猎。狩猎是一个需要团队合作的集体项目,人类社会的雏形从此诞生,朋友、亲人这些人际关系开始出现。
直到冰河时期结束后的很多年之后,人类才有了想象力。冰河世纪结束之后,是无穷无尽的干旱,人脑在这个严酷的环境变迁中逐渐完善。人类终于开始不再局限于眼前的事实,而是展开了想象。一些洞穴壁上的岩画见证着人类想象力的开端。
想象力是人和其他动物的根本区别。经过漫长的演化,这些岩画逐渐抽象成了文字,而那正是人类文明的开始。
人类科技的发展速度是以几何级数上升的,很难想象我们从脱离原始人到登月只用了短短几万年的时间,也许人类智力的发展也是遵循着同样的规律。但是,不论我们现在正生活在多么抽象的精神世界里,我们都无法改变我们是从树上蜕变而来的事实,对自然的渴望深藏在我们的基因里。我们的肉体存在一天,我们对自然的向往就无法停止。就算生活在地底,人们依然向往阳光和树木。
钢筋水泥铸造的城市丛林,严重缺乏绿化。石油燃烧产生的废渣,肆无忌惮地排放到空气中,形成可吸入颗粒物和雾霾。这几乎是在地表生活的人类无法改变的命运。然而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在那些结构如迷宫般令人费解的地底大都市,却充斥着绿色植物。不仅在道路两侧,大楼的屋顶,阳台,甚至墙壁上,到处都是绿植。从远处看去,一座座地下城市,就像绿野仙踪里的翡翠城。这不是为了满足人们的心里需求(即便它们的存在令居住在这里的人心旷神怡),而是为了维持地底的供氧量均衡。二氧化碳和氧气的转化来源于光合作用,这里没有太阳,却有人造太阳。能量的来源大多来自地表之上铺设的太阳能光板,不过那些陈旧的板子已经许多年没有维修过了。
在它们——外星生物,占领了地表的一切的时候,人类奇迹般地在地下城市维持着正常的社会秩序。为了人类最后一片可以生存的净土,或者是为了弥补人类造下的冤孽什么的。这里没有燃烧汽油的汽车,没有用煤炭支持的供暖系统,能源全部来自太阳能转化的电。这里没有一家化工企业敢向外排放废水和废气,也可以表述成,所有废料都被回收加工再利用,剩余少量的部分则通过通风系统排向地表。
就在其中一座我们可以称之为环保标杆的城市里,在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馆的角落中,坐着一个黄皮肤黑眼睛的亚洲男人。他此刻正在玩弄着手中的那只原子笔,在一张干净的餐巾纸上写写画画。
“老张!可找着你了!”张天佑赶快放下那只原子笔,站起来迎接他的老同事罗鸿志。罗鸿志拍了拍他的背。“嘿嘿,怎么样?最近不忙吧?”老罗是个热情的人,到哪儿都是一通嘘寒问暖的,而且好像全部精力都用在说话上了,总是滔滔不绝。他今天和往常一样,穿着他那身一尘不染的白大褂儿,里面是整齐的军装。乍一看还以为老罗是军医,其实他在大中华地区的第三研究所工作。他的主要研究内容嘛,当然都是机密,不过外人都知道,那个神秘机构类似米国的五十一区。
“我靠。”张天佑咧了咧嘴角。也许是职业习惯,他的微笑也只有和他关系极好的几个人见过,通常他都是一副冷漠的神情。他双手插着腰,看着桌子上没喝完的咖啡和那张写着他心情和想法的餐巾纸。与其说是心情和想法,倒不如称之为毫无逻辑的乱涂乱画。张天佑还是个学生时,就经常用这个方法给自己减压。“把它们都写出来。”——他的心理学老师曾经这样告诉他。餐巾纸的一角印着咖啡厅的标志,一个拿着叉子的红色恶魔。
“到时间了。”张天佑把两手的手肘向外伸了伸,以松弛自己久坐后疲劳的肌肉。老罗苦笑了一下,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向门外走去。张天佑麻利地跟在他后面,走向就在咖啡馆门口停着的银白色车子。车子是梭形的,看起来很拉风,不过现在整条街上只有他和老罗知道这车不仅外观拉风,还是核动力的。
老罗拉开那扇擦的锃亮的透明玻璃门,挂在门上的风铃叮叮作响。咖啡馆门口的上方有一块老式的木质牌子,上面刻着店名——son of deamon(恶魔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