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啥书呢?这么认真!”我把书合上递给她苦笑一下说:
“跟你比差远了,你这才叫认真呢。”她接过书翻开封面轻声读道:
“我的前半生,作者爱新觉罗·溥仪。”接着她又问道:
“这本书好看吗?是外国人写的呀。”我摇摇头说:
“是中国人写的,他是大清朝末代皇帝,满族人起名有点像外国人。”齐雯珊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说:
“我平时把时间都花在练功和绘画上了,初中毕业后就没读过几本书,让你见笑了!”我轻轻地摆摆手说:
“哪会呀,我也没读过几本书,现在上高中也不抓学习,整天学工学农浪费时间,农村的孩子哪需要学农呀,还是你学绘画好!”说罢我走过去拿起她的画板看画好的鹰,因不懂速写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感觉所画的鹰好似非似,画面简洁、笔画有时柔和细腻有时又硬朗粗狂。我好奇地问她:
“你不唱戏啦,怎么学起绘画来了?”她拿起茶杯轻呷一口,坐在炕沿上轻晃双腿和我讲起她学画的经历。
齐雯珊在家是独女,岁数比我大两岁,初中毕业后因家里成分不好没能再上高中。她家祖传唱冀中平原流行的地方戏种哈哈腔,从小耳濡目染逐渐对唱戏来了兴趣,没学上了就天天在家练功唱戏。为了画好脸谱她专程跑到天津杨柳村舅舅家学习绘画,她舅舅绘制年画是祖上传下来的,有深厚的绘画功底。这样一来二去她对绘画也来了兴趣,一年中大部分时间住在舅舅家。在舅舅精心指点下她绘画水平大涨,舅舅说她绘画很有悟性,让她不要唱戏了专心学绘画,她还在犹豫不决,讲到这里她瞪着两只乌黑的大眼睛看着我说:
“大鹏,要不你帮我出个主意呗!”我挠挠头支吾道:
“唱戏和绘画我都不懂,没办法给你出主意咧!”
后面连续几天她都会来牲口棚画鹰,有时韩孝冀也过来见我们一个看书一个画鹰,甚觉无趣带着栗子黄出去玩了。
大年初八吃完早饭,我刚走到牲口棚就见远处一辆自行车快速骑过来,仔细一瞧是半截河村的李其渊,我心想他又来干啥呀,他见了我就问:
“福爷在吗?”我说:“应该在的,我还没进屋呢。”我们一起进了屋,大伯正收拾草料喂牲口,李其渊急吼吼地说:
“福爷,登茂叔让我来问你一下,你认识或者听说过西南庄
傅殿奎吗?”大伯先是一愣随后就沉着脸说:
“别急!你慢慢说登茂怎么认识他的?”听大伯口气明显是认识,李其渊自己卷了一根烟点着后,深深吸了一口说:
“登茂叔也不认识傅殿奎,是因为初二我们放鹰的事被传到西南庄,傅殿奎有个亲戚是我们村的,那个亲戚给他拜年时让带话给登茂叔。想烦请登茂叔再带话给福爷,就说‘奎爷约您福爷叙叙旧,请您在八月十五上午架着铁锤到柳口集鹰市见面。’登茂叔见傅殿奎的语气不善,没敢贸然答应就让我先过来和您老说一声。”大伯这时脸色涨红,拿着烟袋的手微微抖动,愤愤地说:
“他永远是这个死样子,端着个臭架子谁怕他呀?”见我和李其渊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也不解释对李其渊说:
“辛苦你回去告诉登茂,我应下啦,正月十五上午不见不散。”后又补充道:
“到时候登茂也要去!”李其渊点头答应又问道:
“福爷,到时候要我们准备什么不?”大伯轻轻一摆手说:
“不用,到时候你们去人就行了。”李其渊点头出门离去,我送走他返回屋里,见大伯还在气鼓鼓的抽烟就问道:
“这傅殿奎是怎么回事呀?”大伯悠悠地看着铁锤对我说:
“我们要好好准备一下了,正月十五开始斗鹰”这时满堂叔和韩天麟前后脚走了进来,满堂叔接过话茬:
“斗鹰?好像从来没说起过这事嘛!”大伯倚在被褥上抽着烟讲起这斗鹰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