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思一离开商妈妈就派人给芈瑛送去了信。
看完信芈瑛立马烧毁,却迟迟都没说话。
槐月蹙了蹙眉头,担忧的问:“主子,信上到底写了什么?难不成商妈妈又在盘算什么?”
芈瑛看向槐月,低声回答:“商妈妈要与殷思合作。”
槐月一脸不可置信,“商妈妈要和殷大人合作?她不是忠于金环教的吗?怎么忽然要和殷大人合作?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不是真心合作,那便是阴谋。”
黑猫沉了沉,接话道:“若不是阴谋,那便一定是真心要合作。”
芈瑛微微颔首:“昨夜媚欢楼传来消息,方明思去看过商妈妈了。我猜想,应该是和方明思有关。”
槐月稍稍松了口气,语气慎重道:“那这么说商妈妈是在阻止方明思,所以才要与殷大人合作。”
黑猫看了一眼槐月,锁眉道:“应该就是这样。不过,皇帝已经这般决心了,还会有反转的余地吗?”
芈瑛眸色坚定,“我相信殷大人。”
闻言,黑猫点了点头,说:“芈姐姐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相信殷大人。”
想到什么的芈瑛吩咐道:“备轿,我去见一趟殷大人。”
槐月颔首:“是。”
商妈妈想让芈瑛做这个中间人,还是很狡猾的。若事情败露,错都在芈瑛身上。可若成功,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芈瑛深知其中利害,但为今之计就只有与商妈妈合作。毕竟,她现在是最能接近佘冷的人。
再见到殷思时芈瑛的心慌的厉害,眼前人真的瘦了太多,还伴有轻微咳嗽。这几日泗京又连续飘着阴雨,芈瑛实在担心殷思病情加重,蹙了蹙眉,关心问:“可有找大夫来看过?”
殷思笑了下,摆手道:“不打紧。”
芈瑛眼神担忧,嘱咐道:“这几日的阴雨很缠绵,你要当心身子。金环教的事不用太尽心,佘冷好像还没有要动手的打算。你先缓好身子再说。”
殷思“嗯”了声,看着芈瑛的神色变得复杂,无奈道:“皇上还是不肯退步。”他那么了解皇帝,可惜还是没能劝说得动。
提起佘冷,芈瑛的脸冷了下来,“怪就怪佘冷太放肆。皇帝曾给过他机会,只可惜,他从来没珍惜过。”
仿佛那一巴掌还历历在目,连痛感都是那么清晰。
芈瑛短暂心慌,似乎是怕被殷思发现什么,侧了侧身子。
尽管芈瑛掩饰的很好,心思敏锐的殷思还是发现了。他皱了皱眉,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是客栈出了什么事吗?”
芈瑛抬眼,看着殷思回答:“商妈妈托人给我送了封信。信上指名要与你合作。信我已经烧掉了。”
闻言,殷思愣了下,奇怪道:“商妈妈?她怎么会找我合作?”
芈瑛答言:“或许是因为方明思。”
一句了然,殷思点了点头,说:“方明思的确是朝中大患。如今是外有金环教,内有方明思。如果皇帝下定决心除掉金环教,最受益的人应该就是方明思了。估计最后,还是方明思得益。若朝廷和金环教这场仗打起来,定会损失不少兵马。这个时候,也是方明思的最好时机。”
芈瑛面色越发严肃,颔首说:“只要金环教还存在,那么方明思永远都不会得逞。”
“皇上那边我会尽力再去劝说。佘冷那边我不希望你再劝说,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到时候,”没等殷思的话说完,芈瑛便打断:“你放心。佘冷那边我会继续劝说。更何况现在还有商妈妈祝我一臂之力,成功的几率很大。”
殷思沉吟片刻才说话:“万事小心。”
“嗯,你也要多保重身体。”
他应得无力,“好。”
“那我先回去了。”
话刚落,就听殷思担心问道:“佘冷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芈瑛背对着殷思,摇了摇头,“没有。”
殷思走到芈瑛面前,眼神锐利,再次问:“真的没有吗?”
芈瑛保持着平时的冷静,看着殷思的眼睛说:“他不敢对我做什么。”
“他是不是打了你?”殷思的眼神更加心疼。
芈瑛不说话了,低了低眸。
“佘冷。”殷思咬了咬牙,“这一巴掌我会让他还回来。”
芈瑛面色如旧,“没事。”
殷思喉咙哽成一团,“对不起。”
芈瑛淡淡笑了起来,摇头,“佘冷的性子本就阴晴不定,这一巴掌在意料之中。夜深了,大人早些休息,我回去了。”
“我送你。”
芈瑛没有拒绝。
他撑着纸伞将芈瑛送到轿子旁,眸色黯淡。
今夜没有月亮,整个泗京被笼罩在黑暗里。
芈瑛没有说话,进了轿子。
殷思挪了挪步子,目送轿子远去。
雨还在下。
轿子停在客栈门前,水仙立马出来迎接。她扶着芈瑛下了轿,总感觉芈瑛走路脚下虚浮,她蹙了蹙眉,去看芈瑛的神色,不太好。水仙抿了抿唇,刚要开口就瞧见春兰急急从楼梯上下来,喊了声:“芈掌柜!”
芈瑛抬眸看去,脸上有了笑意,“春兰?怎么了?”
春兰喘了口大气这才说话:“我家夫人请您说说话。”
芈瑛笑着答应:“好啊。”
春兰捏了捏一衣角,不太好意的说:“真是抱歉芈掌柜,这么晚了还要叨扰到您。”
芈瑛脸上的笑容依旧,“无妨。本来我也无事。”
春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她怕自己再多说会露馅。
咬了咬唇,便忍下了。
春兰这丫头的心思没三夫人那么重,她所做的一切也是迫不得已。没到三夫人跟前伺候时,她就是乡野丫头。忙时会帮爹娘做农活、绣帕子、架锅烧饭。闲时下河捉鱼、摘野菜、和同村的姑娘去镇上逛一逛,瞧个新鲜。还有自己一直爱慕的少年郎。
那也只是从前了。
春兰内心苦笑,推开那扇厚重的门时心越发沉了。
转头看向芈瑛时春兰的神色已经慢慢恢复,她笑道:“芈掌柜,您请进。”
芈瑛微微颔首,注意到春兰眼神的变化。
“三夫人,这几日可好些了?”芈瑛走到榻边,缓缓坐下。
三夫人露出一副慈爱的摸样,温声细语:“还是老样子,不好也不坏。”
芈瑛一脸担忧,提醒着三夫人,“阴雨天确实对咳疾不利,您得多多注意。”说着,她不满的看了一眼青娟。
青娟打了个冷颤,将头低了低。
三夫人趁着说话的功夫细细打量着芈瑛这张脸,她是越看越像。本来心中还存有一点点疑虑,可现在,全部都没有了。
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怎么会错?
沈懿清。
芈瑛真的是沈懿清吗?三夫人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这一刻,她已经忘了去掩饰,只顾着想芈瑛是不是沈懿清了。
“三夫人?”
三夫人如梦初醒,尴尬的笑了两声,道了声歉。
芈瑛唤道:“青娟。”
青娟小步上前,声音怯懦,“主子。”
芈瑛冷冷扫了眼青娟,没有感情的吩咐:“你伺候三夫人不利,去西厢房跪着吧。没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青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咬着唇哭泣道:“青娟知错!还请主子开恩!”
明明是演戏,青娟却当成了真的。
三夫人也愣住了,她没想到芈瑛的心这么冷,便开口替青娟说话,“芈掌柜啊,青娟这丫头伺候我算是尽心尽力了。您就别罚她了,原就是我这个病很难治,怪不到这丫头身上。”
芈瑛摆了摆手,“错了就是错了。”
“下去领罚吧。”
青娟抹了把泪,委屈的应了声:“是……”
可一出来青娟才发觉不对。
“西厢房,西厢房……”青娟喃喃,猛然明白,脚下如飞赶紧去了西厢房。
她打开门,就看见顾宁在里头来回踱步,青娟忙上前去,着急道:“顾姑娘。快跟我来。”
顾宁点头,随着青娟去了三夫人房间。
到门口青娟就走了,顾宁敲门进去。
“顾姑娘,你怎么来了?”三夫人很是诧异,她与顾宁之间并不熟悉。
顾宁看着三夫人回答:“我来泗京办点事。听沈伯伯说您也在客栈,所以我顺道过来瞧瞧。”
三夫人掩嘴咳嗽了声,沙哑道:“顾姑娘有心了。”
顾宁绽放笑容,“应该的。”
被支开的沈晚这时也回来了,她看到房间里这么热闹像个小孩子一样的问:“这么多人啊!”
沈晚今年才刚及笄,芈瑛已经是老姑娘了。在芈瑛眼中,沈晚确实就像个小孩子一样。难得的是,她还有那颗童真。而她……
回过神来,芈瑛的眼眸不由冷了几分。恰好就被三夫人收入眼底。只见三夫人缓缓伸出手握住芈瑛的手,皱着眉心疼道:“我真是心疼你,一个人要承受那么多。如今这世道又这么乱,你受苦了。”
不知道她是在对沈懿清说,还是真的在对芈瑛说。
都无所谓。
芈瑛不会在乎这样冷心冷情的关切。
就在这时,顾宁忽然道:“对了三夫人,沈伯伯已经找到了沈懿清的下落。这个事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