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杳养好身子已经差不多是半个月后了，虽然还是被容楚勒令不准出门，但是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对于柳昭仪的动机，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所以经过好几天的软磨硬泡，容楚总算是松了口，但是她若是出去必须得加强戒备，说白了也就是周围必须跟着人。
宋杳虽然不愿意，但是也没办法。
这天蓝路来给她检查身体，顺便告诉她柳昭仪现在已经差不多可以下地了，就是身体因为连日的病痛变得十分虚弱。
这个消息让宋杳没办法继续等下去了，所以她便挑了这一天，打算和蓝路一起去柳昭仪那里。
身后跟着一群人的宋杳怎么走怎么觉得不自在，好不容易到了柳昭仪的院子里，谁知道容楚却也跟着过来了。
一行人看到容楚各个大惊失色，行礼的请安的跪了一地，往日凄凄惨惨的凝萃苑这天实在是太过热闹了。
容楚在，很多事没办法问，便只好陪着柳昭仪说了会儿话，眼看着午膳将近，容楚便想让宋杳回宫用膳，话刚说到一半，刘喜却来报，说是右相说有急事求见。
宋杳这一刻觉得右相真不愧是长的好看的男人，做事竟然也这么好看。
好不容易盼着容楚走了，屋子里的人却不肯出去，后来勉强将李昶和蓝路留下来，其他人才出去了。
柳昭仪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道:“皇上可真是宠爱您呐，托了您的福，我这里才能热闹一阵。”
宋杳听了这话又心酸又憋气，半晌才道:“我今天来这里，是有事想问你。”
“我知道。”柳昭仪的声音轻柔而从容，她道:“这几日林子的样子有些不对劲，我便问了问她，她全说了。我倒是没想到，娘娘竟然这么着急地便来了，我还以为还能托一些日子的。”
“为什么？”宋杳看着她，满脸都是酸楚，“你们不是好姐妹吗？不是亲人吗？不是相依为命那么久了吗？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害她呢？”
柳昭仪长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某个不知名的点，怅然道:“害她吗？你说我是害她吗？”
宋杳道:“你杀了她不是吗？你故意加重了她药的剂量，让她死了不是吗？”
柳昭仪看着她，像是猛然反应过来似的，好一会儿才道:“是啊，对啊，是我杀了她的，我杀了她的。”
她说着说着便掉下眼泪来，没有哭声，没有难过，只是眼泪木然地往下掉。
宋杳看着她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挡了你的路吗？还是她做了什么事情？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为什么呢？为什么？”
她情绪有些激动，蓝路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冷静一点，小心肚子。”
宋杳蓦然松开了自己的手，她眼眶有些发红，她不能理解也不能原谅柳昭仪就这么害了自己的姐妹，明明她们之前关系那么好。
“你不懂。”柳昭仪忽然看着宋杳，自嘲地笑了笑，“你这种受皇上恩宠的人，怎么会明白我们的寂寞呢？你怎么能懂，这几十年来都是一个人睡的床有多冰冷呢？你怎么会明白，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我们都是睁着眼睛过来的呢？你怎么会懂，我和她之间，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宋杳愣住，连蓝路也有些诧异了。
良久，柳昭仪道:“她背叛了我。我们说过，无论是谁，只要背叛就只有死路一条。我们本来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想要离开我这条绳子，我怎么可能放她走？让她死，让她死了就好了。”
宋杳忽然浑身打了个冷颤，她看着面前柳昭仪有些狰狞的面容，好半晌才道:“就……就因为这个？她……她做了什么？她怎么……怎么背叛你了？”
柳昭仪笑了笑，那个笑凄惨又哀伤，她道:“她爱上了皇上，她告诉我她爱上了皇上。”
“可笑吗？”她忽然一把抓住宋杳的衣袖，李昶立马走近，一把握住她的手。
柳昭仪看向李昶，默然松开了手，她忽然道:“可笑吗？她才见了皇上里面啊，竟然说什么爱上了，她爱上了皇上！她说她爱上了皇上！可笑不！多可笑啊！”
“就这么里面，她就爱上了？”她猛然静声，屋子里安静得厉害，好半晌她才带着哭腔道:“那我呢？我怎么办呢？她不要我了，我怎么办呢？”
她猛然看向宋杳，“皇上不是还有你吗？还有惠贵妃？还有杨妃？还有后宫里那么多妃子，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来招惹她呢？我只有一个她啊。”
宋杳彻底愣住了，只有蓝路发出了一声叹息，屋子里安静下来。
“很难理解吧？”柳昭仪拿起帕子擦了擦脸道，“我知道只要有人查，我这个凶手就一定会被抓到，可惜了似乎没几个人在意，要不是皇后你坚持，恐怕没人知道谁是凶手，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了。只不过，我没想到她没了之后，我的心好像也空了，人生没个盼头了，就这么生了场病。”
“我不想活了。”她看着宋杳，“所以，把这些都告诉你了，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总之这么多年，她早就是我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我不能容忍她心里有别人。当年那个破院子里的我们俩，永远都只能是我们俩，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她背叛了我，我杀了她，我也没什么错。”
宋杳听到这里，终于开口道:“你杀了她，你怎么会没有错？”
“错的是她啊。”她声音轻飘飘的，“是她才对啊，男人有什么好的呢？这么久了，我们俩不也过来了吗？为什么非要喜欢皇上呢？他明明那么多女人，我一个还不够吗？就因为我也是个女人吗？”
宋杳沉默，屋子里静默。
柳昭仪忽然道:“可是如果我不是女人的话，我们这辈子兴许就遇不到了啊？所以，我有什么错呢，我是个女人有什么错呢？”
“你是个女人没有错！”宋杳忽然道，“”女人和女人在一起更没有错！”
“可是，你杀了她的这件事实在是错的太离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