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长安
随着秋日的加速临近,整个空气好像都浸润了落叶的辉煌,绚烂而冰凉,从宣平门往西,就会进入横门大街,热气腾腾的包子,翻滚着诱人香气的糖炒栗子,与相隔万里的海昏城相比,这里依旧是一片宁和,按照老铺张老板的说法,因为是长安!
与城内的热闹喧嚣相比,今日的长信宫格外的宁静,宫室和闭,就连一向与太皇太后形影不离的紫然都静候在宫室之外。
整个宫室内只有莫名的香气在不断蔓延,重重帘幕之后遮盖的便是整个王朝最有权力的女人,甚至在世宗登基初年,其权势可谓是大汉第一人,她就是文帝发妻,景帝之母,而今的世宗之祖母,整个大汉到目前为止,可与开国皇后吕雉并立的窦漪房。
一阵清风而过,窦漪房叹了口气,声音却愈发缥缈“昔年,你自愿放弃族籍,称即为大汉丞相,就应为万民之命身,而不应有族亲之分,我允了。”
殿内青石板上一直稽首到底,未曾起身的身影,声音沙哑开口“选择大汉并无愿悔,对于姑母,臣亏欠良多。”
长久的静默之后,窦漪房从重重帘幕之后走出,言道“窦婴,你当明白灌夫之死不是皇帝的意思”
窦婴直起身来,言道“臣只是怨自己无能,救不了挚友。”
窦漪房亲手扶起了窦婴“这些年,宫里边的人来来走走,我身边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窦婴拜谢了太皇太后,言道“陛下派人找到了我,并言道新政需要我,昔年为相诺言我不仅亏欠您,更是负了陛下。”
窦漪房仰望宫廷内外,感叹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窦婴点头示意。
一个时辰之后,宫室门开,紫然率领宫女内卫进入宫室内进行打扫,而窦漪房和窦婴却早已不在殿内,旁边的宫女请示紫然“姑姑,这香要熄吗?”
紫然看着殿内的香雾绵绵,回应道“熄了吧,但是太皇太后午睡之前,需提前半个时辰再次点燃。”宫女称是之后告退。
于此同时桂宫之内
世宗独自一人信步行至桂宫之前,轻扣宫内,半响之后,宫门打开一扇,一个道人出现,微微躬身以示敬意,而世宗则是相礼以还“师兄”
道人开启宫门之后,便静默不语,两人之间齐步向前方一小楼行进,石头摩擦的声音,风声,还有枝叶之间的磨砂声,整个环境静默非常,待到楼台前的石头上,世宗说什么也不肯走了,径直坐下。
世宗看着明明只是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师兄,不由的想起了胶东郡的一些往事,开口言道“师兄,你我多久没见了”
道人开口“上次是你登基之日”
“师兄,你这些年好像是越发不喜说话了。”
“言少心静”
“师兄,你今日吃的什么?”
“师弟,你的话比以前多多了。”
世宗一阵无语,自从拜入师门以来,自己这位师兄就一直言语甚少,不喜与人相交。师傅曾经说过,自己这位师兄修行天赋一般,但是心性超凡,对道的坚持世所罕见,所以下一任的守钟人势必由其继承。
道人开口言道“你真喜欢卫子夫”
一瞬间世宗好像发现了何其不可思议的事情,言道“师兄,你竟然也会八卦?”
道人撇了撇眉,言道“神元宫上,帝钟与她相合,皇后品性不错,你好好待她。”说完便走入楼台内,闭门以对。只剩下世宗一个人在风中凌乱,这就关门了,朕还有话没有说呢?这师兄也太不近人情了,好歹朕还是一国之君呢?
“师兄,我还有话没说呢?”
“师傅归期未定,你的事按你的想法进行,海昏侯府亦是如此。”远远的声音从楼台之内传来。
世宗摸着头笑着自语,“师兄这感知,简直是作弊。”然后还未说完,就见一道气流袭来,一瞬间,世宗便被推回到桂宫殿前,然后宫门合闭。对于自己这位师兄的性格,世宗真的是哭笑不得,不过师兄对自己,世宗绝对是毫无保留的信任,这份信任甚至是超越了任何人。而且自己在师兄这里,也是为数不多的可以耍小孩脾气的人。
海昏城
结界内的两位王侯还在对决,女侯能够以圣道一境与海昏侯相抗于此,实在是出乎了海昏侯的意料,但却绝不意外。女侯能够一介女身坐稳侯门之位,开大汉千年未有之先例,更被誉为未来能够列席麒麟阁之人,自然非凡。
一招引水东去,封锁赤霄火海蔓延之势,海昏侯言道“女侯应当明白,剑道并非我所长。”只见赤霄剑突然巨剑光化,并且合法太一,引动天地阳属性大道之力,三剑就剪破了海昏侯的水流封困,水火力量相互交错,升腾起一片雾气。
女侯身处雾气之中,收剑归鞘,言道“我也知道这只是侯爷的一道善身,胜之自然不武。只是此行并非只是比试,聂晟得罪了”
海昏侯瞳孔微缩,还不带开口,就见帝令化界的金色屏障逐渐淡化,随即化为一枚造型奇古的令牌轻轻飘落至下空的卫青手中。卫青得令之后,向空中的两位王侯微微躬身,而后向女侯微微点头。
海昏侯直到此刻,才接受到自己留在秘界之上的神识已经消散,随即目视女侯,“聂晟,你好大的胆子”
女侯不置可否,本来自己此行就是查明真相,既然司南候满门遇害与海昏侯门有关,若不来,自己于心何安。若不做,自己何以面对图图。回应道“侯爷应当知道我聂晟别的没有,就胆子大。”
眼见冲突再起,刘思明赶忙过来,言道“父亲,怎么了”
海昏侯言道“回府。”
刘思明微微一怔,言道“二弟他”再无多言,海昏侯府诸人纷纷回府,正准备关合府门,只见四顶轿辇再次袭来,四位王侯出现,为首的更是如今的三公之首姜太公,后边的是陈候,寒山侯以及有过数面之缘的鄱阳候。
海昏侯转身,声音微寒:“太公这是要以势压人?”
太公等人首先施礼躬身言道“世兄应当明白,我等此行只为调查,并非以势压人。”
海昏侯盯着太公看了数下,言道“既如此,请太公等诸位侯爷入府,也不知曾几何时,我海昏侯门竟然如此受人欢迎”说完便当先一步,进入府内。
而此时,姜太公看着调理好气息的女侯,言道“我等从禹城看过来,只见天地大道震动,就知道此事不小,你这次谋划很好,但太急切了一些。”
女侯言道“不得不做,海昏侯境界太高,我只能勉力相抗,一具善身,就与我不相上下,更别提斩出善身的本我,以后只会越来越难。”
一阵沉默之后,太公开朗的笑言“何须自贬,你那赤霄剑动,可是把寒山侯给惊的目瞪口呆。”
冷不丁的被拎出来,寒山侯忽然觉得自己很委屈,尴尬的说道“我就是夸女侯不愧是女侯,不仅是我等侯门榜样,更是大汉的擎天之柱。”忽然有乌鸦飞过,众人都是一阵的无言。
好在女侯自己开口解了这个尴尬的局面,“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赵易是如何解开海昏侯设下的封印的,一起走吧,诸位。”
太公别有深意的一笑,点头言道“那小子年纪虽轻,却已有雏凤之姿。”
而此刻的赵易则是好整以瑕的端视已经破开的界口,漫步其中,只见一座大殿浮现于眼前,殿名“金幽”,而殿堂之内,一阵又一阵的锁链声此起彼伏,正在凝目观望之际,只见殿门开启,一个白衣公子漫步而出,看着赵易愣了一下,然后过去了几秒。
赵易轻咳了几下,施礼道“赵易见过二公子”
这位脚戴锁链的白衣男子正是被封困于此的海昏侯府二公子,曾经的世子刘英甫。虽囚禁于此,面色愈加显白弱,但目光中残存的血色却依旧令人心惊,他看了前方破开的界口,平和开口“帝都特使,赵王世子,而今的大汉天骄赵公子,闻名不如见面。”
赵易仰望这位台阶之上的病公子,自己也在怀疑这位就是风林一案的源起者,海昏司南两侯门绵延两代的恩怨,正要开口言道,没想到海昏侯领头已经到了金幽之地。而紧随其后的就是太公,女侯等诸位王侯。
刘思明抢先发声“赵御使,不是如厕吗?怎么跑进我海昏的禁地来了?”赵易看着这么大的阵仗,想的却是这刘思明要恶人先告状,怎么可能,微笑言道“诸位侯爷,我赵易承蒙陛下信赖,作为御使,调查风林旧案,更有协理司南候门案之权,为公事不得已为之。正巧,刚才二公子也说了,多年不去长安,有些想念长安的羊肉泡馍了。”
这一番话,说的兜兜转转,冷不丁的饶到了吃的上面。倒是让女侯都有些忍俊不禁,赵易这孩子的脑袋也不知怎么想的,这么严肃的事情都能给整成个娱乐事件。
看着殿台前的诸位大人,刘英甫也明白此事虽然可以善了,但是于侯门无益,父亲就算再如何强大,能够直接硬杠这里面的数位王侯,还能够直接违逆圣意吗?现在看来,赵易的胡诌之言或许是个脱身之道。
眼见海昏侯身上气势欲盛,女侯,许候身上也是气息暴涨,一场大战仿佛一触即发。刘英甫轻言“是的,刚才赵公子邀请我去长安小住,我还正想给父亲说。”随机目光看向海昏侯,躬身一礼“请父亲允孩儿随御使长安一行。”
海昏侯愣了一下,反倒是后到的刘海看到这一幕,失声言道“二哥,你何须如此”一侧的刘思明也是发言以对“二弟,不是你的错”
唯有海昏侯看着二儿子眼神中的坚定,深吸一口气,平复自身气息征兆,言道“你真想去长安?”
刘英甫再次躬身对海昏侯门所有人一礼,言道“这些年愧对诸位,只不过这一次,请允许英甫任性一次”
本是胡诌转移视线的话语竟然真的促成了将刘英甫带到长安的决议,就连赵易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转念一想,在此地囚禁多年,也许去帝都不止是给司南侯门一个真相,更能给刘英甫自己个一个真相。
海昏侯言道“你是海昏侯的人,怎能让你独自面对。这次去长安,为父陪你亲自去。”随即转头看向姜太公和女侯等人,言道“这样诸位可否满意?”说完便独自离去。
殿台诸人相对无言,这场计划虽然中间波折不断,但最后结果起码是完成了,及至此,女侯向在场诸位躬身还礼“来日若有需要,一纸信来,聂晟必到。”
太公坦言“赤霄剑主的承诺自是信人,诸位我等就先回禹城,司南一事已有眉目,来日长安再聚”随即寒山侯一同离开。
整个现场就只剩下了女侯,鄱阳候,陈候,再就是卫青和赵易,只见鄱阳候当先一步,邀请赵易回京之路前往鄱阳郡一叙,有要事相告,然后也是请辞离开。
赵易看着越走越远的鄱阳候,脑海中思索的却是自己也就是与鄱阳候禹城一见,交情不深,此番邀请值得深思啊!
而陈候走进,一同看向前方,言道“无须担心,鄱阳候乃是刀中君子,最是嫉恶如仇,邀你前往,定时有事。”
赵易言道“多谢陈候”只是脑海中思索的还是为何非要去往鄱阳郡,好在此间事了,再去一次风林关,就可以启程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