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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五级沙兽

离开旭日绿洲,走了两天,眼前都是茫茫戈壁。这天,雨书正在驼兽背上冥想,琢磨一式刀法,忽觉大地震动,眉头一皱:“又地震了吗?最近地震怎么这么多?”

却听有人喊道:“是沙暴!天啊,前面怎么突然出现一片这么强的沙暴区?”

雨书睁眼瞧去,发现前方约百里外的天际,大片黄云遮天蔽地,核心区甚至如浓墨一般乌黑,还隐隐有轰鸣声传来,便说:“这沙漠风暴看着很是猛烈,但又很集中,只笼罩了一小片区域,是否可绕道而行。”

雨长海说道:“不行,这是历年探索出的最佳路线了。并且这沙暴区远看显小,其实也笼罩了数十里地,甚至还在扩大,绕路不现实。”

正说着,那沙暴区迅速扩大,很快吞没了一半天空,连他们这边也是沙土飞扬,打在脸上生疼。雨长海说道:“不好,沙暴区往我们这边来了。速度很快。得找个地方扎营坚守,免得被冲散了。”

“奇怪,好像有人声。”雨书侧耳倾听,听到狂暴的风啸之中,似夹杂着许多人叱喝之声。

风沙越来越猛,如山的沙云扑到了眼前,他们只是把队伍收拢了些,并未躲避,也躲不及了。狂风中飘来些许散碎的物品,雨长海伸手抓住一块,却见是片青色破布,面色一变:“是木家的人,他们陷在沙暴中了。”

“这沙暴怎么这么强?以前商路上得沙暴可没这么大威胁的。”风晴岚用头巾遮住脸,她已闻到风中夹着不少血腥味。

“就怕不只是沙漠风暴!”雨书看着遮天蔽日而来的巨大黄沙团。耳中清晰出现了许多奇怪的嘶吼和好些人的呼喝声,有愤怒的,有恐惧的,有惨烈的,还有强烈的血腥气与某种腥臊气息直往鼻子里涌。他眯着眼说:“他们不只是在面对风暴,还在和厉害的妖兽搏斗。”

风晴岚闻言犹豫道:“我们要不要……”

“不用想了,我们要被吞进去了!”雨书说,当即提气大喊:“全队集合,到我身边,聚力防守!”众人进一步收拢队形,同时黄沙团已把他们吃了进去。

眼前忽然又是豁然开朗,队伍像是冲破了一层沙障。内部依然是狂风呼啸,但沙子少了许多,大多砂石都聚在身后,在外围旋转成个厚重的沙壳。

内部有些阴暗,但对武者来说,视物不是问题。只见许多风沙柱在中间这一片巨大的空间内摆动,好些武者在其间躲避和对抗。更有一根通天彻底的黑褐色巨柱在疯狂摆动,五条人影围着它上下翻飞,发出一道道攻击。

雨书一凛:“木家那五个高手,竟然都是先天了!”

那五人正是客栈所见坐主桌的五人,木穆、木莺儿、木红姑及两男青年,木穆之外四人不知何时已突破至先天,难怪能与中央这恐怖风柱抗衡至今。

雨长海惊道:“这是能操控风沙的风师兽!沙兽中最难缠的一种!以往都没在主路上出现过。它们一般就二三级妖兽水平,这个怎么这么强,感觉都超过先天了!”

正说着,三条小风柱向众人扑来,雨长海神情凝重地叫道:“这是比较弱的小风师兽,但也有初入先天的威能,我们得合力抵抗。”

雨书感应到了一些威胁,但似乎也不很强,应相当于新晋二级妖兽的水准,闻言刷刷劈出几道强劲的刀风,阻遏其前进,一边问道:“妖兽的本体藏在风柱里吗?”

“是。但我从未见过,不知它长什么样,更不知是在风柱高处还是下部。”雨长海回答。他抵抗得比较吃力。实际上,除了先天期的雨书,其他人面临风柱都无计可施。各种攻击都被带歪了,只有雨书的先天刀气在风柱上造成了一些震荡。

雨书冷哼一声:“你们集结固守,小心其它风师兽来袭。这三头畜生交给我。”他以往也就能抗衡一头二级妖兽,磨砺了几个月,感觉实力大为提升,可以试着对付几个。不等众人回应,他纵身前冲,迎上前方的风柱。

这条小风柱说是小,其实也有六七丈之宽,整体呈褐色,边上还透亮些,中间已不透光,部分显现出浓重的黑色,应是风师兽躲藏的区域。浅色部分对他毫无威胁,他径直冲开一条风柱外部,冲入其中。他知道自己的刀气恐怕难以击中对方,也就能起些阻碍作用,幸好……他微微一笑,左掌拍出,一股冰寒真气在掌心汇聚,而后喷涌而出。前方的黑风接触到寒气,猛然嘶叫起来,转动都略为凝滞了。雨书顺势便是一刀,直击嘶吼声传来的位置。噗!黄黑色的液体飞洒,也不知是血还是什么,整个风沙柱猛地一顿,迅即在旋转中崩塌。

雨书从漫天飞沙中走出,抖抖身上的沙土,手中一上一下抛着颗黑色的“豆子”。另两条风柱一滞,原地缓缓打转,似在迟疑。

“你不敢,我敢!”雨书冷笑。身影一闪,又一条风柱轰然倒塌,第三条竟往一边逃去,却受到几道刀气的接连撞击,最后撞到一根长枪上,崩散了。

“海叔,杀二级妖兽的感觉如何?”雨书回刀笑问。雨长海大笑:“哈哈,托你的福,这可是老子头一次杀得这么爽。”边说边在沙堆里翻:“这种沙兽很奇怪,血肉与沙子基本融为一体,都不大分辨得出了。那些湿一些的沙子应当就是原本的血肉了。唔,找到兽核了。”

“所以它们才叫沙兽啊,像风师兽,还有其他几种沙漠妖兽,与其他妖兽是有区别的,虽然它们的生存环境差不多。另外,风师兽一出生就算是妖兽了,很难缠。”风晴岚说。

雨书转身看向战场:“其他小风柱都没什么,多是一级二级水准,大多数连刚刚那几个都比不上,我们小心点就行,但是中间那个……”

大伙一起看向中间那根巨大的风柱,或者说最强的风师兽。它粗达四十丈,大部分都是黑色的,连边缘都呈黑褐色,密不透光,还能分出许多黑褐色的风沙触手向外攻击,对风沙的操控已臻极高的水准。木家五先天阵容虽强大,抵抗得依然极为吃力,并且明显是木穆主打,其他人只是配合而已。

却听一声惨叫,转头见一名木家武士被一条小风柱吞了半边身子,又有一条风柱过来把那半边抢走吞掉了。

这时一个悦耳的声音说道:“雨书弟弟你来得正好。请不吝出手相助,木家日后必有重谢!”正是木莺儿,她看起来比木穆还要游刃有余。其他人就很狼狈了,木红姑几乎被打得衣不蔽体了,但也顾不上许多,反正她和那两位一样也是血肉淋漓,没什么好春光可泄。

略略沉吟,他还是点头应允:“好!”他对木莺儿此女还是有几分忌惮的,木家势大也不好得罪。何况,木家众人若是落败,风师兽转头对付雨家的话,他们只会更惨。他吩咐道:“海叔,你们稍稍帮下他们,就挑些稍弱的小风师兽对付,注意不要把自己搭进去。妈你领几个人看守物资,照顾伤员,并策应各方,防着其他风师兽偷袭。”众人领命,袭来的风师兽都是雨书解决的,受伤的几人只是在被沙暴区吞入的时候,被沙石击伤的,驼马也被打死两匹。

雨书提刀稳步向战场中央走去。大风柱也知又有强敌来了,发出一声尖锐嘶吼,无数触手散开,向四周疯狂冲击。木红姑三人当即吐血而飞。木莺儿微微皱眉,轻巧地在几条追击的触手间穿梭,每每触手近了,纤手轻摇,手上一串铃铛轻响,追来的触手便会停顿一下,她便轻轻避过,还回身发出一刀。而这些动作,如电光石火,转瞬间已发生多次。

木穆冷哼一声,头顶一个圆盘缓缓转动,洒下一圈濛濛黄光,把周身袭来的触手都阻住了。雨书看出那是面镜子,只不知是什么级别的宝物,也看不出材质。风晴岚远远瞧见,也惊叹:“好厉害的法宝。这恐怕他们能坚持至今的依仗了。他能修到先天后期,怕也跟它有关。”

雨书虽然正赶过来,但他完全不知该如何攻击这个大家伙。其他人也是先天,但发出的攻击好像挠痒痒,能阻挡一下就不错了。对其小风柱有效的手段,在这庞然巨物面前,很容易就分解无形,他不能保证自己比木红姑几人做得更好,怕也不比木莺儿更能闪避。可是,他隐隐感觉它对自己总留着几分关注,或者,还有那么一点忌惮。自己有什么手段可令它忌惮呢?

这头风师兽无疑比在场所有人修为都高。先天之上,那就是真正步入道家修真的境界了。尽管,它不是有意识地修炼,但或许有着一些与道法相通的技能。比如它能操控风沙,这就很有道法的感觉。也许它对有实力的修道者是有感觉的,会将其视为同层次的对手。它是否算是以道法操控风沙?要击败它,得以道法竞争?雨书看了看,除了自己,还在坚持的两人,木莺儿是道修。木穆?他或不是道修,但那件法宝显然是属于道修的东西,也可将他们视为一个整体,那便可算一位强大的道修了。

争夺道法控制权么?雨书心念急转。这两人会不会意识到这一点,从而窥知自己的底细?尤其是那修为虽低但神秘莫测的木莺儿。

此时场中情形却不容他细想。忽地,八条大型触手向他袭来,每一条都超过一丈粗。触手长度可伸缩,短则丈许,看着很凝实;长时几十丈,还是很凝实,威力怕是只增不减。

雨书感觉这几条触手都有二级妖兽的实力。“乖乖,怎么这么强?”他拔地而起,让触手扑了个空,但迎面撞来条更大的触手。

三级妖兽实力?他大吃一惊。这一击的声势远超他见识过的二级妖兽,绝对可比三级妖兽了,这只是一触手啊!他不敢硬拼,生生止住去势,转往侧边飞掠,然而这大触手不依不饶,旋转着追击而来。前方又是一条似是三级实力的大触手拦着。

“哼!不发威,都当我好欺负!”雨书冷哼,直扑拦路的触手,将将接触时,身法一变,滑溜地往一边溜去,却顺着它飞掠数十丈,转眼到了它根部。他无视那些反应过来,已在包抄的十几条不过二级上下实力的小触手,左手一掌击出。这种他最近摸索出的利用寒冰真气手法,看起来与普通的先天真气外放化形类似,其实有些许区别。但见一束白光从掌心发出,狠狠击中触手根部,冲破了个大洞。大洞周围的风沙并未迅速补上,而是如结冰凝固般,定在原地。他右手挥刀,一连串刀气发出,在一阵刺耳的嘶吼声中,整条触手被切断了,在空中便崩作了飞沙。并无鲜血或兽核掉落,但雨书知道自己应切断了某种奇异的联系脉络。这些触手都不是风师兽本体,指挥连接上犹有凝滞之处,这也是他的机会所在。其实硬拼一头三级妖兽,他是做不到的,保命都很勉强,更别说击杀。

“杀”了一条触手,危险并未解除。他不看就知那条大触手,还有许多小触手从四面八方包抄来了。他旋身发出一圈刀气,与触手们对撞出一阵阵金石交击之声。觑得一个缝隙,他纵身从中蹿出,封堵的一条小触手被他一刀两断。

出到外面,却见到一个震撼的场景。木莺儿不知何时已飞到木穆身边,两人一起催动那面镜子,一圈圈红黄蓝绿白五色光芒从镜面投射而出,在这片风沙包裹的小天地中如天花乱坠。在五彩光芒照射下,触手们扑击而来的速度都减缓了几分,更失去了扑击的方向。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一瞬,藏在天花之后的镜子一震,一道粗大的五色光柱从镜中发出,击在正中的大风柱上,沿途阻挡的触手都直接蒸发了。

“吼——”风柱中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震耳怒吼,显然受到了某种伤害。

风柱表面躁动起来,猛然伸出上百条大小触手,它被激怒了。

忽然,哐当一声,如刀剑出鞘,又如有人击壶。风柱顿时凝固,随后崩落下来,所有触手尽数飞散,只剩地面上一个巨大沙坑。其余小风柱一阵慌乱,随后纷纷崩塌,原地留下一个个沙坑,显然风师兽们都沙遁了。

雨书心想这好像鸣沙山那一次啊,应是有仙宫留下的什么厉害手段把对方惊走了。这样也好,否则看势头,这大风师兽根本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雨书弟弟果然厉害,今天真是多亏你了。”木莺儿笑吟吟地飞过来。

“小兄弟,我谨代表木家感谢你们的援手。”木穆一手掌着那镜子,也缓缓飞过来。木莺儿叫雨书弟弟,他则称呼小兄弟,这辈分显得有点混乱,不过雨书是当下雨家第一高手,代表的是家族,也当得起他的平等对待。

雨书的目光被他手上的宝镜吸引了。他先前以为它会是面铜镜。现在看着却是个玉盘,只是变得晦暗无光,如最下等的玉石。镜面中央平滑,周围一圈美丽的雕花,有祥云瑞兽,奇花异草,做工很是精美。

木穆介绍说:“这是散花宝鉴,是我木家镇族宝器之一。可惜这一战后能量耗尽,要许久才能恢复了。除非有大量上品灵石充能。”

上品灵石?雨书闻言一凛。灵石他是知道的,是修真者的修行宝物,对道修来说尤其重要。武修也能用,但由于武修水平不高,一般不大用得着。上品灵石,听着就很高级,需要用上这东西来恢复,看来这散花宝鉴级别不低。而且,听木穆刚才的话,这还只是他们镇族宝器之一。这话是真的吗?说起来,雨家可没听说过有镇族宝器呢!按说雨家能立足,也应有一件类似的物品,即便它即便略低点。

放下心中疑问,他又问:“前辈可知那风师兽是何级别,我看它最少不低于四级妖兽。”

“何止四级,它是五级妖兽了,相当于金丹期的修者,并且还是其中较厉害的,至少是金丹中期以上的水准。”木穆答道,“不过它看样子还被封印着,不能发挥全部的力量,否则我们都得死。”

“既然封印着,它为什么会跑出来,还出现在商路上?”

木穆摇摇头:“大概出了些我们不知道的缘故吧!”

“这里算是沙家的领地之内。我们应当通知沙家,让他们有所防范。”雨书说。

“这里距离瀚漠城也就不到一天路程,我看他们早就注意到这边的状况了。”木莺儿插话。

似是响应她的说法,远远传来一阵马嘶,数匹快马飞奔而来,却是沙家的哨骑赶来了。当先一人,半步先天的修为,是瀚漠城卫队的一个小队长沙天星,风晴岚、雨长海与木家好几个人认得他。后面还跟了五名骑士,都后天九、十级修为。

互通姓名后,沙天星又复环视一番,满地狼藉,越发吃惊。又见许多人重伤,状颇惨烈,便问:“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我在城头,百里外就可见这番大动静。”

木穆没有回答,却回头说:“木青,你来说一下。”

木青是木家五先天之一,二十出头,也是个青年俊杰,此时刚收拾好自身伤口,当即说道:“是风师兽,我们遇到了一队强大风师兽的袭击,人员……折损过半。”

“风师兽?一般都在三千里外的区域活动,怎么会出现于此?况且,以你们的实力……”沙天星扫了对方一眼,对一众先天的阵容暗暗吃惊,“怎会如此狼狈?”

“事情没那么简单!”木青说道,“领头的是一只可能有五级的超强风师兽!”

“什么?”沙天星震惊。

“不过据我推测,那风师兽还被封印着,只是不知何故部分挣脱出来,故虽然恐怖,尚可应付。”木穆总算亲自发声了,“刚才应是仙宫留下的禁制手段又起了作用,将其驱赶回去了。不过,不知其封印之处在哪里,离这里近不近。毕竟出得一次,便可有第二三次,贵族还需小心为妙。”

沙天星点头称是,率人四处查看一番,便领着木、雨两家的人一同往瀚漠城而去。

雨家是后来卷入战场的,损失很小。木家商队则很是惨烈,人员阵亡了一半,现在人比雨家还少几个,物资更是损失无数。不过五大先天倒都健在,只有三人受伤。而那些阵亡者的尸首包括驼马都不见了,显然已被吞噬。木家众人只能步行了,幸好他们都是武者,这点行程难不倒他们。有些重伤的人便让雨家的驼马帮忙捎着。

木莺儿倒是一点不客气,一跃落于雨书的驼兽背上,斜坐在他身后,一手攀上他肩膀:“雨书弟弟,姐姐方才苦战半日,都要累垮了,只好劳驾你捎一程咯!”雨书直皱眉,却又无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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