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快那时迟,这只粉红琶鹭肥大的身躯利用下坠力狠狠冲撞尼迪,尼迪见状急忙用手护住头部。
粉红琶鹭这一击命中尼迪的肩膀,在冲击力下损失了几根漂亮的羽毛。见这个侵入者没有被撞下树,它又惊又怒,急忙从他身上跳开,扑打翅膀落到旁边的树枝上。
尼迪只感到肩膀处又麻又疼,特别是它两条大长腿上锋锐的爪子不经意划过背部,衣服和表面的皮肤瞬间开裂。粉红琶鹭没有打算停手,在树枝上站稳了脚跟,再度向他逼近。
这一次粉红琶鹭换了一个攻击方式,它用木勺状的长嘴啄向尼迪,并拍打翅膀腾空用长腿踹他的脸。
尼迪像一块顽石挂在树枝上一动不动,他的手臂和脸都在剧烈的攻势下划伤。发狂的粉红琶鹭带给他的视觉冲击不亚于猕猴,但这次尼迪的心里没有强烈的恐惧感,因为他清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它的性命!
高佰奇在下面说:“尼迪,看样子你快不行了,让我来帮帮你吧。”
“别,我马上就好,不要伤害它。”尼迪护住头部的手忽然伸向粉红琶鹭,一把抓住了它的脖子。粉红琶鹭试着挣脱,拼命扭动身体,尼迪也不由得加大了力度,死活不放手。
粉红琶鹭的动作变得缓慢,在那一刻,尼迪清晰地感受到,它的情绪产生了变化。原本怒气冲冲的粉红琶鹭开始意识到对方比它强大,无法挣脱敌手的恐惧感使它心理上痛苦煎熬,战斗意志彻底瓦解了。
认准这个时机,尼迪才松开了手。粉红琶鹭后退了几步,转身拍打翅膀逃离这棵树,一头扎进别的树冠不见了。
高佰奇在下面喊:“干得漂亮,尼迪。不过你得快点,我肚子饿坏了。”
尼迪生怕它还会回来,顾不上身上的伤势,奋力向上爬。不消一会,他终于爬到了鸟巢旁边,尼迪探头一看,里面赫然露出个头不小的四枚光亮的白蛋。
“徒弟,怎么样,发现了几枚蛋?”
尼迪犹豫了一下,大声说:“只有两枚!”
高佰奇喊道:“那正好,把它们都带下来吧。”
尼迪咬了咬牙说:“师傅,我不吃,只拿一枚可以吗?”
“那行吧,随便你。”
尼迪松了一口气,他伸手在鸟巢里翻捡,选了一枚个头比较小的鸟蛋,小心翼翼地放进兜里,然后爬下树交给了高佰奇。
高佰奇仔细观赏着这枚鸟蛋,尼迪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悄悄转身移开视线。
“好了,我看够了,你把它放回去吧。”
尼迪回过神,难以置信地看着高佰奇,问:“师傅,你不打算吃它了吗?”
“徒弟,我只是想借这个考验告诉你一些事实,”高佰奇托着那枚蛋说:“动物的生命是脆弱也是顽固的,我们有时会用到特别的方式去保护它们,因此会遭到它们的误解和攻击,你要习惯当这类恶人。在不可抗力的约束下,你要穷尽一切办法去帮助它们,必要的时候,连不可抗力都要敢于斗一斗!”
尼迪接过蛋,仿佛接过一份珍贵的礼物,心灵犹如经历了一场洗礼般明亮纯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叹了一口气:“卡莱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惜我到最后还是没能阻止他。”
“你和你哥哥是截然不同的人,即使当不上族长,相信你也会拥有更光明的未来。上帝之所以是上帝,不完全因为祂拥有绝对的力量,还因为祂拥有伟大无私的慈爱。”
“知道了,师傅,我这就把蛋放回去。”尼迪重新爬上树,将鸟蛋放回原处。
两人继续启程,往南边走去。路上的植物越来越密,地面也越来越湿。随着环境的改变,高佰奇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刚才的轻松,尼迪也心领神会地紧跟着他。
忽然,高佰奇低声说:“别回头,我们被跟踪了。”
尼迪愣了愣,紧张地问:“是雅马族部落派出的追兵吗?”
“不是人类,是两只鬼鬼祟祟的猕猴,跟了我们两公里了。”
这时,尼迪听见身后树冠传来树枝摆动的声音,心知师傅所言不虚。他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要逃跑吗?”
“逃跑并不难,但是我们不能让它们活着离开,否则我们的行踪就暴露了。猕猴暂时还没偷袭我们的意图,我们要设个局把它们引到地面来。”高佰奇说完,又和尼迪交代了具体的计划细节,随后两人拉开了距离。
走在前面的高佰奇把尼迪远远抛在身后,很快就不见了踪影,而尼迪的步姿变得摇摇晃晃,最后他被一根粗大的树根绊倒,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围一切如常。就这样过了二十分钟分钟,一直在树上等待的猕猴终于按捺不住,悄悄从树冠爬下来凑到尼迪的身边,伸出装有器具的爪子试图给他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尼迪突然动了,抓住其中一只猕猴的脚。这只猕猴受惊大叫一声想后退,可尼迪始终不肯放手。另一只猕猴顾不上救同伴,转身就往最近一棵树狂奔了过去。
它认为,只要上了树就安全了。这时高佰奇忽然从树干冒了出来,拔出一把短刀迅速迎上来,猕猴来不及反应脑袋就滚落在地。
正在尼迪手里的猕猴看见有其他人在场更慌乱了,疯狂地拍打尼迪。高佰奇当即抽出弓弩瞄准它扣动扳机,利箭直直射入它的脑袋里,身子一阵痉挛就倒在了尼迪身上。
尼迪费力地把它推开,哆嗦着想往后爬,猕猴仍是他心里最大那团阴影。高佰奇见状将猕猴踢开,伸手把尼迪扶了起来,温柔地问:“没受伤吧。”
“我没事。”尼迪站了起来问:“都解决掉了吗?”
这时,高处传来一阵树冠晃动的声音,两人同时抬起头,看见一只慌张的猕猴正打算逃跑。
“糟了,漏了一只!”高佰奇迅速从腰间取出另一支箭,给弓弩装上后瞄准树上的猕猴。而猕猴在树冠上东蹦西跳,距离又太远,给射击带来了很大的难度。
眼看猕猴就要逃出去,忽然空中传来一声清脆凌厉的叫声,一只黑色的巨鸟从天而降,扎进了猕猴身处的树冠中。树枝剧烈地震动,随即恢复了平静。
没过多久,猕猴的尸体从树上抛了下来。巨鸟随即拍翅起飞,在空中翱翔一圈,落在附近一处山坡上。
尼迪回头看向高佰奇,发现他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不禁问道:“师傅,怎么了?”
“角雕猎食猕猴是很平常的事,而这只角雕居然丢弃猎物不带走,肯定不是出于好玩的缘故。走,我们过去看看。”
高佰奇带着尼迪很快就来到山坡下,那只角雕正威武地站在一棵高大的树顶上歇息。尼迪这才看清楚它的真面目,它有一个五岁小孩那么高,喙和爪子坚硬强健。让人疑惑不解的是,这只角雕精神抖擞,明显处于戒备状态,却对两人毫无反应。
高佰奇眼尖,发现这里有人活动的踪迹。地面上有多处脚印,形状几乎一样,可以肯定是同一个人多次往返留下的。由此可以推断,有人在这里独居。
高佰奇招呼着尼迪,沿着脚印继续探索,最后找到一个天然的山洞。
两人随即走进山洞里察看,发现洞壁上挂满鱼和猕猴的风干肉,还有柴堆以及枯叶和兽皮铺成的床。
“如果我没猜错,你上次提到那个失踪的人应该就住在这里吧。”高佰奇看向尼迪缓缓地说。
尼迪点头认可:“瑟朗大叔很擅长打猎。”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哐啷”一声,两人猛的转过身。只见一个赤膊大汉站在洞口,手中握着的大砍刀无力地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