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鬼双手举起到额头上,惊慌地喊道:‘恁子一句话讲不合适就要打人?’
小鬼哇哇地威胁道:‘你嘴巴多,不但要打你,还要吃你?’
小鬼还不停地对着老酒鬼张牙舞爪的喊叫,样子十分吓人可怕。不过,老酒鬼很快就淡定了,看见那个小鬼的张牙舞爪都象是玩具似的,只是吓人而伤不了人,因为有老鼠夹扯住他的脚。老酒鬼对这个小鬼来了兴趣,童心大发了起来,也站立起来,也学着小鬼的动作来舞动,远看,就如同是一个人在照镜子,不知是老酒鬼照了照镜子,就照成了小鬼,还是小鬼照了照镜子,照成了老酒鬼。老酒鬼还得意地歪了脑袋,喊道:‘噫噫噫,你叫呀,喊呀,哭呀,都没有用?你伤不了我。’
说完又伸舌头又瞪眼睛的,那样子比小鬼还凶恶。突然,一阵风吹来,把老酒鬼的衣袖吹飘了起来,老酒鬼却没有发觉,他上面赤裸的手臂在激情地舞动,下面的衣袖也在飘飘荡荡。小鬼故意用一只手去抓老酒鬼的手臂,而抓不着,看着老酒鬼得意而自己生气,去吸引老酒鬼的注意力。另一只只手却在悄悄地在捞那芭蕉叶长似的衣袖,抓呀捞呀,终于把衣袖勾住了,又悄悄地将衣衫一点点地收过来,越收越多,跟而是牢牢抓在了手上,用力一扯……
老酒鬼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向着小鬼冲了过去,立即感到了危险,就咿咿呀呀地惊叫了起来。老酒鬼象是被扑腾到了水中,手忙脚乱进行自救,嘴巴只会紧张地啊啊喊,说不出来话。小鬼一个利爪抓来,老酒鬼立即举起另一片衣袖往上去接挡,衣袖嘶地一声,立即被戳了五个窟窿,不知是这衣袖布质量特好还是有别的原因,手掌没有再跟着插入了,五个尖利的指甲在衣袖布的下面游动,犹如五只饥饿难耐的毒蚕虫。
五个手指抽出了衣袖布。老酒鬼意识到,第二波打击很快就会到来,趁着第二次鬼掌袭来的空档,即刻转身退了回来,身动手也在动,手已将口袋里的剃刀拿出打开,在小鬼第二次用力扯拉衣袖之时,顺势把衣袖切割了,只听见吱地一声,衣袖分成了两半,是老酒鬼一头,小鬼一半。老酒鬼总算又回到了安全的地方,心有余悸地喘着气。
小鬼看着老酒鬼还在凶还在喊,而老酒鬼却再也不敢去调戏小鬼了。老酒鬼被这一惊吓,便心跳噗噗,好象心脏里奔跑着一匹快马,脚跑困了心跳累了也不知停下脚步来休息一下。小鬼看见老酒鬼蔫下去了,没有了对手,喊了几声,便觉得没趣,就不喊了。就又把兴趣转向了黄马夹。小鬼看着黄马夹,问:
‘黄马夹,你到底是不是我小舅?相貌不象,声音也不象,就是笑声象。’
黄马夹反问道:‘鬼才愿意做你的小舅,你一天到晚要跟你小舅吵架闹架打架,你小舅都慌你。这世界上,笑声相同的人多如牛毛,你凭什么讲我的笑声象你小舅?’
小鬼看着黄马夹,故意打了一个颤抖,说:‘就是你,你的笑声和人家不一样,笑声象梅花细雨,沾在人的身上,总给人一种湿湿的冷冷的感觉。要不然,你再笑一个声音给我听听看?’
黄马夹就哈哈哈地笑了一长串。小鬼皱了皱眉头,说道:‘哎哟,你笑得好假啊!’
黄马夹笑道:‘我一直都是这样子笑的,每一次都是笑得很真实的哟。你找你小舅做什么?也许我可以帮你?也许你找不到你小舅,但你的问题我可以帮解答。’
小鬼看着黄马夹,问道:‘我到底是生还是死了。’
黄马夹也看着小鬼,答:‘你是半生不死,你是个笑死人。’
小鬼带着哭腔,又问道:‘我想问,我小舅和我一起去游泳,他为什么总要扯着我,把我往水底下沉,他晓得我不太会游泳的,这样搞不是想害死我啰?’
黄马夹也红着眼睛,答:‘当时,你和你小舅两个都沉下水底了。他扯你,你搂他,你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个都跑不出水面,因为你们的脚底下,还有一个人在扯着你们。’
小鬼听了一惊,问:‘是哪个?’
黄马夹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说:‘讲出来会吓你一跳,是凤凰。’
小鬼问:‘凤凰为什么要害我?’
黄马夹答:‘凤凰不是害你,她是爱你?’
小鬼:‘爱我,还把我往水里往死里扯?’
黄马夹:‘她的性格是,得不到你的爱,就要和你同归于尽。你小舅的性格,是他爱的人,他就要陪着他爱的人一起下地狱。’
小鬼:‘变态鬼,变态鬼,他们两个都是变态鬼?凤凰她人呢?我要亲口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变态?’
黄马夹:‘没有晓得,凤凰可能还在柳江河里面?你们三个都同时下河的,你是被人捞起来的,你小舅是自己走上来的,凤凰还没有晓得情况?’
小鬼骂道:‘我挨这个凤凰害死了呀?那我到底是死还是生?’
黄马夹:‘你就是死了也值得了。你得摸过她的手,你得搂过她的腰,你还得亲过她的嘴巴?’
小鬼:‘我是做好事?’
黄马夹:‘有这么多好事来做?她不是故意的,你会碰到这么多的好事?你小舅也爱她,晚上喊你小舅去约会,明着讲是约会,暗地是喊你小舅去帮她家做苦力工,又砍柴火,又挑水,天不不亮,就还要帮她阿爸扛猪肉进城里去卖,做得你小舅天天晚上都腰酸背痛,可你小舅连她的手指都没得摸一下。’
小鬼:‘我当初还以为我在为女同学做好事呢?我也有点感觉到了,她讲是她的嘴巴挨蜜蜂蜇了,喊我用嘴巴帮吸那枚毒针出来,我亲她嘴巴时,她就从她嘴巴里面塞了一颗酸甜果给我,我讲不吃,她硬是要我吃,搞得我嘴巴现在都还是酸酸甜甜的。那我小舅爱她,我小舅又没跟我讲。’
黄马夹:‘凤凰不给你小舅跟你讲,你小舅敢讲嘛。唉,凤凰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你小舅也又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凤凰。’
小鬼:‘我小舅爱上那个凤凰,凤凰爱上我,我们都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唉,这个世界上,亲情抵不上爱情。所以,小舅听了她的话,把我拖入了水,害了我。’
黄马夹:‘你小舅警告过你,喊你离凤凰远一点。你为什么不听?’
小鬼:‘我是远离她了的,可我越是离她远,她就越来越粘我越近。这个凤凰啊,可恶的凤凰。小舅,你就不象个男人?’
黄马夹:‘你小舅爱凤凰,你小舅又有什么错?’
这时,老酒鬼看着他俩的对话,实在忍不住了,就小声地问道:‘你们爱的那个凤凰,是不是在东门河边住的那个凤凰?她阿爸姓苟,是专门杀猪进城里卖的苟屠夫。’
小鬼和黄马夹都看着老酒鬼,点点头。老酒鬼说道:‘那个凤凰都死了十几年了?哪凯还有凤凰?’
小鬼和黄马夹都惊叫地啊了一声,嘴巴张得大大的,简直可以塞进一个小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