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的时候,决定留在司玄晔的身边,是想要偿还他一世情。
后来,她觉得既然上苍让她重活一次,来日方长,很多事情都可以慢慢来,不急于一时。反正未来那么长,他们总会是一直在一起的,公不公开,又有什么关系呢。直到意外来得那么突然……
只要一想到原本朝夕相伴的人可能再也没法睁开眼好好看一看,所有的矜持和淡定都从无所谓变成了有所谓。
她可以活过来第二次,不代表就可以活第三次。
只要一想到有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她就觉得心里空落落了一大片。就算最后她复仇成功了又如何,身边再也没有了能够陪着她的人。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的人生又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林笙歌用力抱紧了司玄晔的腰,眼中有忐忑,有渴求,有羞涩。这一刻的她不再是那个二十五岁饱受摧残的女人,而是像一个真正的二十岁的女孩,一个在面对心上人时会失去了所有笃定把握的普通女孩。
“玄晔,我们公开吧。”
什么顾虑,什么算计,都放一边去吧。
人活一世,总得要有什么是遵从内心的。只要那事情不曾危及他人利益,那无论做什么,便都是自己的自由。
但问题是为什么跟她想的不一样,别说是预想中的惊喜或者惊吓的表情,或者是他那惯常高深莫测的表情都没有出现,眼下分明是越来越往面无表情的方向走了,她连猜测他心中的想法都无从猜测。无论心里头先前有过多少其他的想法,现在林笙歌心里头多是慌得一批。
司玄晔迟迟不说话,林笙歌的心底越发忐忑。
她小心翼翼地拽着他的衣摆,像是一只茫然的小竹鼠,忐忑又不安,“玄晔……”
司玄晔这才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抬起她的脸,掌心稳稳地捧着她的脸颊,却没有弄疼她分毫,“我们公开以后,你将再无宁日,你不怕吗?”
以司家的地位权势,明里暗里想要弄了司家的人不在少数。如今明面上之所以是一片风平浪静,不过是因为他刚执掌司家大权时的狠戾手段镇压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那并不代表他们的那些小心思就此大小不见了。现如今不过是选择蛰伏下来,静待最佳时机选择一举咬在他的七寸之地。
龙有逆鳞,而林笙歌无疑就是他司玄晔的逆鳞,寻常人触之不得。
他不怕会因此司家内外想要将他处之而后快的算计,也不怕来自“丑角”那里的阴谋算计。
他怕的是,若是林笙歌有一日被这些阴谋算计给逼得怕了怎么办?若是有一日,她哭着跟他说,她受不了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她要离开了。若是到了那一日,他又真的能放得了手吗?
任何一个在黑暗游走惯了的人,一旦曾经彻底拥有过那一缕能将他们脱离黑暗的微光,就不可能会再度松手,重新沦回到那暗无天日的黑暗日子里。
她根本不知道,她早已成为他深刻在骨子里的执念。
除非他死了,将他挫骨扬灰,否则,不知如何教他放手。
他无法想象……若是林笙歌真的有朝一日离开了他,他的世界会崩塌成什么个模样。
这些话,司玄晔从未对林笙歌提过半字,唯独怕吓到了她。
他摸着她的脸,眼底阴云重新聚集。他承受不起任何会失去她的可能性。
林笙歌捂着他的手,踮着脚尖,笑眯眯地吧唧了一口司玄晔,像是没有看到他眼底潜藏的所有顾虑和那些幽深冷暗的想法。
在司玄晔本能地低头想要掌握主动权时,林笙歌又坏笑着伸指抵住了他想要做坏的意图,微昂起脸,吐气如兰,“若是只有我一人,我自然是怕的。”
司玄晔下意识地搂紧了她的腰,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
死也只能死在他怀里。
林笙歌安抚地拍拍他的背,“不会走的。”
他的担忧,她都知道,毕竟她都曾经历过。司家以及司家的仇人们的势力到底有多强大,她多多少少还是知晓一二分的。
“我以前总觉得,未来还有那么多的时间,我总有一天可以成为与你相匹配的那个女人。可我忘了,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就是因为未来不可控。我早就知道,我的男人这么厉害,暗地里嫉妒你我的人肯定不少。和你在一起,必然会有许多的风风浪浪。可那又如何,我想和你在一起。至少我活着的时候,我只希望别人谈起你的伴侣时,只会想到我林笙歌一人。”
“嗯,只有你一个。”
林笙歌闻言,笑了。
大抵是在司玄晔身边呆久了,多少也染上了司玄晔那霸道的习性。尤其是在感情方面,眼里更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确定了就是确定了,绝对不允许对方胆敢有三心二意的行为。否则……
不要小看了女人的报复心。
情意绵绵的时候,大抵没有什么比肚子突然叫起来更尴尬了。
从昨晚到现在,一路担惊受怕,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吃,这会儿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林笙歌的肚子早就饿惨了。
封厉向来做事滴水不漏,在林笙歌才刚一出门去隔壁找司玄晔,他就已经吩咐人去准备好吃喝的。这会儿时间点掐得刚刚好,又不影响司玄晔和林笙歌的感情升温,又能即刻安抚他们的五脏庙。
不过若是想要待在司玄晔身边做下属,察言观色早已是他们这些当属下的生存基本本能,能力才是最为重要的。
只是林笙歌才堪堪吃了个七分饱,辛飞又走了进来,并且还带来了另一个人。
吃东西期间忽然进来了个人,林笙歌多少有些尴尬,也就司玄晔能够做到熟视无睹,直接视来人于无物,甚至还用指腹擦去她唇边沾染上的汤汁,而且这个男人竟然还放进嘴里自己舔了一下。看得林笙歌险些眼睛都直了。
作孽啊,为什么一个男人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都能做得这么的让人销魂。要不是有外人在场,林笙歌只怕是克制不住体内那蠢蠢欲动的食色之魂,只想做一回那衣冠禽兽,抱着司玄晔亲亲摸摸抱抱。
什么面子里子,美色当前,先扑了再说。
林笙歌是想这样,但是有人显然没有接收到林笙歌心中那荡漾的信号,兀自将人往他们面前带。
“司爷,韩警官来找林小姐问一些事情。”
来找她的?
难道是昨晚她被绑架的事情有了新的调查进展?
可那明显是和司玄晔有着莫大的关联。对方做事谨慎,甚至刻意隐瞒身份,明显不可能是一般人。以司玄晔的能耐,若是查到了什么消息,很可能是死死按压下,那些个黑暗面,司玄晔根本就不想让她接触到分毫,又怎么会让一个警察这样大摇大摆地进来找她说话。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的面容,让她有一种熟悉感。
“我们是不是见过?”
司玄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神阴戾,透着丝丝冷气。
辛飞瞄了一眼,瞬间全身跟被电了一样抖了一抖。
完了,林笙歌该不会是想要当着司爷的面红杏出墙吧?那可是会死人的。
林笙歌好像是没看到他们的反应,兀自沉思在自己的回忆里搜索。
林笙歌想得越久,辛飞的心肝就抖动得越厉害。他真想上去摇晃着这位姑奶奶的肩膀,求她不要再在这儿继续想下去了,难道没看到司爷的脸色是眼看着她想得越久,就越发地黑得厉害吗?
大抵是某一根敏锐的神经察觉到了潜在的危险,林笙歌终于想起来她是在哪里看到过眼前这个人了。
“我们是不是在西山墓园见过?”
虽是问句,林笙歌说地笃定。
西山墓园……
司玄晔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那一日,林笙歌明明说是去她看望她已逝的母亲。如今看来,怕是事情另有蹊跷。
司玄晔不动声色地扣紧了林笙歌的腰,于无声间宣示着自己的主权,“亲爱的,不给我好好介绍一下?”
林笙歌吃痛,沉浸在回忆里的脑子立即清醒了过来。
这个吃醋的男人哦……
林笙歌连忙扬起笑脸跟司玄晔讨好,“我上次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不是去了西山墓园看望我妈妈嘛。然后西山墓园是建在山上的,要上去的话楼梯很多,我那次捧着花一时没留意到脚下楼梯,差点就摔倒在地上,是这位先生路过扶了我一把。”
“我怎么记得,那一次你想离开我。”
“胡说,我怎么会离开你。”林笙歌苦着一张脸,“你就是我最爱的人,我肯定是要留在你的身边的。”
房间里的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燥得其他人没法看下去了。
韩政估算了一下时间,抵拳用力地咳嗽了几声,无视了司玄晔不悦的目光,直接掏出几张照片,说明了自己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