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氛围十分压抑，看着跪在地上的丫头，宋杳半晌才道:“只要你肯说实话，这事本宫一定为你减轻罪名，你只需要告诉本宫，到底是谁让你做的，又为什么让你这么做便好了。”
林子跪在地上浑身都发起抖来，似乎说了自己想要坦白之后她便开始后悔了，嘴唇哆哆嗦嗦，却半晌仍说不出来一个字。
宋杳见她久不言语，抬头看了眼蓝路，蓝路顿了顿对着林子道:“怎么？到了后悔了？不过你方才已经说了你知道内因了，若你不肯说，我和皇后便只能将你交给皇上了，到时候，可是有千万种办法能让你说出来真相的，不是吗？”
林子猛然抬头看着蓝路，哭着摇头道:“不要不要！不要将奴婢交给皇上，不要不要！”
宋杳道:“不想去皇上那里，最好快点说出来这件事，到底是谁？”
啪地一声，她将旁侧矮几上的茶杯摔到了桌上，茶杯顿时碎了，蓝路正要去看，宋杳一抬手道:“本宫耐心有限，你若还是不肯说，本宫便只好……”
“是柳昭仪！是柳昭仪！”林子带着哭腔道，“是柳昭仪让奴婢这么干的，是她啊，奴婢就这么一个主子，奴婢只能听她的话了。”
宋杳愣在那里，蓝路也瞪大了双眼，半晌宋杳道:“你说什么？你说是柳昭仪让你去拿药的？”
林子点头:“因为柳昭仪和孙昭仪走得近，所以我们院子里去替孙昭仪拿药根本不会引起怀疑。”
“你胡说！”宋杳一拍桌子，怒火中烧道:“你胡说！孙昭仪院子里明明有人按时按份领药的，你再去领，太医院的人不会怀疑么？”
林子摇头:“娘娘您忘记了吗？孙昭仪这件事情是您特别吩咐过的，太医院那边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我去领的时候，只消说，娘娘将药吐了，要重新熬便可，他们原本是不肯给的，但是若是搬出娘娘您来，他们便肯给了。”
宋杳整个人脑袋发蒙，半晌回不过神来。许久，她才道:“这件事也是柳昭仪告诉你的？她让你搬出来我去压太医院的人？”
林子点头，又解释道:“否则奴婢怎么会想出来这么好的办法呢？”
宋杳一时浑身发软，瘫在床上。
蓝路往前走了一步，问道:“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宋杳深深吸了几口气，随后摆了摆手，对着林子道:“你继续说，她让你多拿药做什么？还有为什么你要专门让云香看见你，还告诉她你是从惠贵妃那里取的药？”
林子有些犹豫，好一会儿才道:“娘娘是为了加大孙昭仪药里的分量才让奴婢再去取药的，第二次取的药基本都被奴婢偷偷扔进孙昭仪的药锅里了。”
宋杳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是蓝路道:“你的意思是，柳昭仪是专门想要杀了孙昭仪的吗？”
林子点了点头，半晌道:“娘娘对于孙昭仪，早就……”
“这是怎么回事？”宋杳急切道。
林子微微迟疑了一下才道:“具体怎么回事奴婢不清楚，只是自从孙昭仪见过皇上之后，两个主子的关系便不好了，娘娘经常夜里失眠，一个人坐在窗前等天亮，我们劝也劝不住，她什么都不肯说。”
宋杳捏紧了被子，林子又说:“主子很痛苦，我能感受得到，所以身为奴才，我自然想要帮她，所以她吩咐我的时候，根本不用说原因，我一定会去做的。”
这话让宋杳微微回过神来，她慢慢理清了思绪，问道:“故意让琼妃宫里的丫头看见，并且故意说话也是你们设计好的吧？因为本宫曾经跟柳昭仪说过，要找个机会拜访琼妃，她一定觉得我和琼妃不久后就会有所牵扯，到时候自然而然会从她那里知道消息的，对吧。”
林子点了点头。
宋杳露出个苦笑，“所以说是去惠贵妃那里取药，其实根本就是为了嫁祸给她，对吧？”
林子又点了点头。
这时候，蓝路忽然插话道:“既然如此，那么这次皇后娘娘遇猫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你们干的？为了让皇后置惠贵妃于死地？”
林子一愣，疑惑道:“什么？这件事难道不是惠贵妃制造的‘意外’吗？”
蓝路一顿，宋杳问道:“本宫大氅上的猫薄荷，是不是你们宫里的东西？”
林子急忙摇头道:“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孙昭仪是出了名的怕猫的，她经常来我们院子，主子和她关系还好的时候，院子里是不可能有猫的，怎么会有猫薄荷，哪里来的那个东西？再说了，娘娘，那只猫可是惠贵妃的猫，更是惠贵妃的宝贝，我们院子里的人哪有资格碰她一下啊！”
宋杳一愣，蓝路也叹一口气，林子又道:“况且，虽然主子要害孙昭仪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我总觉得不是那种因为恨而产生的杀意，您又是皇后，向来对我们不错，主子怎么会害您呢？”
宋杳揉了揉额头，蓝路叹了口气道:“算了，今天先到这里吧，其他的问她也问不出来，看来必须得等柳昭仪醒了之后才能明白为什么了。”
他看着宋杳:“你看起来很累了，先睡一会儿吧，等你好一些了，我带着你去见柳昭仪，你放心，我一定能把她救活了。”
宋杳看着他，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她又看向林子，半晌道:“你来见我这件事，先不要让柳昭仪知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要她不再胡作非为，认错态度好的话，想必皇上也不会太过为难她。只是孙昭仪这下恐怕真的死不瞑目了，谁都没想到这件事的幕后黑手竟然是柳昭仪。”
林子点了点头，随后退了出去。
屋子里沉默半晌，宋杳道:“当初你们怎么就连太医院也没查呢？”
蓝路别过脸去，没吭声。
宋杳道:“你们根本就没查吧？不然太医院那里那么明显的事，凶手不是显而易见吗？”
蓝路提起药箱道:“过几天我来接你去柳昭仪那里，你好好休息吧。”
宋杳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