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裴夫人就和夏炽离开了泗京,回到了清城。
芈瑛才得以有喘息的机会,她愣愣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那抹湛蓝的天。明媚耀眼,如灿金洒满角落。也是从这一天开始,芈瑛和殷思真正有了交际来。
如往常一样,客栈刚开门殷思就来了。
芈瑛正在柜台盘账,埋头打着算盘,就听见头顶响起一道声音:“打算何时动手?”
听见这声芈瑛的动作微微停了下,很快恢复如常,“金环教的地盘不是谁想进去就能进去的,还请大人再给我一些时间。”
“也好。”
殷思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眸如古井。
芈瑛抬头看了眼没说话,继续打着算盘。
槐月从楼上下来,看到殷思的背影,将手中抹布交给一旁的小二,去泡了壶茶。
就这会功夫,外头停下一匹骏马,探子从马上下来,急急进来,跪地说话:“大人,有消息了。”
殷思移开眼神,看着探子问:“都查到了什么?”
探子见着芈瑛在,不敢多说。殷思倒很自然,说:“都是自家人,无需遮遮掩掩。有事便说。”
“是,大人。”殷思应允后,探子这才禀告:“是关于方钰一事。我们的人查到线索,方钰确实是被金环教的人带走了。”
殷思摆了摆手,探子会意退了出去,骑马离开。直到马蹄声远去,殷思才说话:“看来,你没有骗我。”
“芈瑛怎敢骗大人。”芈瑛笑的恰到好处,从柜台里走了出来。
殷思细细打量了眼前人,忽地一笑,话中似有歉意:“本以为你会是一个狡猾之人,看来,是本官想错了。”
芈瑛笑容明艳,微微抬了下手,槐月奉上一杯热茶,脚步极轻的退在一侧。
“多谢。”
槐月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有一会沉默,芈瑛觉得时间要紧,便道:“大人请说正事。待会子客栈应该要来人了。”
殷思点头,轻轻击掌两下,门外守着的官兵双手捧着箱子进来,轻放在桌上。虽然手上极轻,但还是发出一声闷响来。
殷思说:“这里是一箱黄金,作为见面礼。你应该用得到。”
官兵将箱子打开,金灿灿的黄金铺满整个箱子。
芈瑛皱了皱眉,略微担心:“佘冷喜冷。对于钱财,他好像不怎么喜欢。”
殷思笑了下,摇了摇头,纠正道:“天下没有人不喜欢金钱。”
芈瑛这才应允:“那我一试。”
“还有事,下次再谈。”说着,殷思就起了身来。
芈瑛也随之起身,微微施礼:“恭送大人。”
看着殷思的轿子远去后,槐月才说话:“听说方家的三小姐病了,方明思大怒。主子您要不要去瞧瞧?”
芈瑛目光沉了沉,看着槐月问:“你在担心红蓼?”
槐月没有回避:“是。毕竟方明思视女儿为掌上明珠。若三小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红蓼也脱不了干系。”
芈瑛微有一顿,“那我该以什么身份去呢?”
槐月答言:“告知线索的身份。”
“哦?”芈瑛挑眉,“怎么说?”
“方钰已经失踪了这么多天,方明思心急如焚。若您这个时候去,必然会哄得方明思一阵宽心。”
“备下厚礼,去一趟吧。”
“是,主子。”
夜幕沉沉的时候,芈瑛去了方明思府上。
方府上下都着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进进出出,出出进进,都是一个地方。便是三小姐的闺房。
芈瑛去见方明思的时候,他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岁,守在帘子外,来回踱步着。
下人领着芈瑛上前去,低低禀告了声,方明思才转过身来。
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从轮廓上来看曾经应该也是位清秀少年。
“你知道钰儿在哪的线索?”方明思带着询问,带着质疑。
芈瑛颔首,恭声回答:“我确实有听到一些线索。”
“借一步说话。”
“好。”
芈瑛随着方明思来到书房,又叫下人泡了杯茶,这才问话:“你在哪见过钰儿的?可有准确地方?”
芈瑛回想了下,才说话:“那应该是在五日前,我去鸣山上坟,在鸣山附近的破败庙宇里碰到了二公子。二公子被绑在石柱上,我解开绳子带着他一起下山。可马车行到中途,被重物撞击,我昏了过去。醒来后,二公子已不见了影踪。”
方明思还是半信半疑,眼里有质疑,“你所说是否属实?”
芈瑛笃定回答:“句句属实。”
随后,方明思又连连追问:“再无其他线索了吗?你就只记得这些吗?”
芈瑛皱起眉头,一脸惊慌,故意道:“就这些了,到今天我都还觉得额头有些疼。是不是二公子得罪了什么人啊?”
方明思似乎不愿再与芈瑛多说下去,唤了声下人,嘀咕了几句什么。那下人给了芈瑛一袋银子,说:“这位姑娘,谨言慎行。”
芈瑛收下了银子,起身来,对方明思说:“大人放心便是。”
“送客。”
方明思可真是万分谨慎,芈瑛从方府出来,回头看了眼,那晃人眼的方府牌匾着实令人唾弃。
芈瑛再回到客栈时,好酒碎了满地,椅子斜斜倒地,水仙趴在地上呻吟着,店小二躲去了桌子底下,浑身哆嗦。忽然一柄冷剑直冲芈瑛胸口而来!危急关头,槐月出现,拦下那不眨眼的冷剑,逼了回去。
客栈里的人都跑光了,只见大堂中央坐着一位冷峻女子,身着黑色斗篷,一顶帷帽遮去了她整张脸,喜怒不见色。
听得“砰”一声,方才要行刺芈瑛的黑衣人倒地而亡,胸前插满了银针。槐月收回剑,护在芈瑛前头,眼神冰冷紧盯着坐在中间的那个女人。
“很好,武艺不错。”
她语气里有赞扬的意思,拍了拍手,笑的阴森。
槐月回了句:“过奖。”
芈瑛看不到帷帽下是一张怎样的脸,但她能感受到四周蛰伏的杀气。
来者不善。
芈瑛找了个还算全整的椅子坐了下来,就坐在女子对面,她问的从容:“姑娘应该不是来住店的吧?”
女子不答话,反问着:“你是芈瑛吧?”
感到气氛不对,芈瑛的神色冷了冷,语气淡漠:“何事?”
女子起身来到芈瑛面前,将一幅画像打开,“见过这个人吗?”
细细去看,画像上的这个人与夏炽是有几分相似的。那么,眼前这个女子又是谁?
芈瑛故意没有回答,盯着那副画像看。
女子好像太操之过急,额头上暴起了青筋来,高声提醒着:“我是碧刃,碧门的新掌门。我来找他,你必须告诉我真相。不然,你的客栈将永无太平之日。哦,对了,还要再提醒你,我们碧门在泗京的地位至高无上!什么金环教,千面神教,统统都是狗东西!”
碧刃大笑,眼中是不可一世的傲气。
碧门在泗京的确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可这样的大话说的未免太早了些。碧门有这样一位嚣张跋扈的新掌门,真是自断前程。
芈瑛不再去看画像,抬眸看向眼前的碧刃,“真是抱歉,我并不认识画像上的男子。”
闻言,碧刃瞳孔一寒,“你找死?”
碧刃字里行间带着杀机,眨眼功夫匕首已经来到芈瑛脖颈,冰冰冷冷的刀刃抵着芈瑛白皙的肌肤,只要碧刃稍一用力,将会鲜血飞溅,“说实话!”
一看匕首刀刃划破了芈瑛脖子的一点皮,槐月大喊:“放下匕首!”
芈瑛不急不躁,眸色平静,启唇提醒:“若你能在眨眼瞬间放下匕首,我或许还能饶你不死。”
碧刃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好大的口气!”
就在芈瑛准备动手时,一旁的鹰眼急急上前来,低声禀告:“掌门,此人内力颇深,不可轻举妄动。”
碧刃虽目中无人,但鹰眼的话她还是听的,便收回了匕首,再问了一遍:“你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芈瑛笑了下,回答:“客栈来来往往多少人,我不是谁都认识,也不是每张脸都可以记得住。”
看了看芈瑛的眼睛,碧刃有几分质疑,冷冷警告:“如果让我知道你在骗我,我饶不了你!”
“我是个生意人,不会做赔本买卖。”
“你最好这么明白!不然,它就是你的下场!”
彼岸剑一出,剑气逼人,碧刃朝旁边凳子削了过去,剑法多变,寒光冽冽。
芈瑛早就听闻碧门剑法高超,杀人于无形。如今一见,果不其然。一条凳子腿竟然被削的那么齐整,若不细瞧,根本看不到剑痕。
碧刃将彼岸剑收入剑鞘,脸上难免得意:“彼岸剑喜欢血,红色的血。”
这几招剑法对芈瑛而言已经算是上乘剑法了,可对碧刃而言,不过雕虫小技。若能一拼的,恐怕就只有佘冷的银霜剑了。
“怎么?怕了?”
碧刃挑了挑眉,笑的越发开心。
鹰眼却低了低头。
芈瑛摇了摇头,碧刃的眼神立马就变了,“你什么意思?”
芈瑛淡淡一笑,好心提醒:“你剑法虽好,可内力太差。既然作为碧门的新掌门,应该好好修习内力,不适合大动干戈。若肝火实在旺盛,可喝些中药调理。”
碧刃气的鼓了鼓嘴,“要你多嘴!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