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死了几只家禽,血洒了一地。芈瑛快步上前,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血迹,还有些湿润,人应该来没多久。她又起身,急急冲向屋里。突然有一个黑衣人拿着刀迎面砍了过来,芈瑛快速闪身,来到黑衣人身后。他身体笨重,根本就不是芈瑛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芈瑛制服。
芈瑛盯住他,冷冷问:“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不说话。
芈瑛皮笑肉不笑的说:“嘴巴严实有嘴巴严实的办法,不如我先挑去你一根手筋,你看怎么样?”
黑衣人还是不说话,埋低了头。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芈瑛拔出长剑,缓缓移到黑衣人的手腕。他还是一声不吭,就连丝毫反抗都没有。
正当芈瑛疑惑时,衣衫不整的秀珍忽然从柜子里跑了出来,脚下一绊跪倒在芈瑛面前,喊着说:“芈姑娘!你终于来了!他是我弟弟!换了这些人的衣服保护我!”
闻言,芈瑛即刻收回了剑,拉起了秀珍弟弟,有些生气的说:“你也不早说。差点就伤着你了。”
“谢谢你。”他这才开口,声音难免稚气。
芈瑛叹息了声,从柜子里找了件衣裳先让秀珍去换上,又问她弟弟,“要杀你的是什么人?”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芈瑛没有再问,心中猜测了起来。秀珍应该是不会得罪人的人,可崔宁是。是不是之前崔宁得罪过的人要杀秀珍?
这时换好衣服的秀珍从里屋出来了,刚要说话就听见“砰!”的一声,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被踢到在地,掀起一阵尘土,钻进了他的嘴里。他想爬起来却怎么都爬不起来,胸口流血不止。
紧跟着的是一道轻蔑女声,响亮又清脆:“就你这种货色还敢占我的便宜?”
芈瑛抬眸去看,大摇大摆走来的人正是梅英,她有些惊讶:“梅英?”
看到芈瑛后,梅英眼神一怔,问:“芈掌柜,你怎么会在这?”
芈瑛神色冷了冷,反问:“你又怎么在这?”她心中还是对梅英有怀疑。毕竟梅英的底细她不太清楚,更何况她上次还接了桩方明思的生意。她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看着二人剑拔弩张的样子,秀珍连忙解释:“刚才就是这位梅姑娘救了我们全家!还把我爹娘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去!”
芈瑛看了一眼秀珍,目光又落在梅英身上,问:“那你可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
梅英勾唇一笑,手中的长剑指向苟延残喘的那个黑衣人,阴森森的说:“不太清楚。不过问问这个人不就知道了么?”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梅英长眉紧蹙,握紧了剑柄。
黑衣人慌了,也深知自己不是梅英的对手,突然磕起头来,“饶命!姑娘饶命!我说,我都说!”
“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吐出来!”
“是是是……”
黑衣人咽了口唾沫,眼神紧紧盯着梅英手中的长剑,小心翼翼的说:“我们是,我们也是拿钱办事。那个人好像是什么教徒,说只要我们杀了张秀珍就给我们黄金。我们也是一时糊涂啊!还请姑娘绕过我!”
闻言,芈瑛蹙紧了眉头,侧耳听着。
梅英再问:“教徒?什么教徒?”
黑衣人似乎是怕惹急梅英,很着急回答:“就记得身穿黑袍!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梅英冷笑着:“是吗?”
黑衣人又是作揖又是磕头,“姑娘!我已经把实话都告诉你了!我说的句句属实啊!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也只是财迷心窍,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滚吧!”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那黑衣人连滚带爬的离开了秀珍家,梅英才将剑收入剑鞘,她拍了拍手上的晦气,看着芈瑛说:“芈掌柜,该问的我都问了。你欠了我一个人情啊。”
芈瑛走下台阶,没理会梅英这句话,而是问:“找到方钰了吗?”
提起方钰来梅英就一肚子火气,气鼓鼓的说:“这桩生意老娘不接了!一分钱没给到我,反而说我找人不用心。”
看来,方明思还是打着另外的主意。他竟然能瞒皇帝这么久,倒也是有本事。
回过神来,芈瑛便说:“正好我这里有一桩生意,不知道梅姑娘敢不敢接?”
“敢不敢接?”梅英大笑一声,“还没有我梅英不敢接的生意!”
芈瑛瞧梅英功夫还行,保护人是绰绰有余,就说:“秀珍和秀珍的家人就先拜托你了。这锭黄金只是定金。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梅英一伸手接过了那锭黄金,拿在手中掂了掂,说:“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芈掌柜也有求人的时候啊?”
梅英纯粹是得了便宜卖乖,芈瑛没给好脸,“接不接?”
“接接接!当然接了!这到手的鸭子怎么能飞了呢!”梅英笑容灿烂,赶紧收起了那锭黄金。
“先带她们去泗京客栈。”芈瑛左思右想,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此。
梅英也答应的畅快,“好!你且放心!”
梅英和芈瑛算是一起走的,不过一个朝东,一个朝西。梅英带着秀珍她们去泗京,芈瑛则是去找了殷思。她知道殷思还留在涣江,毕竟这段时间的涣江不怎么太平。即使几股势力都撤了出去,但总会留些虾兵蟹将在。
骏马一到府衙门口就倒了下去,芈瑛直接往里冲,有官差来拦被芈瑛齐齐挡下。她心中焦急,也顾不得那么多礼数了。
前脚官差刚禀告给殷思,后脚芈瑛就进来了,“见过殷大人。”
“你怎么又回来了?涣江不太平。”他声音冷冷,眼中却满是担忧。
芈瑛沉声回答:“我是为了张秀珍一事来的。她差点就被人杀害了。我估计要杀秀珍的人是千面神教的人。”
闻言,殷思微微愣了愣,皱眉问:“千面神教?可是张秀珍与他们无怨无仇,为何要杀?”千面神教才刚刚出现,怎么就要杀张秀珍?
芈瑛顿了顿,才说话:“这也是我疑惑的事。秀珍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性子也温和,从未得罪过什么人。千面神教怎么就要杀她?我怀疑,是和崔宁有关系。”
殷思微微叹息:“近来涣江也有人被杀。死者大多不是被活生生剥去了皮,就是被割去鼻子,剪去头发。基本伤口都在脸上。”
“千人千面,千面神教。”芈瑛说的不假思索。
千面神教最喜欢拿人脸玩,方才她听殷思说的死者这些特征确实一点都不惊讶。因为没有什么残忍是千面神教做不出来的,能和金环教合作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残忍,一个冷血,实在是绝配。
殷思不太惊讶,但还是问了芈瑛,“真的是千面神教?”
芈瑛点头:“是。”
“可惜,崔宁什么都不肯说。”
“崔宁还活着?!”芈瑛有所一惊,很是意外的看住殷思。
殷思颔首,回答说:“是,他还活着。他的嘴巴很严实,一个字都不肯说。软硬兼施,他依旧不肯吐露。”
芈瑛蹙起眉头,沉思了一会说:“我想,有一个人能让他开口。”
“秀珍。”
“秀珍?”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芈瑛有一结巴,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又忙说:“请大人快派官差在城门口拦住秀珍她们,我随你一起去见见崔宁。”
殷思答允:“好。”
崔宁一如既往的被关在牢中,有时吃有时喝,整个人郁郁寡欢的,消瘦了不少。脸上的颧骨都清晰可见。狱卒打开了牢门,崔宁一动不动,仿佛木偶。殷思没说话,挥退了众人,看向芈瑛,“你告诉他吧。”
芈瑛会意,走到崔宁面前来,启唇说话:“崔宁,你的妻子张秀珍险些被人杀害你知道吗?”
崔宁猛地从草席上拾起身来,盯住芈瑛怒声道:“你说什么?这不可能!他们答应过我的!绝对不可能伤害秀珍的!绝对不可能的!”
芈瑛冷笑一声,觉得崔宁愚蠢,漠然道:“可事实就是这样,秀珍一家人差点因为你丢了性命!你又在做些什么?有没有把秀珍当成是自己的妻子?还是对你来说秀珍的命如同草芥?”
面对芈瑛的咄咄逼问,崔宁双眼里有愧疚和悲伤,却还是不肯说一个字。
殷思没有开口,观察着崔宁的一举一动。
他的手在抖,嘴唇也在抖,估计那颗心很慌吧。
“我要见秀珍!”崔宁喊了起来,胸口起伏不定。
芈瑛答应的很快,“好啊!你要见秀珍可以,但你得说出背后的人是谁。”
崔宁有些迟疑,抿了抿干裂的唇,口气试探的问:“我说了你们就会放过我吗?”
芈瑛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不会。你犯下的种种罪行都足以将你送入地狱。”
不止是永铭的一辈子被的贪婪毁了,秀珍也是,他如何有脸继续活在这个世上?还想为非作歹吗?
“其实,能再见到秀珍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这辈子最愧疚的人除了永铭哥,就是秀珍了……”
崔宁忽然疯癫似的笑了起来,眼泪也跟着落,“只要能见到秀珍,我什么都肯说,什么都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