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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荒星种子

雨书十六岁入先天,比肩年轻一代四大高手,这个消息风传各地的时候,他已经领着贺寿使团,踏上了旅途。风家老族长风清源是各族明面上的最强者之一,先天巅峰的修为,在荒星可谓罕逢敌手,各家自然都要给他面子。即便远隔万里的雨家,也派了一支不小的贺寿团,人数为六十人,全族青壮年精英的相当一部分都囊括其中。这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举动了,连族内生产都受些影响。不过,这个使团不仅为贺寿,经商也只是附带的目的之一。难得远行一次,将雨家探索的触角伸向远方,搜罗一些无人区的珍稀资源,也是非常重要的目的。所以这支队伍在先天盛典十天之后就出发了。若是单为祝寿,路上都花不了一半时间,用不着这么早出发。而他们规划的行程,足足半年。

雨书作为家族仅有的两名先天之一,还是名声鹊起的少年真先天,自然是贺寿团长不二人选,是撑场面的人物。出发前族长雨文泰专门叮嘱了一番,叫他不要堕了自家威风,但也不要破坏各家关系,尤其不要触金、水两家的霉头。雨书这才知道,这两家暗地里可是有着先天之上的厉害存在。那甚至不是寻仙境,而是金丹高手。

雨文泰说,像他们这些由武入道的武者,可划分为三大境界:后天凡尘境、先天凌虚境,以及传说中的寻仙境。习武小成之人,都可归入后天凡尘境武者,分做一到十级,十级之上,即为先天。其中特别强的后天十级武者,也有准先天之称。这“准”字要脱掉可不容易,生生卡死了大部分武者。先天期,即先天凌虚境,因此时的高手已能真气外放,支撑身体浮空而立。只不过因为各人实力与功法的差异,凌虚的时长不同。先天期也有几个小阶段的划分,为先天初期、先天中期、先天后期及先天巅峰。残先天也被归入先天初期,比真先天初期稍弱。先天巅峰都是有望冲击下一阶段的人,但近三十年来无人成功。若成功,便是寻仙境。此时开始脱离武者境界,进入修仙者行列,故称寻仙境。相比道修一系的修仙者,寻仙境相当于他们的炼气后期,算是武道与仙道之间的过渡阶段,也是由武入道者的独有阶段。往后,便是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几大境界,合体期往上,在主星都是地位很高的大能了。合体极巅,会迎来修途大劫,称渡劫期。渡劫期来临的原因不明,且各流派、各人有异,有人数日而过,有人绵延百年。其差异或与资质、功法有关。在别的境界,还有人故意压境界,以提纯真气,进一步强化自身。到了渡劫期,没这回事。渡劫之后,便是大乘之境,即大乘期,修真之途告一段落,据说已可准备羽化飞升,步入仙界了。后面就非他们所能知了。

荒星自然不会有这等离飞升成仙都很近的大能,连先天之上的人,其实也就那么两个,还都隐藏在暗中。金家老祖宗,据说是跌落境界的残元婴,自封在金丹中期。水家老祖宗,实打实金丹中期,有小伤在身,虽未降境界,也很少出手了。两人都各自闭关休养,已近三十年不曾露面。

雨书听闻,也明瞭这两人是仙宫特许的镇压一方的存在。毕竟荒星再不重要,也不是一群“炼气修士”能镇守和开发的。

“那么,他们都是真正的修道者吧?”他问。

“不错,此二人并非由武入道。因此,一般认为,金、水两家还有真正的修真典籍,有少数后人仍在按照修仙的路径培养。若无意外,那凌波仙子水若兰,应是其中佼佼,或相当于练气六七阶的样子。”雨文泰点头说道,“不过,据闻水若兰武学实力不俗,也是凭肉身武力入的先天,这么看来或是仙武同修,都有成就,其资质恐怖,怕是比雨书你还要强一些,是个值得重视的对手。”

“荒星种子之一。”当时在旁的雨长兴插话。

“什么是荒星种子?”雨书惊讶。

“金、水两家老祖寿元有限,估计都只剩不到百年。那么百年之内,必须要有人达到相当的境界,以镇压一星。那些较为出色的青少年天才,便被视为荒星种子,意为将来的金丹老祖候选人。但是名正言顺必成种子、各方信服的,目前就水若兰一人而已。无它,她修道术,要掌控传送阵之类仙宫留下的核心手段,非道术高手不可。以她的天资,有一位金丹老祖扶助,日后筑基毫无问题,金丹大道也不远。所以,她便是荒星头号种子。其余人等尚未确定。而我们雨家,当然希望雨书你能占下另一个种子之位。虽然这很难。荒星种子,谁也不知道能有几个,这只是一个虚幻的概念,仙宫并无表态,也可能不知或不关心。这也可视为各家推出来激励年轻一代暗战的手段。可是,上一代守星顶层高手只有两人。下一代,仙宫会容许存在几人?两人,三人,四人还是十人?谁也不知道。多出来的,是翦除还是调离?这也无可推测。”雨文泰说。

“那同样有道术的金家,岂不是也占了先机?”雨书皱眉。

“理论上如此。但是,金家这一代道修的培养,除非有隐藏,从表面上看,应不如水家成功。况且,传送阵有一位道修掌控即可。故各家武修出身的人还是有机会。甚至,若是挤不下金家,意外挤下水若兰,也是可以的。”雨文泰答道,“其实,按我们推测,雨书你必然会被视为荒星种子之一的,潜力或在前三。金水两家的关系,你要谨慎对待。”

骑在驼兽背上,雨书脑中回想着族长与父亲的话语,领着队伍缓缓走向大漠深处。贺寿团除了六十人,还有多达五十头驼兽,二十头荒原马,都是适应干旱荒漠气候的牲畜,且有一定负重能力,拖着队中十辆辎重车。目前辎重车上的货物不多,毕竟雨家可以拿出去交易的物资不是很多,何况……雨书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中指上的一枚指环,这是一枚储物戒指。

这个戒指里装着贺寿大礼。出于安全起见,这些东西自然是他这位团长和第一高手持有。这也是雨书第一次持有空间宝器。空间宝器是一类特殊法宝,制作很艰难,非大能无法制作,还要用上一些特种原材料。整个雨家,也只有七枚储物戒指与其他同等级别的储物法宝。

这次出行,他们一口气带出三件储物戒指,雨书持的是贺礼,两名副团长各持一枚,风晴岚掌管后勤物资,另一名准先天副团长雨长海带着一枚备用戒指,用于收集珍材。此外,还有六人携带着一种陈旧的储物袋,袋子不大,是用一种奇特的空间兽的嗉囊制成,其中只有二、三尺见方的空间,比内空间一般可达十尺左右的储物戒指差远了。这东西在主星上是低级货,初有点身家的修真者都会有。但到了荒星,并无出产,也是少数人才能配备的珍物,用一个少一个。此外,众人都随身带着一些包裹,车上也有些许物资,毕竟不是人人都有空间储物装备,否则一旦失散,没装备的人岂不是死路一条?

雨书从雨文泰那里领到戒指,没多久就弄清楚了空间戒指的用法。这是修出念力的修真者才能轻松运用的物品,低级武者很难使用。先天凌虚境的武者已经开始滋生念力,倒是能用。准先天高手像风晴岚、雨长海那样的也能初步运用,但较为吃力。至于储物袋,一般武者输入真气都能开启了。

看着似乎是他首个拥有的法宝——储物戒指,雨书不由得看了一眼左手腕缠着的布条。这青灰色的腕带极不起眼,但他知道,这是一件奇物。出于莫名的原因,他并未告诉父母。也不是不信任,而是有些事情还是自己一人知道为好,多一个人知晓都会麻烦。其实还有一人疑似知晓,那便是雨墨,然而小家伙长大懂事了不少,却好像把这东西遗忘了,再也不曾提起。更奇怪的是,那一天偶然遇见的奇怪高手也对它视而不见。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它是什么级别的存在呢?而且,它很少起作用,雨书也根本不知道如何运用。它好像能提升自己的拳力,但也只是在六年前击杀沙狼时候爆发了一回,后来再无异状。戴着它,有时会感觉丝丝清凉,头脑更清醒了。此外,就没觉得有什么用了。

后天十级之后,家族藏书阁里,已没有什么书和秘笈是他没资格看的。其中的各种杂书,更是后天一级都可以看了的。他早就翻阅过那些书了,尤其是各种修真传说。一些传说里便记载着某人捡到异宝,奇遇连连,一飞冲天。然而这东西,最初像异宝,后来就沉寂下来,仿若不曾存在似的。不过,它真的没有起过作用吗?雨书想起常常体会到的丝丝清凉,尤其是泡在神雨湖里的时候,那种通体舒泰的感觉。神雨湖的水是异常清凉的,在炎热的沙漠里很是突出,泡多了身体会有些不适,他经常去游泳,对此深有体会。不过自从有了这奇怪的带子,他竟然觉得水温更低了,但却无不适的感觉,似乎这是一种令他舒适的清凉乃至寒凉。可惜后来修炼的课程加重,他游湖的时间少了,否则体会还可更深。学到更高深的吐纳之法,也就是神秘中年人所赠的九星横天诀之后,他知道了,那是大量灵气在自发地灌体洗髓,让他不经意间有了修真的根基。这事儿,真不像是自发产生的。

默默运行着功法,他想:“其实,我也算是道武同修之人。这么看来,挑战金、水两家种子,真正成为荒星种子,我的机会可不小。甚至可能比别人都大呢!因为我的九星横天诀级别很高,那两位金丹老祖都未必能有这个级别的功法。我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但是,那赐法的神秘人,其目的究竟何在呢?他会回来找我吗?”

想到这,他又内视一番自身状况。自从先天之后,他就有一定内视自身的能力了。熟练了神秘的九星横天诀,更是明察秋毫。他此刻自察,只觉周身并无异常,真气缓缓流转,为他降低着旅途的疲惫感,沙漠烈日的灼热感都不强了。

他也知道,各种功法之间,是有冲突的,有时候冲突还很剧烈。他学了雨家之法,在没弄清楚之前,并不会随意研习别家功法。但这种可以自主运行的功法,与他修武得来的真气毫无冲突,更与体内另外一股奇怪气息和谐相处。这另外的奇怪气息,是他这几天新发现的,是一股冰寒之气,似乎是深寒的湖水让他染上的。但直到步入先天,内视能力强大,才令他发现其存在。他完全不知其功用,但又见似乎没影响,甚至还有些许冰寒之力散发,另类滋养着经脉,另他的经脉更为强劲了,便也没管它,何况也管不了。

“三气并行,真的很奇怪啊。好像也不是没有风险的。但是目前的确一切安好,好像它们本就是一家似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暗自思索。

修道之路,走一步算一步。现实之路,曲折向前。前方眺望,茫茫戈壁;向后回望,家族坞堡已经不见。刻下早已远离绿洲,四周仅剩少量极度耐旱的植物生长。这地下看来还有些许水源,但植被终究不甚丰茂,动物都没藏有几只。天空中,探路的鹞子发出声声嘹唳鸣叫。此去,距离沙家还有一万余里,离风家更有两万里之遥。回想着简单的地图,图上标记的不多的一个个地点:鸣沙山、魔鬼峡、不老泉、百兽洲……真是令人神往又惊心动魄的地名。

他长吐一口气,想道:“想不到我出师后,第一次远行,竟然就这么远,这么精彩。前面还有些什么?真的很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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