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无穷无尽地挥霍着我们的生存环境,制造出巨量的工业废品和二氧化碳的时候,就该料到结局是怎样的。臭氧层被破坏,温室效应太过严重,人们不得不被迫在酷热难耐的白天躲进房子里,然后打开大功率空调和空气净化器,用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向外界排出更多的热量。
公元2400年,人类对宇宙的探索已经比21世纪初期进步了不少,然而却远没有达到能到外太空长期居住的程度。其实技术已经比较完备,只是世界经济没有预期的那么好,是经费问题造成了整个太空移民计划的搁浅。人们宁肯把钱花在更炫酷的三维立体电影上,也不愿意关心如何移民到冰冷虚无的太空去。其实也不是每个人都不关心,因为地面上实在太热了,不是吗?
随着气温的上升,人们的脾气也变坏了。一些国家的群众开始针对环保问题游行,当然游行这种形式在那些宣称民主的国家表现的有些过度了。米国爆发了大规模抗议活动,人们向市政大楼和无辜的警察投掷砖块和危险的燃烧瓶。
终于,世界上最民主的政府——米国政府坐不住了。但是,需要头疼的还有巨额的财政赤字和大型石油企业对兴建高级环保设施的拒绝态度。于是,总统的智囊团又开始关心起移民太空的议题来了。他们夜以继日的工作,起草法案,24小时不间断地试图说服那些态度摇摆不定的议员们。最终,为了解决高温问题,而把整个米国移送至其他星球的疯狂计划在233票对228票的结果下,奇迹般地通过了。议员们其实对这个计划怎么实施一点也不关心,他们只知道米国必须为此再一次削减财政开支(或者提高赋税,不过选民们可不喜欢提高赋税这个词组)。
米国政府想找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实施这个计划。他们找到了一个名叫杰里米斯坦森的博士(或者你们想叫他妄想家也行),专门研究空间物理学。政府给了他不足的经费,却督促他在短时间内想个法子把米国人都搬到太空去居住。事实上,他们只给了他短短的10年时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政府这个荒唐的做法,有一部分取决于对太平洋另一头的那个超级大国的惧怕。是的,那个超级大国在太空领域的贡献和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人们的预期。在好莱坞用科幻片向全世界宣传着前卫的思想的时候,那个超级大国的科学家们已经在着手把它们实现了。
言归正传,这个杰里米斯坦森博士,在任务进度的重压之下,出了个奇招。他认为解决人们对地表过热问题的根本办法并不在太空。因为把载人飞船发射上去需要巨大的能量,而能量就意味着经费。他用了大概一年时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其他的解决方案,直到另一个领域的专家——麦克海尔斯博士带着自己的方案找到了他。海尔斯博士是地球物理学专家,他向斯坦森博士提出,人们不必钟情于追求虚无的空间,而是需要脚踏实地。没错,地表之下有巨大的空间,但使用率却小的超乎想象。虽然那里离地心更近,但是厚厚的泥土却能有效隔绝热量的交换,形成保温层,重要的是,可以隔绝地表上的有害气体。如果人类在地表之下生活,降温设备的使用效率将提高至原来的数倍。外面的热气进不来,里面的冷气也出不去。
然而这个看似可行的计划却也同样面临着搁浅的命运。同样是经费问题,米国虽然拥有领先于世界的挖掘设备,可是需要付给建筑工人和行政管理人员的费用几乎是天文数字。米国试图对地底计划进行保密,然而,这么大规模的施工是不可能完全保密的。不久,世界上几乎所有国家都掌握了地底计划的秘密。
太平洋彼岸的超级大国是米国的第一个效仿者,这个国家有着先进的技术和超过米国数十倍数量的廉价劳动力,以及至今无人能及的高效行政管理机制。从计划到实施到部分完工,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可以拥有这样的建设速度。很快,那些巨大的地下洞穴被挖了出来,加固洞穴的工艺令人啧啧称奇。空间在地表之下被不断拓展,面积从一个城市,增大到两个城市,再到一个小型国家。工人们不仅在地下挖掘,还在地下建设居住设施,甚至是医院和学校。那里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施工现场,超级大国雄厚的财力保障了后续的施工进度。很快,人们开始对地底城市产生向往了,他们成群结队的搬了进去,在那个三维立体影像虚拟出的巨大天空穹顶下,开始了正常的生活。与地表之上相比,这里最大的区别是,白天也很凉快。
米国的进度显然落后了。当华夏有几百万人移居地下时,米国的地产商们却依然望着那个永远不会完工的大洞口兴叹。只有很少的部分,大概是洛杉矶1/4大小的地方,可以使用了,这和原来的至少挖到米国国土面积1/2的计划形成巨大反差。人们似乎快对政府失去信心了,一些富人愿意花大价钱在那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下一片天地,然而却是出于攀比或杞人忧天的心态。军部率先表态,愿意为地底居民提供军事设施以保护他们的安全,但明显目的不纯。地底是进行秘密军事试验的绝佳地点,理由是卫星拍不到。整个计划在米国成了笑话。
到了2450年,除了米国,世界上其他国家似乎都在寻求与那个超级大国的合作,以应对越发剧烈的温室效应导致的瘟疫和死亡。一些岛屿上的国家本来与那个国家有领土纷争,但还是因为海平面上升等问题导致国土急剧缩小,最后被迫签署协议,加入合作联盟。只有米国还出于安全目的没有对这件事持开放态度,不过米国人喜欢用军队解决一切问题,军部摒弃了工人,开发了廉价又先进的全自动太阳能挖掘机器人,成功解决了政府的财政问题,但同时减少了就业机会。
截至2453年,世界上已经有接近3亿人口移居地下,亚洲占其中的4/5。就在联合国为人类作出的杰出成就对科学家和建筑工人们进行表彰的时候,一切的开端,杰里米斯坦森博士以90岁高龄,依然居住在地表之上。他似乎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对未来有意义,但他自身还是更喜欢真实的太阳和云朵,并不屑于那个夏天也能在里面穿针织衫的大洞。当然,他已经退休了,并在疗养院体验着安乐而悠闲的生活。这一年的11月13号,天气还不算那么闷热,斯坦森博士坐着护士推的轮椅慢慢来到疗养院西边的小树林里。他仰望上空,除了太阳和稍微有点灰蒙蒙的天空,那里应该什么都没有。然而,他看到了,那个巨大的,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不明物体。
起先是空气产生了褶皱,就像波音飞机在启动时引擎附近的那种看起来像弯曲的透明,然后是一阵刺耳的类似火箭发射时的空气撕裂声。伴随着撕裂声,天空中出现了一个从中心逐渐展开的,造型奇特的飞行器,显然它刚才一直处于隐形状态。用飞行器描述它似乎不是很恰当,因为它遮天蔽日,简直就是一座天空之城。
斯坦森博士和护士几乎同时发出了惊呼,疗养院里的那些人也发出了惊呼,然而不论地表之上有多少人还在惊呼,也都只能把这一历史性时刻永远停留在那些之后还活下来的人的记忆中了。那一天,许许多多的人只看到了一束绚丽的彩色光芒,便永远的从宇宙中消失了。
它们来了,地表之上一片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