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木槿转头看去,架子上摆着一束鲜花,花枝上还缠着一圈明晃晃的胶带纸。
原来对胶带纸有恐惧的是景易知!
找不到剪刀,情急之下,安木槿想用手扯断胶带纸,掌心传来尖锐的疼痛,费力弄断后,她将胶带纸揣进口袋。
“快把老板扶到旁边的休息室。”
王特助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浑身颤抖的景易知,悄声对安木槿说道。
被俩人扶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景易知依旧呼吸急促,双眼失神,眼前像是浮现着什么可怕的场景,安木瑾见状,上前将他拥入怀中,回头对着王特助喊道:“带药了吗?”
王特助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分装袋,倒出一片药交到安木槿手里,随即倒了杯水,等安木槿喂景易知吃下药,赶忙递给她。
安木槿紧紧抱着景易知,轻轻抚摸他的背,口中不停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你现在很安全。”
过了半晌,景易知恢复镇定,昏睡在安木槿怀中,安木槿温柔扶着他躺在了宽大的沙发上,和王特助守在门外。
“刚才看安小姐的样子,我差点以为你是医生。”
许是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王特助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安木槿笑笑,“久病成医,进监狱的前半年,我得了中度抑郁,幸亏遇上位好医生,恐惧症状发作时,她就是这样做的。”
见她如此淡然地提起坐牢的事,王特助有些惊讶。
“我知道,你有什么都不会瞒着景易知,景易知的事,大多也是交给你去办,互相信任,这是件好事。”
提到互相信任,安木槿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她和景易知的关系,甚至不如他和自己的下属亲密。
“我刚从恒世调来老板身边时,他也不太信任我,日久见人心,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王特助这话,像是说给自己,也像是说给安木槿,安木槿低下头抠着手指,没有接话。
“老板小时候溜出家玩耍,被一个疯女人绑架过,那女人就是用胶带纸缠着他的手脚,所以老板才会这么害怕看到胶带纸,也许因为这件事发生在东港城,老板回国后才突发这种病症,此后我们都会保证他眼前不出现任何胶带纸,安小姐,这次多亏了你,否则一会儿的演讲就要出问题了。”
安木槿有些惊讶,“都这样了,景易知还要上台致辞?”
王特助有些无奈地解释道:“‘幸福里’项目全城瞩目,要是被现场的媒体拍到老板晕倒,又要拿来大做文章。”
不知怎么,安木槿突然想起景易知要她做助手的事。
她心里清楚,自己的案底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连缺席演讲这样的小差错都不能有,景易知居然会冒那么大的险,让她参与项目,是不是证明,他心里真的有自己?
“时间应该快到了,我去叫醒老板。”
王特助打开会议室的门,安木槿也跟着进去,景易知似乎也是刚刚醒来,端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憔悴。
安木槿歪着头,试探问道:“你……好些了吗?”
景易知不看她,微微点头,耳根泛红。
景易知对外的形象雷厉寡言,大概万年也不会让人看到刚才那副无助的样子吧,安木槿忍不住有些想笑。
景易知整理了一下衣服,往休息室外走去,经过安木槿身边时,他顿了顿脚步,“等我。”
这次轮到安木槿害羞了。
景易知上台发言,安木槿躲在后台,悄悄看他,景易知神采飞扬,看起来和平常一样自信迷人,安木槿注意到他微微发白的嘴唇,心疼不已。
“感谢小景总精彩的致辞,今天,除了庆祝景石——恒世集团的子公司成功中标”幸福里’项目,景太太还有一件喜事要和大家宣布,让我们欢迎景太太,恒世集团沈总裁上台。”
景易知听着主持人的发言,面上依旧带着笑意,跟随大家一起鼓掌,盯着一步步上台的沈慧,眸色阴沉。
“今天,我要和大家宣布的这件喜事就是,凌家孙小姐,海港城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凌薇,已经和我儿子易知订下婚约,所以,今天也是他们俩人的订婚宴。”
现场灯光突然全暗,安木槿看不到景易知的表情,她不可置信地顺着沈慧抬手的方向看去,一束追光灯在门口亮起,凌薇穿着洁白的蕾丝晚礼服,浅笑嫣然,缓缓向台上走去。
台上的俩人,简直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凌薇的礼服款式和婚纱差不多,安木槿似乎看到她在婚礼上娇羞说着我愿意的样子。
“小景总之前的女朋友不是凌薇吧?我记得有八卦说那女孩儿家穷得很。”
有服务员也在一旁偷看,灯光昏暗,她看不到安木槿的样子,疑惑地攀谈。
安木槿慌乱地解释,“我……我不太看这些新闻……”
那个服务员用手肘推她,“快看快看,他们亲上了。”
安木槿僵硬回头,凌薇纤细的双臂环绕着景易知的脖子,与他深情拥吻。
有什么东西在胸腔中碎裂开来,安木槿害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会窒息而死,捂着嘴逃出后台。
凌薇看着台下消失的身影,眼神得意,她就是要让安木槿这种野鸡不要再做美梦。
景易知不动声色地推开她,咬牙切齿道:“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出了酒店,安木槿悲催地发现又下起了雨夹雪,老天真是慷慨,一晚上送她这么多大礼。
她走进雨中,故意走得很慢,任由冰冷落在脸上,与她的泪水融为一体。
居然会认为景易知真的喜欢她,真是可笑。
“安木槿,你也不照照镜子,连你的亲生母亲都不要你,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景易知,你是坐过牢的人,只能在淤泥里发烂发臭,有什么资格得到景易知的喜欢?”
安木槿自嘲自语,身旁不断跑过躲雨的路人,用怪异地眼神看她一眼,飞速远离,没人在意这个神神叨叨的女人,没人在意她眼中浓到化不开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