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越发的近了,花红儿就越着急。
凤凰镰从楼上下来就看到来回踱步的花红儿,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便问:“花老板,出什么事了?”
一听凤凰镰的声音,花红儿整个人打了个哆嗦,忙摆手:“无事无事。不过是酒楼太过冷清,难免着急。”
闻言,凤凰镰就叫跟前的随从拿出一锭银子给了花红儿,说:“不过是钱,我这里多的是。”
花红儿见钱眼开,立马展露笑颜:“这怎么好意思呢。”
凤凰镰一副大善人的模样,整了整袖子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我也在你这酒楼住着。”
花红儿微微颔首,没再多话。
她哪是为酒楼没生意愁,是为四天后的事愁。如果她被芈瑛供出来了该怎么办?那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那这酒楼岂不是也要拱手让人了?想着想着花红儿的脸色越发难看,紧蹙的眉头拧在一块。
送凤凰镰离开后,花红儿赶紧去了西厢房。她一进去就质疑:“如果事情不成了,你是不是就要出卖我?”
芈瑛听到花红儿这话笑了下,“我芈瑛从来都不是不忠不义之人。”
花红儿听到这话虽有些放心,但心里头还是有些怀疑,就又问:“可我又怎么知道你不会出卖我。我就是一个开酒楼的,真的不想趟你们这滩浑水。”花红儿急的流汗,又说,“我就这么跟你说了吧,我不想死。”
芈瑛将一杯茶泼出窗外,对花红儿说:“不是我拖你进来的,是你自己要趟这滩浑水的。”
花红儿捏了捏帕子,低着头说:“我也是因为恐惧。”
芈瑛走了过来,“是吗?”
花红儿抬眸看了眼芈瑛,很快又低了下去,语气轻轻:“还有嫉妒。”
芈瑛倒了杯新茶放在花红儿面前,坐下来淡然道:“放心吧。即使是我出事,你也不会出事。”
花红儿刚要说话,打完水的小二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掌柜的!前头有人闹事!”
花红儿眼底一惊,随即又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跟着芈瑛去了前头。
芈瑛上了楼就见水仙被两个大汉调戏。这两个大汉就是江湖中人称“恶煞兄弟”的强盗。大哥卫文,弟弟卫武。这两人无恶不作还贪恋美色。夭折在他们兄弟手中的无辜女子数不胜数,实在可怜。尽管官府一直追捕但从未抓到过。如今敢这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泗京,可见胆子不小。
芈瑛自然是识得这两兄弟,毕竟他们的名声不太好。她走了过去,就听见卫文对水仙出言不逊道:“哎呦,美人。别躲啊。瞧瞧你这双手,真是又白又嫩,摸上一把肯定舒服。”他说着就要去抓水仙的手,水仙连忙往后一躲,拉了拉衣服,神色冷漠
“大哥说的对!尤其是美人的,”卫武眼神色迷迷的落在水仙胸前,舔了舔舌头。
芈瑛上去就给了卫武一巴掌,“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就挖了它。”
卫武被芈瑛这巴掌打翻在地,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卫文登时就怒了,掀桌而起,菜酒洒了一地,张口就骂:“你个臭娘们!敢打我弟弟!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芈瑛觉得耳边甚是聒噪,也很不高兴,“看来,你的舌头也不必留了。”
卫武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真是没听过口气这么大的,胸中怒气滚滚,也越发的口无忌惮,“你这个臭婊子!老子今天非得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教训!”
“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叶大侠的声音忽然响起,震住了卫武。他正愣着,一个酒坛就砸了过来。酒坛在卫武脑袋上爆开,溢出清酒,坛子也碎成几瓣。花红儿连忙退后,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芈瑛,又看了看叶大侠。
卫武捂住脑袋疼得不行,弟弟卫文一看立马拔刀朝芈瑛刺来。叶大侠又是一个酒坛扔了过来,卫文一看赶紧躲开。酒坛碎在地上,叶大侠飞身而起,落定在卫文卫武两兄弟面前,哈哈大笑两声,忽然脸色一变:“就凭你们两个,还不配芈掌柜动手。”
卫武咬了咬牙,怒声道:“叶大侠!我们兄弟二人跟你们无怨无仇,你为何要下此狠手?!”
叶大侠冷笑一声:“你们做的那些肮脏事人人得而诛之!”
卫武咬破了嘴唇,鲜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毫不留情的说:“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们兄弟送你地狱!”
剑拔弩张时,芈瑛却开口道:“叶大侠。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叶大侠皱了皱眉,刚要说话又听芈瑛继续说道:“泗京客栈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闹事的地方。”她看着卫文和卫武,神色愈发的冷,“至于你们这两只蝼蚁,谁都可以踩死。真不想脏了我的鞋。”
卫文卫武互相看了眼,一起朝芈瑛凶狠刺来。
芈瑛抄起旁边板凳冲卫文的脸砸,卫武一看赶紧过来帮了卫文,将板凳劈成两半。再反应过来时胸前已挨了重重一掌,他整个人被芈瑛打飞了出去,撞破窗户“砰”的一声掉下了二楼。卫文握紧刀柄,恼羞成怒的大喊着:“我要你的命!”
芈瑛眼中满是不屑,等到卫文再次近身芈瑛飞出一根银针,直扎进卫文握刀的手。听得惨叫一声卫文退后了两步,满头大汗的问:“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他声音抖得厉害,右手也抖个不停。
芈瑛没答他,一脚狠狠踢在卫文胸前,“滚出这里!”
卫文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紧紧捂住胸口喘不上来气。
一旁吃饭的几桌客人惊了又惊,惊恐到不敢出声。花红儿更是张大了嘴巴,一直都合不上。
芈瑛连看都不愿再看卫文多一眼,冷声吩咐:“拖出去。”
小二好像早已司空见惯,点了点头:“是,掌柜的!”
卫文身材健壮,两个小二合力才将卫文拖了出去。而此时的卫武躺在地上蜷曲着,半张脸被刺破了皮,摔断了一条腿。
没多久官差的人就来了,将走不动路的卫文卫武二人抓去了官府,客栈里也有不少人叫好。
有皇帝的话在,官府的人自然不会追究芈瑛什么。来的官差也只是简单问了几句话就走了。
等收拾完,芈瑛便赔礼道歉:“各位来我泗京客栈吃饭住店是给我芈瑛面子。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抱歉。”
有位侠客摆了摆手,说:“芈掌柜哪里话!您的为人我们在江湖上都是有耳闻的!”
随即有人附和:“是啊芈掌柜!你根本不必道歉!卫文和卫武这两个畜生早就该被抓了!”
“就是啊芈掌柜!你根本不必道歉!”
芈瑛微微颔首:“多谢各位体谅。今天所有吃住都由我芈瑛来宴请各位。还望能够海涵。”
大家都给芈瑛面子,继续该吃吃该喝喝,像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卫文卫武被官府缉拿也的确是桩好事,划拳喝酒的声似乎高了些。
从楼上下来芈瑛就问水仙:“没事吧?”
水仙摇摇头,“我没事。”却一脸担心的看着芈瑛说,“可是主子,您今日替我出头要是惹来仇家怎么办?”
芈瑛轻轻拍了下水仙的肩膀,平静道:“放心吧。”
楼下风平浪静,只有寥寥几桌客人在吃饭。
芈瑛刚要往后院去,就听一声喊:“小二!”
小二立马上前去,将毛巾往肩上一搭,客客气气的问:“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俊俏男子回答:“来二斤猪头肉!”
小二笑容满面:“好咧!您稍等。”
芈瑛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可这张脸又很陌生。她便走了过来,坐在俊俏男子对面,不太肯定的说:“客官。我怎么瞧着你有些面熟呢。”
俊俏男子笑容朗朗,吃了口凉菜赶紧摆了摆手,“掌柜的您可能是看错人了。我是第一次来泗京。”
这句话叫芈瑛生疑,她便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掌柜的?”
俊俏男子一时哑言,眼神看向了别处。
芈瑛唇畔扶起冷冷的笑,“蜥蜴,真是好久不见。”
千面神教的易容术果然厉害,若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对。芈瑛也是方才从他说话时的声音里分辨出来的,还有那双眼睛。简直和蜥蜴没有分别。
蜥蜴不说话了,打算就这样蒙混过去。
芈瑛看着蜥蜴说:“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来。我也知道,千面神教最擅长易容。”
这时,从外头进来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衣裳粉嫩嫩的,乌黑发里簪着一朵合欢花,微微笑着,似七月柔凉的清风。可额头沁出的冷汗生生出卖了她,让她看起来不太自然。她的目光像是搜寻着什么,转了一圈落在芈瑛身上,便走了过来。
蜥蜴的脸抽了抽,扔下手中的筷子,几分无奈:“芈掌柜真是聪明。”
芈瑛双眸渐渐变冷,字字锐利:“我还知道,你们将在明年的四月初四将鸢尾献祭。献祭给千面神教。”
蜥蜴没有否认,反倒笑了起来,“鸢尾迟早要被献祭的。芈掌柜知道这个实在不算什么。”
听到这句话姑娘停住脚步,怔怔望着蜥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