茝媖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提桀骜为好,太华门上下都对他恨之入骨,自己若解释不清,那岂不是自寻烦恼,日后有机会再慢慢跟上官沧浪解释便是,于是道:“是重霄宫的白飞絮上仙救的我。”
上官沧浪一听,不禁又惊又喜,道:“原来是重霄宫的白上仙!茝媖,你真是好福气,能遇到她。”
茝媖点点头,又问道:“广直师叔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官沧浪愤愤道:“不要叫他师叔!原来他是太华门内奸,我们被魔界屠戮,便是他通风报信!前些日子,他还要进入藏书阁‘忌‘之一层中偷习禁术,结果被师父发现,他居然要对师父下毒手!师父无奈,便出手灭了他!”
茝媖听得愣愣的,见上官沧浪气愤地连声呛咳,忙道:“你别生气。你的伤势还没完全好吗?”
上官沧浪喘息几声道:“一直没好利落。桀骜那个恶人,下手狠毒,加上你又下落不明,我又气又急又担心,所以一直都没有养好。”
茝媖听他提到桀骜不禁一怔,一时反应过来,忙道:“哦。”又感歉然道:“让你为我担心,我真是......”
上官沧浪停下脚步,微笑道:“我怎么能不担心?若是你有个好歹,我还练什么功,修什么仙?就是死了,也不要再入轮回。世上没有你,我还活着有什么意味!”
说罢又将茝媖搂入怀中,一双朗目紧紧盯着茝媖的眼睛。茝媖见他双眸如水,眼中柔情蜜意,浓的似乎化不开一般,不禁双靥羞红,将脸别开。上官沧浪却伸手托住她的下巴,将她转过来,二人四目相对,上官沧浪轻叹一声,低头吻住了她的双唇。
茝媖羞不可抑,却被上官沧浪搂得紧紧的,心中也自甜蜜,便闭上双眼,二人温柔缠绵了好一阵子,猛地听到头顶上方有人大声笑道:“你们两个不赶紧去见我爹爹,却偷偷在这里搂搂抱抱!”
二人一惊,急忙放开怀抱,抬头却见云映雪站在树枝之上,笑嘻嘻地望着二人,伸出一只手,刮着自己的脸颊道:“羞也羞死了!”
茝媖惊喜地叫了一声:“映雪!”急忙跑过去。云映雪纵身跳下树来,看了上官沧浪一眼,伸手拉住茝媖的手道:“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这位上官师兄就要废了!”
上官沧浪神色尴尬,轻咳了两声,眼睛向下望,不看云映雪的眼神。茝媖也自双颊飞红,嗔道:“映雪,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云映雪嬉笑道:“自从你被抓走之后,上官师兄定力全失,缠绵病榻许久,我想看看他会不会走火入魔!”
上官沧浪神色不豫,抬头皱眉道:“映雪,你真是胡闹!师兄若是走火入魔,对你有什么好处?”
云映雪脑袋一歪,道:“没好处,也没坏处,我就是想看看。”茝媖见云映雪神色间微有气恼之意,怕她再与上官沧浪争执起来,便道:“映雪,许多日子不见,我可想你想得紧!咱们走吧,一起去见义父。”
云映雪摇头道:“我不去了,你们俩去吧。后日便是授剑大典,我要抓紧练功。我要打赢他们,把摇光剑收入囊中。我先走了。”说罢一纵身,转瞬便飞远了。
茝媖盯着她飞去的方向许久,回头对上官沧浪道:“映雪的功力似乎进境很快啊,虽说我不懂法术,都看得出来。性格也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似的。”
上官沧浪只是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又道:“快走吧,去见师父。”
二人继续前行,直来到云惊雷住处外面,只见门窗紧闭。上官沧浪恭声道:“师父。”
便听屋内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浪儿,什么事?”上官沧浪忙道:“师父,茝媖回来了。”
只听屋内云惊雷“哦”了一声,道:“进来吧。”上官沧浪推开门,二人进屋,只见云惊雷盘膝坐在榻上,仍是闭目问心,神情默然,只是脸色稍有些晦暗,眼周微微发黑,想是这阵子操劳过多的缘故。
茝媖忙近前几步,跪倒在地道:“义父,茝媖回来了。”云惊雷睁开眼睛,松一口气道:“快起来,你可回来了。这阵子门里伤的伤,病的病,都无暇去救你,茝媖,你别怪义父。”
茝媖忙道:“义父,您别这么说。这些日子您身子骨可好?”云惊雷淡淡一笑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为太华操几年心。对了,你是怎么从魔界逃出来的?”
茝媖道:“是重霄宫的白飞絮白上仙救的我。”云惊雷道:“哦?白上仙,她怎的会到魔界去?”
茝媖忙道:“弟子误打误撞,跑到了魔界的入口处,见有人影经过,便大声呼救。想来也是苍天庇佑,路过的居然是白上仙。魔界众人也不敢再追赶,白上仙用云团送我回太华来,方才弟子上山,那云团自去了。”
云惊雷点头道:“是了,方才我感受到巨大的仙力到了太华山顶,原来是白上仙施的仙法。”又对茝媖道:“你自是有福之人,得贵人相救。”
上官沧浪道:“师父,还有一事。后日即是授剑大典之日,因我太华门近日发生变故,已有数家仙派传来仙讯,欲在大典之日,来太华山为我们站脚助威,并防止魔界趁机生事。弟子来请师父示下,该如何回复他们。”
云惊雷叹道:“太华现在焦头烂额,为师之所以未取消此次授剑大典,也是想看一下你们年轻弟子的修为进境如何。但毕竟除你之外,其他弟子还是不成的,没的叫人笑话了去。再说其他仙家,难免良莠,保不住有的就是奔着摇光剑来的。所以为师并不想请他们来观礼,只是咱们关起门来,自己比试一下便罢。你即刻修书信,替我婉拒他们好意罢了。”
上官沧浪躬身道:“是。”云惊雷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回去吧,为师还要打坐一会儿。”
上官沧浪和茝媖给云惊雷施了个礼,二人一起退出来,上官沧浪回身轻轻把房门关上。走出几步,茝媖道:“师父气色怎么这么不好?”
上官沧浪四下看看无人,低声道:“因为广直师......广直子的事情,师父大受打击,身子骨大不如前。唉,太华现在危机四伏,不单是魔界,师父现在最担心的,是仙界那些别有用心的门派,觊觎我太华之宝。魔界惧怕戮魔珠神力,想来不敢来骚扰。现在每日弟子们四下把守巡视,其实防的就是仙界。”
茝媖点点头,上官沧浪道:“茝媖,你回房去歇息一会儿吧,我还要跟他们一起去巡视。你自己小心。”茝媖“嗯”了一声,道:“你也小心。”说罢转身去了。
上官沧浪直看着她的身影走远,这才转过身来,腾身向后山飞过去。刚到山腰,忽觉一股凌厉的剑气直冲上来,脚下一滞,忙稳住身形,低头看时,却是云映雪在山间一块平地上练剑,一招一式又快又狠,剑气四射。
上官沧浪眉头微皱,忙瞅个空子落下地来。云映雪兀自练得入神,忽一侧身出剑,见到上官沧浪站在旁边,微微怔了怔,然后并不理会他,长剑一甩接着练起来。
上官沧浪看了半天,见云映雪只不理他,想想没意思,便转身欲离开。忽听云映雪叫道:“上官师兄,有空便赐教小妹几招吧。”便听背后破空之声,一回头,云映雪长剑已攻到自己眼前。
上官沧浪不慌不忙,站定身形,双手一合,已将云映雪长剑夹住。云映雪使劲回抽,却是一丝一毫也抽不动,心下不禁气恼,一咬牙,反手攥住长剑把手,猛地拧了一大圈,只见剑身绞成麻花状,只听“嘣”的一声,长剑折断,上官沧浪双掌夹住剑尖,剩下的剑身部分已变得歪七扭八。
云映雪掷下长剑,一跺脚转身就走。上官沧浪喝道:“站住!”云映雪闻言停下,双目含泪,紧咬着嘴唇看着上官沧浪。
上官沧浪见她气苦,想起自己从小看着她长大,顿时心中也软了,长叹一声道:“映雪,你非要跟师兄这么赌气吗?”
云映雪两行眼泪慢慢流下,恨恨道:“我说过我不想要她回来!”
上官沧浪默然无语,半晌道:“映雪,你要怪就怪我,茝媖她是无辜的。她劫后归来,需要安慰陪伴,你......你对她可冷淡了许多。她待你如同亲姐妹一般,你别伤她的心才好。”
云映雪一扬头道:“本姑娘现在一心只要夺那摇光剑,为我爹爹争光。至于茝媖,有你这个心上人陪着就便足够了。”
上官沧浪低头叹口气,道:“你非要这么话中带刺冷嘲热讽,也由得你,我要去办正经事,不和你多说了,你好自为之。”说罢转身欲走。
云映雪冷冷道:“你走吧,去陪你那冰清玉洁的茝媖姑娘去吧。”
上官沧浪一怔,回身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云映雪笑道:“你自己去问茝媖。她一个弱女子,毫无法力,怎能轻易逃出来?师兄,只怕你让人欺骗了,还蒙在鼓里。”
上官沧浪道:“茝媖是重霄宫白飞絮上仙救出来的,这事她为何要说假话?她来的日子不多,又怎会编出白飞絮的名字?还有那重霄宫法宝,师父也是感受到了它巨大仙力,茝媖自己哪有这个本事?”
云映雪冷笑道:“师兄,你太过善良,所以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告诉你,方才我亲眼所见,是桀骜那个淫贼把她送回来,二人同乘,临别时还眉来眼去、依依不舍的,怎么她没敢跟你说吗?”
上官沧浪大惊,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茝媖怎么会和那个淫贼在一起?映雪,你肯定看错了,茝媖单纯善良,怎么会和他同乘?再不然就是那个淫贼胁迫于她,她没有法力,只能屈从于他。”
云映雪道:“那些邪魔外道,迷惑人是最有一套的,见到美貌姑娘,哪里还会有什么顾忌?那个淫贼那日在太华山上......轻薄我,你们也都看到了,他的那个兄弟,更是为了美色连神仙都不做,自甘堕魔。茝媖落到他们手里,必然已经......等他们烦了腻了,就把她送回来了......”
上官沧浪怒喝道:“住口!映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云映雪傲然道:“我自然知道。那淫贼送她回来,又给她编好了说辞,茝媖不敢被人知道,尤其是被你发现,自然就听他的。上官师兄,你敢说你一点都不介意?你自己去问她吧。”
上官沧浪只觉一阵阵头晕目眩,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回身踉踉跄跄地向山后山走去。云映雪瞪着他的背影冷笑几声,刷刷挽了几个剑花,纵身一跃,娇喝一声,长剑划了个圈子,只见周围树枝纷纷被剑气斩落,簌簌地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