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歌的态度很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是恨抗拒。
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当中就有徐蓁蓁一人。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找徐蓁蓁算账，现在让她去将这个她恨的人拉出深渊，开什么玩笑。
“不可能。”
林笙歌直接一口回绝，毫无商量的余地。
没有得到预料的回答，楚晨钊很失望。
“笙歌，你别任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蓁蓁以前和你的关系最好，你去劝劝她，她一定会听你的话的。”
任凭楚晨钊说破了嘴皮子，林笙歌依旧是坚持着一个态度，“不去。”
楚晨钊急了，直接拦在她的面前不让她走。
“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人的。”
“那我以前是怎样的人？”
楚晨钊以为有戏，几乎将所有美好的词语都用上，“你以前最是善解人意，哪个同学需要帮忙的，你要是觉得能帮得上忙的，就肯定会去搭一把手。”
林笙歌冷哼了一声，随口反问，“那是不是每次我给别人帮忙的时候你都知道？”
楚晨钊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
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那时候他们还在一起，林笙歌除了喜欢抱着电脑沉迷在代码的世界以外，就是喜欢在闲着的时候跑到楚晨钊的身边唠嗑几句。
如今再想起来，有如隔了万重时光。
林笙歌翘手环胸，“我当时为什么这么做？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楚晨钊一愣。
“原因也简单。说来不过是我喜欢你这几个字，现在感情没了，你的那些破事自然也和我没半点关系。你爱找谁就找谁帮忙去，就是别找我。”
“可是蓁蓁她……”
“楚晨钊，你要点脸吧。”林笙歌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你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知道她先前在背地里对我做了什么事情。”
“那都是些小事情，医生说，要是再照这样下去，蓁蓁她很可能会得抑郁症。”
“这些话都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教你说的？”
“我……”
楚晨钊顿了一下，恍然明白自己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他是有私心的。
私心里，他一直觉得，是因为他以前一直沉迷于实验室里，忽视了她，她才会这么轻易变心的。要是以后多见见，说不定他们的这段感情还会有挽回的余地。
他心底始终还是存着几分希冀的。
他也是男人。
像司玄晔这样身份地位已然处于金字塔尖的人物，怎么可能会专情于一个普通的女人，怎么着也得要找一个身份地位还有能力有辅助或者旗鼓相当的女人。林笙歌是厉害，但到底还是差了一些。
仿佛是自带一种蜜汁自信。
看得林笙歌几乎当场就要嗤笑出声。
她问他，“谁给你的脸，觉得我们还有回到从前的可能？”
不等楚晨钊想清楚了回答，林笙歌直接就开口将他的话堵死了。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我和徐蓁蓁的恩怨。”
“那些都过去了……”
“我过不去。”林笙歌背过身，不想让自己眼中的涩然与恨意泄露，“你说她和情同姐妹，可她是怎么对我的，你知道吗？”
楚晨钊终于想起这段时间学校里疯传的那些流言——
“我被糟老头子包养的传闻。我的期末考试作弊。《宇宙漂泊》剧场里我的电脑被盗，原片泄露。甚至说我杀了白情柔……这么多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大，一旦其中某一件事情被证实，我的人生就彻底被毁了，甚至还会引来牢狱之灾。那时候徐蓁蓁她在做什么？她在背地里煽风点火，生怕没法将我置之于死地，想方设法也要将我的名声抹黑。”
一想起这些事，林笙歌就觉得眼眶发热。
她以前还真是眼瞎，身边竟是一些豺狼虎豹。
楚晨钊还想说什么，被林笙歌抬手拦住了，“什么也别说了，她要是有病，就去找医生。我一个学电脑的，无能为力，就是有能力也不会帮。”
楚晨钊神色几经变化，最终带着几分无奈地看着她，“笙歌，她是你的同学，你不能这么刻薄。”
话不投机半句多。
林笙歌彻底没有了跟楚晨钊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直接借着其他老师回来的空档，越过他就去坐了电梯往下走。
是调戏司玄晔不好玩，还是她的生死大仇已经报了？她要有这个闲工夫在这儿和楚晨钊扯皮条，还不如回去想想怎么让家里的那只醋坛子安心。
也不知道她今天出来了那么久，家里的那只大猪蹄子有没有想念她。
正想着，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辛飞？
“你赶紧回来一趟吧，司爷他……”
再之后的声音一片嘈杂，再之后就是电话被挂断。
再打过去，已经是忙音。
就连司玄晔的电话也一样是打不通。
有些时候越是慌张越是倒霉。
往日打车是随叫随到，偏生这一次碰上了一个路痴一样的司机，在学校附近兜圈兜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找到站在大门口的林笙歌。好不容易上了车，偏生又碰上了路上有人出车祸封路，堵车又是堵了许久。
林笙歌一直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但始终就是按压不住心底不断浮起的慌张。
要是万一……
不行，不能又万一。
林笙歌几乎是车刚一停稳，就推开了车门从车上跳了下去。巨大的摔门声将司机都吓了一跳。
清源水榭内部人人静默，其中有不少穿白大褂的医生穿梭在其中，神色凝重。
越是如此，林笙歌的心就越是慌乱。
林笙歌差点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还是张妈适时出手拉了她一把。
“这是怎么了？玄晔他在哪？”
林笙歌死死地拉着张妈的胳膊，生怕从她嘴里听到一丁点不好的消息。
张妈面露不忍，林笙歌的心里更慌了。
“家里怎么这么多的医生，张妈你别吓我。”
张妈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清楚，司爷是被辛特助背回来的，现在就在房间里。”
顾不上细问，林笙歌的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的位置。立刻就往司玄晔的房间跑。
和大厅里堆满了人不一样，她和司玄晔的房间里的人倒是少，只有辛飞守在门口，还有一个医生在床头为司玄晔诊治。
林笙歌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走到神色奄奄的辛飞身旁。
“谁做的？”
辛飞摇头。
像是怕惊扰了司玄晔的休息，辛飞说话的声音也很轻。
“不清楚，我接到的命令是将司爷送回到家里老。只知道司爷和一个很神秘的人见了面以后，没多久就昏迷过去了。”
当时看到司玄晔昏倒的时候，辛飞第一反应就是将司玄晔赶紧送出去，第二反应就是立刻将那人给扣押下来。可等他们的人冲进了那个房间时，里边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桌上的茶面上还飘渺着些许轻烟。
林笙歌垂头问了一句，“有照片吗？”
“有。”
照片很模糊，像是隔得远远用手机偷拍的。
“怎么会是他？”
“是谁？”
再模糊，林笙歌还是一眼认出了照片上的人是谁。
林笙歌没答，将手机还给了辛飞，蹑手蹑脚地走到司玄晔的身旁，用力握住了他的手，渐渐地，将脸埋在他宽厚的掌心里头。
在她的印象里，司玄晔一直是最伟岸的一个，天下间都不应该有事情能够为难住他。
可有那么一日，又人告诉她，司玄晔也是个人，他也会流血也会疼，他和所有普通人一样，他再强，也都是血肉之躯。
封厉步伐匆匆地上楼，将手上握着的东西交给站在床旁的医生。
医生半秒没有耽搁，直接将那玻璃瓶的东西用注射器抽了出来，又和托盘里的一些东西混合，在半空中弹了弹，针头利落地刺入到司玄晔手臂的动脉之中。
封厉看着蹲在床头的林笙歌，皱着眉头问辛飞，“你怎么把她也叫回来了？”
辛飞茫然，“他们不是一对的吗？”
明明司爷私底下曾经交代过，要是林笙歌想要知道什么事情，他们直接说就行了。
封厉真的想敲开辛飞这个傻白甜的脑袋，看看里头装的是不是都是草。
封厉恨铁不成钢地瞪他，“这次的事情不一样。”
辛飞不懂，“有什么不一样？司爷不是说了她什么都可以知道吗？”
林笙歌哑着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话，“你给他注射了什么？”
封厉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量什么之后，才算是下定了决心说：“血清。”
林笙歌第一反应就是，“他中毒了？”
这次空气中的沉默更久。
“是。”
林笙歌眼眶不知何时红了一圈，“他早就知道去见那个人，会碰上什么事，早早安排好了一切，是不是？”
封厉这次没有正面回答，“我们只能听命行事。”
是啊。
司家以司玄晔为尊。
他要做什么，自有他的道理。
可照片的是什么人？
人间杂货店的闻人瑶闻老板。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物，要从他手里交换到有用的消息，付出的代价根本就不能用常理推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