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张照片上显示的模糊人影，林笙歌心里就发紧。
司玄晔他……到底是去做了什么？
司玄晔躺在床上，唇色苍白。
林笙歌伸出手指头戳戳他白皙的脸颊。
想叹气。
这只醋坛子，就算是昏迷了，身上的威慑力依旧不减半分。
医生给司玄晔注射完该注射的药物，一看室内这紧绷的气氛，极有眼色三两句就交待完了所有注意事项，然后就退到了门外。
林笙歌将他的手抬起握在掌心里，眉宇间是散不去的阴翳，“他什么时候才会醒？”
“等时候到了，司爷自然就会醒过来。”
这个说法太笼统，根本没法让人接受。
林笙歌心急，直接跟他呛声，“那是什么时候？总得有个时间范围？”
她逼得急，封厉亦看着她，眸光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后竟扭过头，别开了目光。
林笙歌忽而灵光一闪，厉声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没有回答。
“他早就知道去了那里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才会安排好了你们各自该负责什么事情。”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
话说到这份上，就算辛飞原本什么都不清楚，这会儿也都已经明白这件事情一定透着蹊跷。
封厉沉默了会儿，没有正面回答，“这件事的起因经过，你不妨等司爷醒来后直接问他。”
司玄晔的心思向来难懂。
他算计的事情，自然是有他的考量在。
只是——
她心里慌。
林笙歌敏锐地看到司玄晔的手指头在洁白的床单上抽搐了一下，所有将要出口的疑问瞬间变成了担忧。
看到林笙歌这反应，辛飞也是转身就出门将外边记录着数据的医生拉了进来。
“快来看看，司爷这是怎么了？”
医生拿出听诊器听了司玄晔的心跳，又翻看了他的瞳孔，还做了其他的一些检查，原本紧绷的状态终于显露出了些许的放松。
“没事，封先生给的血清起了效果。司爷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应该是快要醒过来了。”
说着，医生伸手微调了一下点滴输液时的速度，又将新测量出的数据做了一个新的记录。
听到司玄晔快要醒来的消息，众人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
从回来至今，林笙歌压根就没有合过眼，就连吃的也是在张妈和辛飞他们的联合劝说下才勉强吃了几口。
没有真的看到司玄晔醒过来，林笙歌总觉得不安心。
林笙歌拖来了一张椅子坐在床边。
好像他们认识这么久，前前后后加起来也该有五六年了。
明明认识了这么久，两人像现在这么安静地同在一个空间之下，却是少之又少。
昏睡着的司玄晔少了三分凌厉，多了两分遥不可及的冰凉。
她不敢闭眼。
一闭眼，总觉得全都是光怪陆离的景象，逃都逃不掉的火海和深潭。
心跳慌得能吓死自个儿。
被窝下拉着的手有了动静，林笙歌惊得瞬间睁开了眼睛，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
脑子一片空白，什么话都形容不出来。
就觉得——
他能平安醒来，真的是太好了。
什么形容词，都放一边去吧。
只要人没事就好。
林笙歌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解释，原本的庆幸瞬间就又变成了不满。
嘟着嘴就要甩了他的手，被他反手牢牢地握住。
“哪里去？”
声音带着久睡的沙哑，明明该是个病人，偏生手上地力道还是大得让她挣脱不开。
“我去厨房给你拿粥。”
话都是背着他在说。
说着就想挣脱他的桎梏。
现在已经是深秋，天气凉得快。
张妈虽说是早早就做好了粥，可到底还是摸不清司玄晔到底会是什么时候醒来，只得在厨房里一直温着。这样等到司玄晔以醒来，就能马上吃到温度最合适的粥。
司玄晔直觉有异，声音沉了几分，“回头，看着我。”
她不愿。
司玄晔顾不得刚醒来的身体还从里到外透着的无力感，使力将人扯到自己的怀里，意外地看到他通红疲惫的眼眶。
“谁欺负你了？”
他不是早就交代过封厉，一定要瞒着林笙歌吗。
难不成是辛飞那家伙自作主张？
转瞬间司玄晔已经有了数个安排辛飞外出探查挖矿的想法。
因为担心而偷偷红了眼眶这种事情被发现了，林笙歌索性恶着胆子倒打一耙，“除了你，还能有谁！”
司玄晔愕然。
紧接着就是心里的一角在坍塌。
忍不住就放轻了声音给她解释，“这件事情，事前我考虑过的……”
“那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一想到闻人瑶那些匪夷所思的手段，林笙歌就禁不住拔高了声音，“他那里的代价是能随便付得起的吗？你的命只有一条，你要是随随便便地就折腾了出去，是想我年轻轻轻就给你守寡不成！”
司玄晔敛了笑意，摩挲着她的手心，“你怎么知道他？”
要糟！
林笙歌一下子语塞，想不到好借口搪塞过去。
司玄晔一看更是步步逼问，“你什么时候见过他？做了什么？”
这简直是一道送命题。
林笙歌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恰当的说法来。
她不回答，司玄额有的想法就越多，这会儿已经发散到天边去，甚至连他们两人可能有一腿这种不着边际的事情都想了出来。
眼看着司玄晔是越想越歪，林笙歌没辙，脑子里灵光一闪，半真半假地说道：“你别忘了，我学的可是计算机。在这方面，有谁能比我厉害！”
这得意的劲头，就差没骄傲得将尾巴都给翘到天上去了。
这番解释能忽悠得了别人，就是忽悠不了司玄晔。
他一笑，她的心就更慌了，迫切地想要将自己的手从司玄晔的手中挣脱出来，又不敢做得太明显。
“所以，那天你的行踪不定，其实不光是去见了言回，也是去见了他对不对？”
这段猜测，瞬间将林笙歌吓得魂飞魄散。
她自信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的马脚，但是架不住司玄晔脑洞大开。
林笙歌暗自逼迫自己镇定下来，直视他的目光试图以证清白，“你说我去见他，理由呢？”
确实。
一个是在林家过得如同寄人篱下一样的可怜少女，一个是神秘莫测的组织首领，两个世界风马不相及，根本就不应该有交集的一天。
明面上来看，确实没有理由。
林笙歌被司玄晔放了出来去厨房盛粥，却也知道背后的目光如芒似剑。
有些暗潮汹涌，不一定会摆放到明面上来。
司玄晔坐在昏暗的房间里，目光幽深如渊。
指腹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凝脂般滑腻的肌肤感。
她撒谎了。
在他问出那个问题以后，她的呼吸和脉搏明显加快了。
她必然是见过了闻人瑶。
只怕是她给他的那些资料，也是先前委托闻人瑶调查的。
他的姑娘，有自己的秘密了。
也怪他，没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厨房里的鸡汤还温着，林笙歌拿个勺子尝了一口，味道正好。
正准备拿个碗给司玄晔盛上，手机传来特殊的一声提示音。
林笙歌不着痕迹地将手机转到了一个不可能会看到的角度才点开了那封邮件。
“自诩黑客之王的K，鄙人诚邀您一聚。”
落款是……
林笙歌的目光微微一缩。
竟然是闻人瑶。
他们只见过两次面，她的身份，是什么时候被他给发现的？
林笙歌百思不得其解。
手上还是快速地回复了一句话，“K的出场费很贵。”
等了一会儿没看到回答，林笙歌索性先将手上的事情办好。
等到她走到了楼梯转角，林笙歌终于收到了闻人瑶的回复。
是几张扫描件。
时代久远，扫描件上的照片和文字无一例外都有些模糊，但不妨碍林笙歌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是什么。
粗略一看，不过是当年一个当红的明星的花边星闻，说的全都是她的大起大落。
可问题就在于，这扫描件里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林笙歌的亲生母亲越红绫。
紧接着，闻人瑶又发过来了一条消息，“您母亲费尽心思为你隐藏的事情，您难道不想知道？”
要不是林笙歌回神得快，她手上端着的这碗汤，说不定就得打翻在地上。
该说不会是道上有名的闻老板吗？
人间杂货店之所以声名鹊起，就是因为这当中有闻人瑶在坐镇。
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因为什么而存在。只知道这是一夜之间就在道上隐晦地传出了名声，不该知道的人继续安稳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该知道的人自然而然就在忌惮着这人间杂货店幕后的大老板。
林笙歌原想着那次那次合作之后就不再去碰那个组织，以免惹上什么大的麻烦。
哪成想，身份暴露得这么快。
林笙歌端着碗，心事重重。
一碗汤很快就见了底。
林笙歌冲动地爬上床，掀开了司玄晔的被子，难得主动的摸进了他的被子。
“玄晔，我感觉我要看不清了……”
她在他面前，总是不自觉的软弱。
司玄晔给她顺头发，“别慌，船到前头自然直，有我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