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发现虚惊一场后,虽然有惊无险的确可惜,乞丐并非强盗,死皮赖脸蹭吃蹭喝一阵,很快也就回去了,绝不会威胁到他们的性命。
但书生要照顾受伤的母亲,无暇顾他,要赶他走,这乞丐却不肯走,还道:“你娘的右手好像断了啊,就算治好,以后也很难绣出那样好的绣品了…不如这样,你给我准备一些好的饭菜来,最好是有酒有肉,晚上让我美美的在床上睡一觉,第二天我保证找人来好好的把那些得罪过你的人修理一顿,一人断一只手怎么样。”
书生一听,感觉后背一阵恶寒,惊讶不已:“你怎么……”
乞丐却大方道:“不满意那就两只,杀人不行,损阳寿。也麻烦,要是你肯多伺候我几天,让他们统统断子绝孙也不是不行…”
书生失笑道:“什么…这也未免太过残忍了。”他刚才心中的恶气,却好像被这乞丐吃进了胃里,瞬间便消化干净了,反而有些,令人胆寒。
乞丐吃下最后一口菜,无语道:“他们以多欺少就以为罚不责众了,替人强出头付出点代价怎么了。难不成,是你压根不想替你娘出头,害怕了?!她怎么说也养了你二十多年吧,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吗!”
书生受了指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报复…报应…佛曰冤冤相报何时了…
正在他心中纠结不已时,思维突然又跳脱出来,心道:看着乞丐穿的破烂,怎么认识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墨家弟子都不管他,乞丐还管,说什么每人砍一只手,莫不是胡说八道诓他来的。欺他是个穷酸,百无一用。不骗白不骗?
乞丐见他失神不语,眼眶两只清亮的眼珠灵活的转了一圈,推了书生一下,催促道:“快点啊,你这还要不要报仇,我都快被你的残羹剩饭喂饱了,我可告诉你,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书生质问他:“你一个乞丐,说帮我报仇,我可不信。你要是真有神通,为何还问我要饭吃,要屋子住。”
“……”
乞丐心道:本宗主是何等身份,银子那种东西自然是……从不贴身(根本没有)。
“回答不上来了吧,就知道你是个骗子。不过那还是再学点骗术再来当骗子吧。当乞丐更适合你……”书生不由分说便将他赶了出去,进屋后赶紧从里面锁好门,安慰自己道:就算这乞丐说的是真的,那他就更邪门了,自己还是不要跟这种人扯上关系的好……
“这家人果然受不起慈悲。可怜呐…”
乞丐对着门口笑骂了一句,甩手就走了。
老妪当晚右手伤处突然血流不止,没撑到第二天儿子去请大夫就去世了。一闹出人命,此事便惊动了王家的家主,这可是在临川脚下,死个人,还是年逾耳顺的老妇人,王家的家主对此当然不敢马虎,本来昨日没来得及插手此事已经是自己失察,还是聚众闹事啊。再让传到墨宗主的耳朵里,只怕自己这王氏家主也不用当了。
不日就该卷铺盖滚出金溪了。
王子安更是听说了这件命案还真惊动了墨家的人。心想这回可是罪过大了,被亲爹派去,一边是处理案情,一边又是想着怎么去向阳宗那边解释,两头为难。
好在昨日目击者众多,很快便揪出了砍伤老妪右手的真凶,将他绳之以法。待焦头烂额的王子安顶着王父的压力满城找了一圈,结果都没找着陌遥之。心里连连叫苦,对那无故往人身上撞的乞丐更是恨得深沉,一想到此处,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书生报案时还说到一个来历不明的乞丐。
是个生面孔,那身破衣形容起来倒是与自己印象完全重合。突然后怕起来,这乞丐的确神秘,更何况所有人都说,那老妪右臂上的血早就自行止住了。况且那伤处本不致命,至于缘何失血过多,王家的家医去看了仍觉十分蹊跷。
前去查案者怀疑是老妪之子故意栽赃的都有,却不想,这其中真正的玄机是藏在这个看似有些泼皮无赖的乞丐身上。
什么大奸大恶之徒,隐姓埋名于此,时刻伺机而动,准备为祸人间…
王子安一时觉得自己的分析条条是道,很是独辟蹊径,这可是个不得了的大发现,心中天降大任之感顿生,他立马转换目标,草草画了像,命人全城搜捕那乞丐。将功折罪可能也在今日啊!
结果金家人最后把金溪的乞丐抓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
“难道是早就得到风声溜了?”王子安又不死心的去问了几个城门附近的店铺掌柜和伙计,其中有住一个北城门口的,说是见过有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人今早天大亮时,提着个香气四溢的油纸包大步流星的出了城。
“他朝这边去了?坏了!再往北可就抓不找了,这乞丐又是想去祸害哪儿啊……”王子安急得直跺脚。
那伙计道:“这人出城前还向我反复确认过江陵的方向是不是在北边,兴许要投奔什么亲戚,看他的气质的确不像一般的乞丐。王公子是认识他吗?”
王子安恨恨道:“自然不是一般乞丐了,这可是一个能杀人于无形的邪祟,你说呢?”
伙计大惊失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