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里面满是竹制书卷、纸质书籍甚有一些布制卷轴。它们很整齐地排列着,每一个都看似普通又不太一般,唯有一本书籍脱离群体般地平放在众书之上,如同精锐军队最前头的将领气冲霄汉。
“这是?”
“这些都是你爹的东西,他曾在信中说如果你不想平凡,就要我把这本书给你。”
常母便拿起最上头的那本书,用四指擦掉书面上的那层灰尘,之后递给了常真。
常真双手接过,“诀渊”二字便映入眼中。
“这是爹给我的秘籍功法吗?”
“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常母是个普通人,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书,她也不会好奇去了解。
常真掀开书面,首页仅八字手写体——渊为人使,人为心动。奇怪的是前四字和后四字为两种截然不同的字体,虽都极为工整好看,但绝对出自两个人手。浅显的字意中参出深刻的涵义,一般人难以琢透,只因一问——心为何物?
再略翻,这是一本关于渊气的书,常真却被它吸引了,因为他看到了一句话——渊力没有尽头,但人可触及尽头。
常真把书合上,望着母亲。
常母说:“其他的你也可以拿上几本,或许对你有用。”
常真求知若饥,说到:“娘,我可以都带上吗?”
“那么多书,行程不方便吧?”
“我的那个小袋子可以装很多东西,不会不方便的。”
“那你就都带上吧。”
饭时
常家院子来了两个年轻的官兵,身披布甲,皆是弱冠左右,中等个头。
母子俩的警觉性是一致的,听到了步子,便放下碗筷去了院里。
“令父何在?”一官兵对迎来的二人问道。
“家父不在。”常真回道。
“令母何……”这个官兵又要问,话未落全,另一官兵便拦了他。
拦人的那个先是打量着常母,又是礼貌地作一揖礼,说到:“想必这位便是尊夫人了,方才看您的神容,还以为是其长姐。”那人便抬手指了指常真,接着又对常母说到,“但您的气度实在大方有势,也怪方才我等无眼了。”
常母并不会虚荣于一两滴阿谀之字,也只是礼貌一笑。
“不知二位来时所为何事?”
那人一笑,道:“我姓娄名玮,现属黄级中军骑兵种,我旁边这个姓仝名辋,与我同军级同兵种。我两领上命接今春季东德镇新青民入伍进卒,五日内便启程了,还请您让良子早做些准备。”
任何嘘声下气都是事出有因、话落生果。
“这算是征求吗?”常母道。
无论是非,身披阶级外衣而产生的命令会使权利在不得不的情况下变为服从。
娄玮微微点头,道:“届时您让良子到镇中心报到便是。”
常母摇头,两官兵见状便是皱起了眉间,心想其是不愿不成?若真,恐某种原因促使他们养成的强制手段将会对这对母子实施。
谁想常母竟言:“小儿姓名常真,请两位大人宽容片刻,真儿现在就可以随你们前去。”
两人这才收起谨慎,仝辋更是激动道:“好,甚好!”
常母便携常真回了屋内。
常母道:“早去些,和各人打好关系。记着,不要以貌取人,要分清好人坏人,要有疑心、要有自信……”
“知道了,娘。”
“把该带的都带去吧,我去给你挑些衣服。”
这时,院里的那两官兵就呢喃了起来。
仝辋:“要都跟这家子一样,那我们可就省事多咯。”
娄玮:“这种家庭下的小子,好管教。”
片刻,母子俩回到院中。
仝辋审视了常真一番,道:“你的行李呢?”
“在……”
常真刚要指着自己的乾坤袋回复,常母就伸手扶了常真的肩膀,使常真转了个身面向自己。
常母身为女性,身子算是高挑的,此时看着儿子竟要稍微仰着头了。
她用袖口擦了擦孩子脸上尘土,兴是常真方才收拾的书籍粘上的。
擦罢,她对孩子说:“人的脸面不可染垢。”
接着转身对仝辋笑言:“都带上了。”
仝辋:“可我看他手上空着的啊。”
常真仿佛看到母亲摇头了,那是她对他将才要说的话的否定。他明白了一些事情,如果语言是人心之间交流的某一条通道,那么他的任意回答都有可能成为自己赠与别人的用以拿捏自己心脏的指套。
于是常真重复母亲的回答:“行李都已经带上就是了。”
娄玮闭着嘴巴,拉长嘴唇不停微笑,像是挤出来的,一副无所事事,一副了然于胸。
闭着的嘴巴张开了:“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们的兄弟了,我们不会亏待兄弟,夫人就放心吧。”
“那就麻烦二位了。”
常母并不觉得常真需要他们的照顾,反而他们不找麻烦便是对其的照顾了,为了避免这一猜疑的发生,她准备先为他们准备些饭前食。
只见常母后撤两步,同时身上缭绕白渊,向前喊到:“真儿。”
话刚落,一掌便向常真推去。常真刚缓过神,轻身一侧,险些没躲过去,竟被击落几根发丝。
此时,常真显然是有些懵神了,他并不知道母亲竟可将渊力运用至如此熟练。
然而此时他根本无法恍神,一掌刚过,接连又是十几掌。旁人一看,常母的掌法丝毫不有多余的动作且很难看出其出掌时的弱点。
由于掌速极快,常真也是只得引出渊气,这才接连躲过,而其躲避时的身法也是不容小觑。
但当最后一掌击来,凭那颤动的空气,常真就可以感觉到其力道极重,他眼看它将要正中自己的胸前……
然而他不能将掌心朝向母亲,否则为不孝;更不能向母亲反击相抵,否则为大不孝。于是常真以两只手背相合,挡住了那重重一击,而他后方的两官兵则是直接被震坐在地上,官兵后方的院子大门则是直接被震开。
常母收手之时,强烈的掌力仍余留许多冲击着常真,待完全消除之时,常真已后退数步。
这一套下来,仅有短短几秒钟,而这几秒,足以让旁观的二人目瞪口呆。
“两位大人没事吧?我家的小子方才让两位等待时耗费了时间,我只是简单地教训他一下,不料波及到了二位,还请见谅。”
两个官兵则是连忙站起,心里自然是憋着一股气,仝辋则是直接写在脸上,娄玮还是一副挤出来的微笑表情。
娄玮:“无妨无妨,想必小兄弟平时在家中也是不小辛苦。”
这还是母亲第一次“教训”自己,常真心想,但他心中是高兴的,想不到自己的母亲竟还有这般手段,看来自己真是远去也无需担心家中之事了。
常真便跪向常母,脸上却挂着幸福,抬头笑到:“娘,真儿知道错了。”
常母告诫:“以后要多运用自己的能力照顾身边的人。”
“记住我说的话。”
常真重重点头。
叮咛好了话,常母便微笑起来,说:“走吧,送送你,该送得送。”
两官兵识相地等话说尽,便向常母拱了手,辞了去。
常真随后站了起来,跟在两人后方离去,没有回头。
常母便送其到了院门前,并未随远。
当然,方才其只跪并未叩首,因为范老曾说“磕头使人折寿,唯心善方为礼在”。
此礼为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