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木槿急匆匆赶到医院,正门被各家媒体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还有警察和景家的保镖拦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医院后院有一处极隐秘的矮墙,以前安康乱跑玩闹,安木槿追他时偶然发现。
安木槿环视了一圈,发现没人跟上来,咬着牙爬上湿泥满布的墙。
“嘶。”
安木槿从墙上跳下,不小心崴了脚,她一瘸一拐往大楼走去。
抢救室外,景易知双手捂着脸,不住在心中祈祷。
一旁的王特助注意到安木槿,她迈着怪异脚步接近,衣裤上都是污渍,一侧脸颊红肿,样子狼狈不堪。
王特助忍不住轻声询问,“安小姐你这是……?”
闻声抬头的景易知脸色一瞬冷如冰霜,“你来干什么?”
安木槿本来憋了一肚子的话生生哽在喉咙,委屈低声:“我……我担心你。”
“担心什么?担心我公司要垮,不能给你钱救你的哑巴妹妹,还是担心你做的那些破事儿被发现?!”
言语间,安木槿已经被暴怒的景易知掐着脖子按到墙上,她惊恐地盯瞪着眼睛,不明白景易知为什么会是这个态度。
“我昨天……”
安木槿扯着干哑的嗓子想解释,抢救室的门突然打开,景易知撤了手,焦急询问走出的医生,“怎么样?”
医生摇了摇头,“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离开后,景易知闭着眼仰头,深呼吸一口气。
他倏然睁开眼,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松开紧握的双拳,冷声吩咐王特助,“尽力安抚死伤工友家属,不惜一切财力物力,事情处理好后,我会亲自打点去世工友的葬礼。”
王特助点头,“是。”
景易知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呆站着的安木槿一眼,侧头问王特助:“媒体都联系好了吗?”
王特助也瞟了安木槿一眼,躬身回,“安排好了。”
景易知没再说话,也没再看安木槿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外面有很多人守着,没办法离开。
安木槿正想提醒景易知,转念,闭住了嘴巴,人家堂堂贵公子,肯定有办法,难不成还能跟着她爬墙不成?
“最近千万不要出门,也别上网。”
王特助低声飞快地说了一句,说完,紧步跟上景易知。
景易知联系媒体是要接受采访,维护景石和恒世的形象吧?还有王特助的话,应该也是怕自己受牵连。
安木槿自嘲笑笑,现在景易知的未婚妻是大明星凌薇,谁还会在乎她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原路出了医院,安木槿乘公交回家。
车上有人不停打量她,安木槿奇怪地低头,看到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又摸到自己发肿的脸庞,找到了自己吸引别人注意的原因。
她自嘲地笑笑,怪不得景易知对她态度不善,任凭谁见了她这副尊容,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下了公交,安木槿边走边盘算要怎么跟爸妈解释,发现自家楼下站着一堆人,安木槿不明所以,皱着眉头走近。
“姐姐,快跑!”
楼上突然传来呼喊,安木槿抬头,安康头探出窗外,正挥着小手示意她离开。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楼门口的记者呼啦啦涌了上来,“安小姐,请问你是否知道自己是恒世集团总裁沈慧的私生女?”
恒世集团?总裁?私生女?
安木槿的大脑被一串疑问堵得不能运转,她被人推来推去,相机和话筒几乎怼到了脸上,恐慌症又开始发作,她摇摇晃晃,身子向后倒去。
像是看到怪物一样,众人立马退散出一片空地,别钱没赚到,还得倒赔。
猛不防地,安木槿身子一转,止住了倒下的势头,拔腿冲出了人群,只是一个拐弯,就找不到人影了。
“靠,被耍了!”
记者们四处探寻未果,咒骂着离开。
坐在副驾驶,安木槿胸脯微微起伏着,平缓了一下心情,她转头对开车的小助理说道:“谢谢。”
紧接着又问,“你怎么会来这儿?”
这么巧,总不会是路过吧。
小助理微微一笑,“路过。”
看出他根本不会说实话,安木槿也懒得问,打开手机,一连好几条新闻跳进眼帘。
‘幸福里’一期工程事故系恒世集团现任总裁沈慧所为?为和继子争遗产不择手段,竟残害人命?!
“清纯视后凌薇出国工作,在机场闭口不谈与景家婚事。”
昨天,景家还双喜临门,举办庆功宴,宣布儿子婚讯,不到24小时,满目疮痍。
安木瑾叹了一口气,继续往下翻。
现任景太沈慧小三上位,与别人孕育一女,为嫁豪门,狠心抛弃亲生女儿!
安木槿颤抖着手,点开标题下的新闻链接,报道写得有鼻子有眼。
那个记者就好像景家人一样,把沈慧卖惨逼走景太太,偷偷将刚出生的女儿扔到福利院,随后风光嫁进景家,阴险谋夺恒世集团总裁位置的事,描写地活灵活现。
景易知的继母,真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新闻里还配了图,安木槿的照片旁,是上两条新闻里的主人公,沈慧。
看着一老一少,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张脸,安木槿惊讶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惊呼,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这么多年,安木槿一直安慰自己,亲生母亲当年抛下她,肯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在一个母亲心中,还有什么会比孩子更重要?
显然,对于沈慧来说,金钱,地位,受人敬仰的景太,集团总裁,每一样,都比她的女儿值钱。
“安小姐,这是我外婆之前住的房子,旧是旧了点,但记者暂时应该找不到这里,您暂时在这儿住几天,避避风头。”
安木槿已经顾不上探究任何事情,麻木地上楼,等小助理从外面关上门,她才跌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失声痛哭。
连着两天,安木槿都水米未进。
小助理到了饭点就送饭上楼,下一次来,看到原封未动的食物,叹一口气,放下新的,什么都不说,转身又离开。
安木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双臂圈着自己,试图寻找到一些安全感。
她突然很想念景易知,想到他把头埋在自己颈间,低声说对不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