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歌态度坚决,“你有你的立场,我也有我的理由,可终究是殊途同归。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去做无畏的事情,自然是要合理地利用所有的时间,综合我们各自得到的信息,更快地还原当中的真相,这岂不是更好?”
可显然,在场的两个男人都不愿意让她犯险。
韩政依旧是表示反对,“我的责任告诉我,你是我国的公民,我有义务保证你的安全,更不可能在明知道前方危险重重的时候,还还要同意你去接触危险的人物。”
这与他的信仰相违背。
司玄晔亦是不同意,他直接将她整个人都扣在怀里,摩挲着她脖子上挂着的项链,“这就是你说的想要一直待在我的身边?违背誓言的代价,你想过了吗?”
这一番话大有林笙歌一旦露出了想要离开的念头,就要将她整个人关在某个地方地意图,引得韩政频频侧目。
司家这些年一直游走在法律的边缘,不是没有人想要将家大业大的司家搞下来。可掌舵的是行事不近人情的司玄晔,做事完全是以自我为中心。再加上年少时司家内为争权导致地惨案,更是让司玄晔的道德观念薄弱,做事风格极其狠辣。
他现在,也就只有在林笙歌面前才收敛了那一身的锋锐。
韩政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拳头抵在唇边咳了一声,“有事好商量,暴力冲动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至于劝架……
这看着就不像是简单就能劝好的事。以司玄晔的性格,若不是他自己想通,旁人能劝得了这一回,第二回矛盾依旧会存在。
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韩政做的并不是处理民事案件这一块。
“听着。”林笙歌双掌合十,胆子特别肥地挤压着司玄晔大佬的脸,使劲将他搓了两把,“我是一直不明白你的担忧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我现在也没想明白你为什么老是觉得我会跑,你就算不听不信,我还是想说,我这辈子余生不长,只想和你好好地过这辈子。老子前两年是眼瞎了一回,不代表还会继续眼瞎下去。”
反正这辈子她的态度很明确,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不辜负对自己好的人。能复仇是最好不过,可若是复仇地代价是让自己和对自己好的人都深陷泥潭,那可就太傻了。
这种事可不能做。
司玄晔深深地看着她,“你当真要去?”
“去,为什么不去。”林笙歌的态度很坚决,“反过来想,他是我的前男友。若是他真的在做什么事情,或者是真的想要利用我做什么,我终究是逃不过的,还不如主动出击,看看能不能把结局掰回来。”
她总不可能真的是稀里糊涂地过了这一辈子。
这些话,她自然是知道司玄晔不爱听的。可即便这样,该说清楚的事情还是得摊开说的。
生气闹别扭,总好过误会来得伤人心。
现在的她,除了司玄晔是真的为她好以外,大概就没有第二个这么贴心贴肺为她好的人了。
她舍不得让他难受。
“决定了?”
林笙歌用力地点点头。
她很少说是那么坚决地要去做一件事,一旦是决定了,就必然会做。
司玄晔微微张口,已然是下了某个决定,被林笙歌一根手指压了下去,“别说你要陪我去的话。你是知道的,我现在差不多就是一个人,想去哪都自由自在。说得不好听,就是光棍一条。你还有司家上下,他们全都指望着你来养家,你要是陪着我跑了,司家出了问题,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到时候,他们怎么养家,你拿什么养我?”
“我养着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给我做事的。我不养没用的人。”
林笙歌梗用力地揉他的脸颊,“别胡闹,你就算不想你自己,总得想想我吧。你安稳了,我才安心地去做自己的事情。你要是出事了,我的方寸可就乱了。”
好说歹说,林笙歌才算是勉强打消了司玄晔要和她一同去的念头。
司玄晔陪她一起去不是不好,可本质上他还是大忙人,平日里能够天天回家已是白日里疯狂工作的结果。若是再让司玄晔陪着她去,要是他的对头趁这段时间再搞点小动作,怕是他就真的不用睡了。
她心疼。
为了这件事,他们最终约法三章。
他们达成了合作的协议,私底下消息互通有无,但明面上韩政和林笙歌各自行动,并不会走到一起。免得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而司玄晔这边会让封厉以合作考察的名义跟在林笙歌的身边,对外说法合情合理,同时也是司玄晔放在林笙歌身边保护她的人。
既然目标明确,东西收拾好了就动身。
天上风云变幻莫测。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之中发生了改变。
西南的某个小地方。
在这个全国大部分地区都在下雪的时间,这儿因为地势环境的原因,气温也不过是比往常稍冷一些,到底还是不到下雪的时候。
徐蓁蓁撑着伞,默默地跟在楚晨钊的身后。
她是在楚晨钊到了这边后的一个星期后跟着来这里的。
这段时间,她眼睁睁地看着原本气质温和的人变得越发的冷漠,每日不是沉迷实验就是实验,简直是将实验室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也是日渐消瘦。
那个地方是楚家的机密要地,徐蓁蓁虽然知道是在哪儿,却是没有权限进入。她不是楚家的核心人物,就算现在也算是个楚家人,顶多也只能是每天给楚晨钊做点好吃的,准时准点地带来,坐在会客室里等楚晨钊过来用饭。
有时候楚晨钊忙起来根本顾不上吃饭,她就是在这儿枯坐一整天。
她心疼,却也有一种诡异的庆幸。
庆幸这个男人身边终于没有了缠人的小妖精,庆幸离他最近的只有她一人。可看着他为了那件事那么拼,徐蓁蓁到底还是心疼的。
今日楚晨钊会出来,也是徐蓁蓁拿自己是楚家的人身份,还有楚晨钊一直工作无休的理由和领导据理力争才夺出来的。大概领导也觉得,照楚晨钊现在这种几乎是二十四小时无休止工作的状态,要是万一因为工作在他这儿病倒了,到时候别说楚老爷子那边交代不过去,这边的项目进度指不定也会拖慢许多。用两天的假期换楚晨钊一段时间的高效工作状态,这比买卖不亏。
领导在假装为难许久以后,也算是卖楚家一个面子,大手一挥,直接就批了这个假,强制楚晨钊去休息。
就是挑的日子不巧,全国都在下雪的时候,他们这儿下起了毛毛雨。
她知道楚晨钊心中对她必然是有怨的,不然,怎么会一句话都不和她说?
两个人一直沉默地走到山上的凉亭,徐蓁蓁憋不住这股沉默,掏出一瓶咖啡放在了楚晨钊身旁地桌上,“这是我最近喝过的一个牌子,味道还不错,表哥你喝喝看喜不喜欢。要是喜欢,之后我再去买一点。”
楚晨钊背着手站在凉亭,眺望着远山上的烟雾袅袅,唇角的线条僵硬成一条直线,眼底有因为长期熬夜而沉积下来的青黑颜色。
“你可以不用费这心思的。”
闻言,徐蓁蓁的手僵在了半空,唇边温婉的笑容渐渐收敛,渐渐染上了苦涩,“这些都是我愿意的。”
这是她爱的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源自于她的心甘情愿。
玻璃瓶装的咖啡依旧静静地放在了桌面上,楚晨钊没有拿,他甚至是没有回头,依旧是在看着遥远的山峰,语音淡漠疏远,“这些事情你完全可以不需要参与。只要你和你的母亲安分守己,楚家不会亏待你们母女二人。”
徐蓁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又一次被她爱的这个人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她收回了手,脸上的笑容惨淡悲凉,“是,我确实可以不用做这些。我可以什么都不管,每个月从继父那儿拿着丰厚的零花钱,小日子过得舒舒服服不是问题。可你明明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地对她?
怎么可以!
都说年少时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
如她遇见了他,一眼沉沦,误终身。
怪只怪,她执迷不悟,入了魔,从前前路是刀山还是火海,她都义无反顾。只愿他能回头看一眼,看一眼她就在身后看着他。对她笑一笑,她就能快活许久。
感情上卑微至此,也不知道是谁的劫。
楚晨钊不为所动,眉头亦是轻轻地皱了起来。
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徐蓁蓁这个人。
她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
徐蓁蓁按着发酸的胸口,鼻头抽动,“我知道,所有人知情的人都在劝我放弃。可我不甘心呀,明明是我先来的。那么长的时间都过来了,没理由这就不行了。我总在想,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说不定那个人就会回头,会看到我的好了。一想到这里,我就舍不得放弃了。”
没头没脑的话,楚晨钊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