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蓁蓁在一边说得愤恨不已,像是全天下都负了她一样。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林笙歌将目光游移,看向那个自她离开以后,就将全身的气息变得冷漠的男人。
止不住想笑。
林笙歌淡淡地笑道:“我和你可不一样。”
徐蓁蓁嗤笑一声,摆明了不信,“你我都是女人,能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你跟在司玄晔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你怎么还那么地天真。这男人需要你时说的话,和最后他做的,分明就是两回事。他们的心里,可就只有权势地位,情情爱爱不过是他们生活中的调剂品!”
深闺怨宅,所接触的不过是一方天地,所见所看,也不过是那么几个人。
又或者说,年少时的感情赤诚而热烈,为了眼中的那个人,做什么都可以不顾一切。
可一厢情愿久了,到底还是会累。直到有一日,这场单相思彻底变了质,许多事情也就在悄然之间发生了改变。
疯疯癫癫,久爱成魔。
林笙歌不知道这里头有几分真几分假,也无意去深究。
她只需要笃定一件事,“你想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
徐蓁蓁气得几乎能将手里的酒杯掰断,“林笙歌你别得意,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是吗?”林笙歌和司玄晔遥遥相望,唇边绽开了温软的笑意,“玄晔他从不会给别的女人机会。”
他的身边就只有她一人而已。
这也是司玄晔和楚晨钊之间最大的区别。
这句话彻底刺激了徐蓁蓁。
这一刻,教养什么的,竟然都让她给忘了。
玻璃酒杯被用力地砸在了地上,徐蓁蓁狰狞了一双原本秀气的眉眼,“林笙歌你以为你是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被你父亲当做了筹码的一颗棋子。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叫嚣——”
“蓁蓁。”
一道略带不悦的女音截断了徐蓁蓁的话头,紧接着一双细长白皙的手按压在了徐蓁蓁的肩膀上。
徐蓁蓁还想发飙扑上去撕了林笙歌,待看清拦着她的人是谁后,一下子就白了脸色,嗫嚅着唇瓣,“妈,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难不成要看着你在这儿大放厥词,伤害楚家的贵宾?”
温温软软的话,带着不可违逆的强硬。
徐蓁蓁依旧是不甘心,想要挣脱徐母的控制,又似乎像是在忌惮着什么,“妈,这件事情你听我说……”
目光流转,徐母淡淡地看向自己的女儿,已然是看清了她眼中的想法,“蓁蓁,你这段时间的状态不太对。我和你爸不是叫你要多注意休息,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
徐蓁蓁彻底地白了脸色,使劲往一旁退去,想要逃开这一片地方,“不,我不。我没病,我不需要休息。妈,我会乖乖的,我不会给你惹事的。”
林笙歌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难不成楚晨钊说的话都是真的?
徐蓁蓁她真的是在精神上出了问题?
但以徐蓁蓁能够步步算计她落入陷阱的心性,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出现了精神上的问题。
直觉说不通。
徐母警告地看了徐蓁蓁一眼,不让她乱说话。待到徐蓁蓁稍微消停下来后,徐母才满含歉意地走到林笙歌面前,“让林小姐见笑了。蓁蓁她前些日子受了些刺激,你也看到了,她最近的状态不太好,医生建议她多休息,她不听,非要撑着出来,这才让你受了惊。”
林笙歌淡淡地说道:“既然病了,确实是应该好好在房间里休息,谨遵医嘱才对。”
“谁说不是呢。”徐母叹了一口气,“你是不知道,这孩子自小就与她表哥感情好。今日是他爷爷的九十大寿,这么重要的日子,她怎么可能会缺席。蓁蓁这孩子呀,是只要有一口气在,都肯定会撑着来参加的。”
一席话,不软不硬,却透着旁人插不进去的亲密。
难怪能够以再嫁之身嫁入规矩那么重的楚家,容颜艳丽是其次,重点还是这为人处事的手腕,八面玲珑。
林笙歌微微挑起了眉头,意味不明地露出一个笑意,“也是难为她了。”
“这也怪这孩子倔,你就是林笙歌吧。”
待得到林笙歌的确认以后,徐母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我以前常听蓁蓁提起你的名字,你们在学校的时候是常在一起玩。阿姨有个不情之请,蓁蓁这段时间状态不好,医生说,如果身边能有熟悉的人多多照顾,那就再好不过。这段时间,你能不能帮阿姨一个忙,时常多来看看蓁蓁?”
“妈——”
“闭嘴。”
相比起徐蓁蓁的惊惧不安,林笙歌则是笑得玩味多了。
林笙歌甚至直接问徐母,“以前关系确实不错。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不知道夫人知不知道我与徐蓁蓁前些日子闹了些不愉快的事情,现在再说这件事情,怕是不太合适。”
徐母失笑,“我当是什么事。这能算是什么事情。你和蓁蓁都还是个孩子,要有什么误会,我让蓁蓁给你道个歉,握手言和便是。”
“只怕这个道歉我担待不起。”
徐母的笑意隐隐变得僵硬,“那依你的意思,是想见死不救了?”
林笙歌慢吞吞地将杯中的果汁饮尽,将空杯子放在路过的侍者的托盘上,又摸出一张手帕纸慢条斯理地擦去了唇边沾上的一点果汁。
“我想,我还没有豁达到能够一笑泯恩仇。既然夫人觉得你女儿年纪尚小,那不如夫人你来说说,先前那些陷害我的事情,都应该怎么算才是?”
怎么算?
自然是从此揭过,还算什么算。
徐母笑得有些僵硬,“那都是没有影的事情,笙歌你就别计较在心上了。”
“那可不行。”林笙歌一口回绝,故作苦恼,“这件事情,往轻里说,是损害了我的个人名誉。往重里说,你女儿是在刻意犯罪。这事情的性质可不简单,这次受到精神伤害的是我,这要是不加以制止,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个受害者。夫人,你说对不对?”
林笙歌笑眯眯地将难题重新踢回到了徐母这边,逼得徐母脸上的笑意终于淡了下去。
“你和你亲生母亲年轻的时候还真相像。”
都是一样的清高孤傲,说话间咄咄逼人。
想到那个红颜短命的女人,徐母眼中带着点点的恶意,“可惜了,生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却都是一样的命不好,指不定这也是遗传之一。”
林笙歌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母亲的为人?对待一个已经去世的人,还请您嘴上放尊重一点。”
徐蓁蓁再度不屑地笑了起来,“你不过就是个没妈的孩子,比起我,你又能高尚到哪里去?林笙歌,你现在能依仗的不就是司玄晔给你的宠爱吗?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他对你也不过如此,到了那时候,你就是求我,我也不会救你。”
这样的话,自从她和司玄晔在一起以后,实在是听得太多了,几乎是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不劳你们费心了。”林笙歌淡淡地说,“我和他一直都很好。”
“死鸭子嘴硬。”
话不投机半句多。
林笙歌不欲与她们继续没有意义地说下去,转身欲走。
临走前,林笙歌留下一句话,“未来的路还长,不要自毁前程。”
等到林笙歌走了以后,徐蓁蓁终于挣脱了她母亲的钳制。
“妈,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你难道没看到那个小贱人都已经猖狂到过来踩我脸了吗?”
“闭嘴。”徐母不悦地将徐蓁蓁拉到无人的角落,低声地警告她,“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这儿是什么地方?你既然已经知道你爷爷在想什么,就更应该想想办法,而不是像个小炮仗一样,到哪就炸哪,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明白什么啊!”徐蓁蓁抓狂,抬手遥遥地指着场内的众人,“今晚是个什么状况,妈你难道还不明白吗?爷爷他根本那就不可能接受我。”
要不是场合不对,徐母真的想刮徐蓁蓁一巴掌。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蠢的一个女儿。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小不忍则乱大谋。蓁蓁,你已经不小了,该仔细想想以后的路怎么走了。”
徐蓁蓁耷拉着脑袋,双手捂着脸颊,许久之后才略带呜咽地轻声说:“你是想让我放弃吗?”
自己的女儿感情之路不顺畅,当妈的看着也心疼。
可眼下到了这一步,她们已经没有了别的退路。
徐蓁蓁呜咽地蹲在地上,长长的裙摆凌乱地铺在地面,“妈,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表哥他会申请去西南那边的项目,就是为了治疗情伤才会远走他乡的。表哥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即便……是我陪他最久。”
徐母心疼地抱紧自己的女儿,喃喃低语,“也许,还有一个办法可以。”
徐蓁蓁抱着徐母的胳膊,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光芒,“什么办法?”
徐母拍拍她,“别急,听我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