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松开,又给了林大生一脚。
林大生忍着痛连滚带爬的来到裴夫人面前,狡辩道:“夫人!我没有背叛您!我真的没有背叛您啊!从元宁时属下就跟着您,一直跟到清城,再后来跟到泗京。您又对属下不薄,属下又怎敢做出对不起夫人您的事啊!”
“没有?”裴夫人冷冷笑了起来,“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拿刀来。”裴夫人伸出手。
黑猫取下匕首,双手递给裴夫人,依旧恭敬说话:“请,夫人。”
裴夫人指了指面前的桌子,吩咐黑猫:“把他的手放上来。”
黑猫颔首,看向林大生,语气冷淡:“你自己放还是我帮你。”
林大生一看到那尖锐的刀刃,吓得浑身哆嗦,双腿也软,赶紧将双手藏了起来,说话颤抖:“夫人!夫人!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求求您放过我这一次,就这一次,”他求饶的话还没说完,裴夫人手中的匕首就扎进了他的手背,一声惨叫响彻整间密室。
“他人给你钱,给你地位,你就可以背叛我了吗?林大生,你真是令我失望。令我失望!”裴夫人吼了起来,干脆剁掉了林大生的一只手。鲜血飞溅,落在裴夫人的衣衫,点点红像是开出的红色小花,冷冷绽放。
林大生除了喊叫就是喊叫,他从来没这么疼过。
鲜血止不住的淌着,林大生疼得麻木了,眼睛里流出眼泪。可他看着裴夫人的眼神是带着恨的。这一刻他在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他林大生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手刃裴夫人!还要剁了她的手!也要让她尝尝这样的折磨!
裴夫人眼神何止毒辣,一眼就看穿林大生在想什么。她心中的怒气又翻滚了起来,一脚踩在林大生脸上,狠狠碾着,“你这个狗东西还敢恨我?你也配恨我吗?”裴夫人笑了起来,“这个世上没有人敢恨我,也没人可以杀得了我。这样的白日梦,省省吧。”
林大生知道裴夫人性子喜怒不定,可他从未想过裴夫人竟然是一个疯子!活生生的疯子!
裴夫人止住笑,冷声道:“黑猫。”
黑猫点头,“属下在。”
裴夫人移开脚,对准林大生的眼睛就是一脚,命令道:“拖下去,烧死他!”
林大生顾不得眼睛的疼,着急的就想求饶,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却是含糊不清。他拼了命的想说话,可到最后终究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裴夫人扔下匕首,微微笑着:“林大生。即使你死后变成厉鬼来找我索命我还会将你再烧一次,让你永生永世都无法超生。你活着痛苦,死了我也要让你痛苦!拖下去!”
“这就拖走。”
黑猫揪住林大生的头发,没有感情的将林大生拖出了密室。
裴夫人有些无力,踉跄退了两步坐了下来,眼神空洞的望着密室中唯一的一点光亮。她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背叛她,更不允许她被别人杀死。她熬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绝对不能功亏一篑。谁这个时候给她使绊子,她就要谁死!不会后悔也不会可怜。
经过林大生一事,跟随裴夫人的人安分了不少。泗京这段时间也是出奇的平静,平静的过于可怕。
金环教明里是上上下下都在忙迎娶芈瑛一事,暗里铺谋设计。佘冷想利用芈瑛对付殷思,以为自己计策要成。殊不知殷思早已与芈瑛口信往来,知道佘冷在谋划。为了配合,殷思尽力演戏。这几日经常来往客栈,金环教的眼线收入眼底每晚都会回去禀告。他们眼中看到的是殷思急的焦头烂额,实则殷思是在同芈瑛商议如何对付金环教。
芈瑛倒了杯茶推到殷思面前,沉声道:“佘冷不容小觑。”
殷思点了点头,说:“佘冷在某些方面算计的厉害,所以朝廷才没办法动手。现如今是皇帝一手挑起,也是佘冷自作自受。要分出个胜负来没那么简单。佘冷不会善罢甘休,皇帝更不会。苦的是百姓。”
芈瑛看着殷思,他眉间凝着深深担忧。忽然芈瑛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低了低眸,好一会了才说:“我不知道这场没有意义的对峙何时结束。但金环教,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他们实在作恶太多,总该偿还。”
殷思移开眼神落清茶上,嫩绿茶叶是盎然生机。可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泗京看到过这样繁茂的绿了。他轻轻叹息,几分无奈:“可想要彻底消灭金环教不是一件易事。近来皇帝每日召我进宫,商议的每每是金环教一事。皇帝焦急看到结果,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只有如皇帝的愿。”
芈瑛皱起眉头,言道:“泗京早已腥风血雨。目前的安宁不过是短暂的。佘冷肯定还谋划了什么。”
“殷大人。”她轻唤,殷思目光流转看向芈瑛。
芈瑛不自觉的摸上手腕那只光滑玉镯,玉镯冷冷的,可心是温暖的。她眸色认真,说:“请您务必活着。”
眨眼瞬间殷思便红了眼眶,却低眸掩饰,“我一定会的。”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接着就传来槐月的声音:“主子,两位来自元宁的夫妻找您。瞧着有些上年纪了。”
芈瑛对元宁这个地方有些忌讳,不自觉的就想到裴夫人的过去。她蹙起眉头,思虑了好一阵才说:“殷大人,先失陪一下。”
话落芈瑛就往出走,殷思忽然叫住她,“芈瑛。”
芈瑛站住脚,回头看殷思,“大人怎么了?”
殷思抿了抿唇,内心挣扎了好半天才说出那句话:“等泗京彻底太平,我便陪你一起找寻你的身世。”
芈瑛微微颔首,说话时已经红了眼眶,“多谢大人。”
两人再次相视,却还是默默无言。
槐月催了声,芈瑛这才出了包厢往楼下去。她刚下了楼就见水仙招呼着二位老人,可二位老人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憔悴,头发花白,脸色也苍白的厉害。老伴还拄着拐杖。站着都有些颤颤巍巍,更别说从元宁那么远的路来泗京了。
芈瑛锁眉,十分心疼,就说:“二位请先坐。”
老头子摆了摆手,“姑娘,我们衣服脏就不坐了。”
听到这句话芈瑛鼻子一酸,摇了摇头,笑着说:“没什么的,二位请坐。”
见二位老人家还是没什么动作,芈瑛又说:“您二位是来找我的吧。那既然是来找我快请坐。”
二位老人家这才坐了下来。
水仙立马上了一壶热乎茶,又叫小二端来几碟糕点,“老人家,想来你们路途辛苦也饿了。先吃点东西再说事。”水仙笑着,眼眶却泛着泪光。
架不住水仙的热情,二位老人就吃了几块糕点,喝了点茶,面色看起来也稍微好了些。
芈瑛心中疑惑,便问:“老人家,元宁离泗京有一段路程,您二位年事又高。是因为什么事来找我的?”
两位老人看了一眼彼此都垂头丧气的,尤其是老太太,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芈瑛忙将帕子递给老太太,声音温柔:“老人家,有什么话便说。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帮你们,千万不要心上吃力。”
老太太还是默默的哭,老头子便说了,“我们二老有一个儿子,叫做胡大恩。没念过几天书,一直给人做砖瓦活。一个月前元宁的大户赵老爷有活就叫大恩过去做活。谁知道被那赵夫人诬陷,说我们大恩对她起了色心和歹意想要羞辱她。就这样大恩被抓去了官府,我们到处喊冤,可那些狗官根本不见我们,有的见了也只是敷衍了事。大恩真的不是那种人!姑娘,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大恩啊!我们大恩真的是被人冤枉的!”
老头子没忍住落了泪,却悄悄擦掉了。
现如今泗京危机四伏,她理应是守着客栈才是。可二位老人家辛苦从元宁赶来,只为求她帮忙,她怎么能袖手旁观?芈瑛内心有些犹豫,迟迟没有给出答复。水仙就着了急,“主子,胡大恩实在是冤枉的很啊!”
听见水仙这句话,老太太拭了拭泪,难过的说:“我儿行的端做的正,怎么就摊上了这种事……”
芈瑛蹙紧了眉头,脑中想了很多。
水仙看芈瑛还是犹豫,又说:“主子,要是晚了胡大恩很可能就被人给害了!主子!”
心一软芈瑛便应了下来,“那可否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样也能尽快的帮到胡大恩。”
老头子点了点头,回答说:“大恩是一个月前被赵老爷叫去做活的……”
一个月前。
胡大恩刚歇下来准备帮家里砍点柴火,刚拿起砍柴刀要出门,赵老爷跟前的管家就来了。胡大恩一见是赵家的管家很是热情,又是倒水又是准备水果的。招呼的妥帖了,胡大恩才问:“赵管家。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赵管家摸了摸下巴一撮羊角胡子,说:“听说你歇下了。我家老爷这边正好有活做,工钱也给的好,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