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芸被吓了一跳。
眼前的这个大家闺秀是她的妹妹?真的还是假的?她脸上敷的脂粉恐怕是她这一辈子也用不起的。
翟芸愣了好半天,久久都没说出一个字来。还是彭端解释说:“芸儿,这位就是你的亲妹妹,翟晴。她被泗京的大户人家收养了,所以你见着可能会有些惊讶。但她真的就是你的亲妹妹。”
彭端不停重复方芙是翟芸的亲妹妹,语气也十分肯定。
翟芸是万万不敢相信的,怎能凭一字半语就相信眼前人是翟晴呢?她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问:“姑娘,若你真是我的妹妹,那可否让我瞧一瞧背后的胎记?”
彭端一听,连忙道:“芸儿,这位小姐真的是你的妹妹!你们姐妹的眉眼都很相似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彭端在怕,怕到嘴边的鸭子飞了,整个人急急切切切的。
可翟芸还是摇头,对彭端说:“这些年里也有无数人说是我的妹妹,但个个都不是。你也是清楚的。所以啊姑娘,我不是你的姐姐。”
“不就是胎记,姐姐你来看!”
方芙抓着翟芸就往里屋去,还没等翟芸反应过来,她就开始解衣。翟芸一看惊了惊,忙摁住方芙的手,有些生气的说:“要是进来个人可怎么办?”
方芙浅浅一笑,反握住翟芸的手,声音软软的说:“姐姐,这里没有旁人,只有你和我呀。我也自然什么都不怕。”
“简直是胡闹!”
翟芸冷了句,甩开方芙的手去将门关上,又将窗户放了下来,这才道:“没有胎记,那就请姑娘回去。”
红蓼的那番话让方芙又哭又惊又喜,即使她看不到自己后背的胎记,但她就是肯定翟芸是她的姐姐,她就是翟晴。
“姐姐!我就是你的妹妹!我真的是!”也不知道红蓼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药,竟让方芙这般肯定。
翟芸没说话,快速剥下方芙的外衣,红紫色的胎记赤裸裸的出现在翟芸的眼睛里。翟芸怔怔退后两步,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方芙拉上衣服,转过身问:“姐姐,我是不是你的妹妹?是不是?”她问的很迫切,眼里的光芒丝毫不减。
翟芸心乱乱的,脑子也乱乱的。眼前的这位千金小姐真的是她的亲妹妹?翟芸还是不敢相信,又抬起头看了看方芙,和彭端所说的没什么差别,方芙的眉眼的确和她很相似。但是,她不能再让妹妹跟着她过苦日子了,便说:“能够再次看到活生生的你,姐姐很高兴。你也过的这般好,姐姐就放心了。”她流着泪,声音难免哽咽。
方芙欢喜的握住翟芸的手,天真的问:“那姐姐,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去啊?”
翟芸并非是一个自私的人,如今的翟晴被泗京大户人家收养,穿的是绫罗绸缎,又有婢女伺候,衣食无忧。她又干嘛要毁了妹妹美好的一切?翟芸再次摇头,说:“你在这里过的很好,不需要跟我回去。”
“不行!我就要跟你回去!”
“翟晴,你听姐姐的话。姐姐看到你生龙活虎就已经很开心了,这桩心愿也算是了了。”
这时候彭端就进来了,他一看到方芙衣衫不整忙堵住了眼睛,连声致歉。方芙冷了一眼彭端,没说话。
翟芸一番劝解,方芙根本没听进去。无奈之下,翟芸只好先答应方芙。
方芙也很开心,蹦蹦跳跳的离开了裁缝铺。
送走方芙后,翟芸特别警告彭端不要打歪主意。她知道彭端想要考取功名,可是因为一些原因他从来就没有中过。现在方芙的突然出现让彭端眼里有了光,翟芸怎么会看不见。彭端虽然是明面上答应着,可这心里早就有了谋算来。
第二天他知道方芙要来,所以就骗走了翟芸,好和方芙单独相处。方芙开始冷冷的,后面突然就变的热情了起来。两个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翟芸半途回来就看到二人拉着手,气得当场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方芙就说她喜欢彭端,要和彭端在一起。彭端竟然连解释都没有,反而要休了翟芸。两人因此大吵一架,彭端气冲冲离开。翟芸没对方芙发脾气,反而耐心好意的劝解方芙,可方芙一个字都不停,于是两人又吵了起来。
就因为一个彭端。
方芙笑了声,十指握成拳狠狠打在空气里,咬牙切齿的说:“若是正人君子,又怎么会连门都不敲直接进来呢?姐姐嫁给了这样的伪君子,实在是苦了姐姐。”
芈瑛听着方芙说的这些话,怎么有一种她在推卸责任的感觉呢?她看着方芙,声音冷冷:“彭端是那个刽子手,而你翟晴,就是帮凶。”
方芙抬起茫然的眸,盯着芈瑛久久没说话。
就在这时,等急了的彭端走了过来,温柔的说:“芙儿,你不是说想吃糖人吗?我带你过去吃。”
方芙见到彭端又露出笑脸来,说:“好啊。你先过去吧,我与这位小姐还有话要说。等会就过去。”
彭端便说:“那我先去给你买。”
方芙微微颔首,笑意深深:“嗯,好。”
彭端离开后方芙就变了个样,冷着脸说:“我会让姐姐看清楚,这个彭端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货色!你也无需转告姐姐,我会让她看到的。”
芈瑛没言语,转身离开。
方芙气的跺了跺脚,冷哼一声小跑着去找了彭端。
回到客栈槐月就迎了上来,暗戳戳的将一封信塞进芈瑛手中,低声说:“主子,裴夫人来了。”
芈瑛知道裴夫人今夜会来,所以没太大意外,而是平静问:“谁的信?”
槐月还是小声回答:“秀珍。崔宁妻子的信。”
秀珍?
芈瑛心头一震,若是秀珍来信那岂不是出了什么事?芈瑛连看都没看焦急道:“我马上赶往涣江。”
“可是裴夫人这边,”芈瑛快语打断:“实话实说。”
槐月点了点头,“是,主子。”
芈瑛从马厩里拽了匹马就走,听见马蹄声的夏炽出来瞧,一溜烟的功夫人和马都没了踪影。没一会,槐月就来禀告裴夫人了。
裴夫人倒是气定神闲,不生气也没怎么说,而是逗弄着一只金环蛇。那条金环蛇在桌子上软趴趴的,一点威胁都没有,她笑着说:“这金环蛇被拔了牙,倒真的是乖巧了不少。只是,有些半死不活了。”
裴夫人的弦外之音槐月又怎么听不出,蹙了蹙眉,肯定的说:“夫人,主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
裴夫人淡然一笑,轻声反问:“我当然知道,你又着急解释做什么?”
夏炽眼中布满冷意,走到裴夫人身侧,说:“夫人,芈瑛的心思恐怕早就不在您这了。她好像,把朝廷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闻言,槐月眼神一冷,提醒了句:“主子和朝廷的官员合作还不是为了夫人?夏炽,胡言乱语可就是你的错了。”
“都打住。”
“是,夫人。”夏炽乖巧的闭上了嘴。
槐月没言语。
她自始至终尊敬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芈瑛。至于裴夫人,她不过是看在芈瑛的份上才如此恭敬。
裴夫人起了身,走到槐月面前,摸了摸她冰凉的脸,声音平和:“芈瑛是我一手带大的。我自然相信她。只是,怎么她近来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传来?这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你也不用急着回答,我很清楚她。”
槐月笑了声,反问:“那裴夫人说这句话的意义何在?”
裴夫人这些日子来笼络了不少小门小派,也哄的了不少人心。所以今个儿来泗京心情大好,笑着说:“芈瑛想做什么去做便是了,又不是桩桩件件都得找我禀告。你说是吗?”
槐月依旧笑着说:“裴夫人若是真心所想,相信主子一定会很高兴的。”她从不相信裴夫人的一个字。
裴夫人却笃定的说:“当然是真心的。”
槐月不再多言,低了低眉,说:“那槐月先告退了。”
裴夫人微微颔首,眼中笑意丝毫不减。
夏炽总觉得裴夫人在密谋什么,便试探的问:“夫人,您这是欲擒故纵?”
裴夫人收起笑容,眼里是不可琢磨的高深,轻轻吐出一句话:“翅膀有硬的时候,那总有被折断的时候。”
夏炽笑颜逐开,低声道:“夫人明鉴。”
此事夜已经很深了,城门早已上锁。还好有之前殷思给的出城令牌,芈瑛才得以出了城。一路上马蹄疾驰,马儿也累的瘫倒在地。无奈之下,芈瑛又换了匹马跑。她很担心秀珍的安危。这信从涣江来也得好几天时间,她再去涣江,时间就更久了。她必须见到活生生的秀珍!
这般想着,芈瑛甩了下马鞭,马跑的更快了。
终于在第二天一早赶到了涣江。
来到秀珍家门口,芈瑛敲了几下门都没人回应。她心中慌的厉害,重重拍了几下门还是没人回应。芈瑛就急了,干脆一脚踹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