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灵又惊又喜，讨好的将商妈妈扶了起来，急忙问：“芙儿，我的芙儿还活着吗？”
豆大的汗珠落在冰冷的地上，商妈妈笑了起来，“呵呵，活着，当然活着了。那可是真正的方芙啊。”
“我的芙儿在什么地方？！”
“求你告诉我！”
商妈妈没有回答。
周灵这一刀虽然捅的不怎么深，但她的年纪已经承受不起了。
勉勉强强撑着力气问：“你真的想知道？”
周灵一个劲的点头，“我想知道。我现在马上就为你叫大夫！”
大夫来的很快，周灵才松了口气。
商妈妈的伤口被及时处理，整个人虚了不少。她靠在枕头上，伺候的侍女将被子掖了掖，语气不太高兴，“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叫人呢？明知道周灵没安好心还要单独和她见面，你的心究竟是有多大？”
商妈妈微微一笑，看着侍女说：“无妨。她今天捅了我，来日，我会让她更痛苦。”笑容慢慢冷了下来，被子里的那双手快要嵌进血肉。
侍女叹了口气，无奈道：“跟了你这么多年，实在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还会见她。”
商妈妈没说话，闭目养神。
有一阵子了，外头响起了敲门声，紧跟着护院的声音响了起来，“启禀妈妈，周灵还在外头等。要请她进来吗？”
商妈妈睁开眼睛，声音不太有力气，“让她进来吧。”
此时的周灵还捏着那方带血的帕子，她急急进来就问：“陶春莺，我的芙儿呢？她到底在什么地方？”她的一举一动都很迫切，尤其是看着周灵的眼神，如狼似虎。
商妈妈接过侍女端来的药碗，轻轻吹了吹，挑眉问：“她的后背是不是有胎记？”
“是。”周灵越发激动，攥紧了帕子。
听到回答，商妈妈勾了勾唇，继续问：“那你还不记得媚欢楼之前有一位叫做牡丹的花魁？”
周灵想了下才回答：“有耳闻。”她感觉不对，就蹙眉又问，“可这和我的芙儿有什么关系？”
床边守着的侍女已经猜到了。
可周灵还在云里雾里，完全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周灵深吸一口气，又问：“到底我的芙儿在什么地方？”
商妈妈不疾不徐的回答：“因为那就是你的芙儿啊。”
“什么！”
周灵后退两步，满脸惊讶。
商妈妈怕周灵不明白，解释了一遍：“牡丹就是方芙。”
周灵指向商妈妈，“你……你好狠的心啊！”她的芙儿竟然成了青楼女子，她宁可方芙已经死了！
商妈妈丝毫不觉得自己狠心，比起当年的周灵，她确实不过分。
她继续雪上加霜的说着，“不仅如此，就连方钰的事也是我一手所为。但可惜了，方钰不是你的儿子。可这没关系，他是你们方家唯一的男丁。现在他也废了，我很高兴。”
周灵吃惊，“牡丹，方钰，居然是你？你是，你是怎么做的出来的？”
“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出来的。”
“周灵。是你咎由自取。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都一一还给你了，不管是牡丹，还是方明思，还是现在的方芙，都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就连你，也在我的监视之内。跟我斗，你太嫩了。”
“我杀了你！我现在就杀了你！”
周灵忽然扑了过来，可人还没到商妈妈跟前，就被侍女一脚踢在胸口。周灵吃痛倒底，头发散开，狼狈的在地上趴着。她真没想到一个侍女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她甚至都感觉自己的肋骨断了。
商妈妈一勺一勺的喝着药，语气淡淡，“别忘了，我是金环教的人。”
侍女冷着一张脸，脖子上盘着的那条金环蛇若隐若现。
周灵自嘲的笑了起来，“终究还是败在了你手中，太可笑了，这实在是太可笑了。”她用力的捶着地，一点也不甘心。
“你放心，牡丹我是厚葬了的。杀她的人也已经死了。你不用难过。如果实在难过那就去看看她吧。坟地也不远。”顿了下，商妈妈又补充了句：“哦对了，杀你女儿的那个人你也熟悉，就是红蓼。”
“你这个做母亲的实在太差劲了。人就在泗京你也找不到。红蓼在你跟前你都认不出。”
周灵失去了控制，疯了般大喊大叫，“你住口！你住口！”
商妈妈冷冷一笑，看住周灵眸色冰冷，“现在知道怕了？知道痛了？”
周灵不说话了，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落。
许是哭的太伤神，周灵昏倒在地。
商妈妈看了眼，脸色不佳，摆摆手疲惫道：“真是晦气，拖出去，扔到方府门前。”
如同疯妇的周灵被抬回了方府，听到这个消息的方明思恨不得给周灵两耳光。这个关头出事岂不是要他的命！
周灵昏迷了很久，醒来后一把将床边的方明思抱住，双手紧紧环着方明思的腰，喊了起来：“牡丹，牡丹！”
方明思厌恶拿开周灵的手，气愤道：“你又发什么疯？！”
“老爷！我们的芙儿，”她声音里有哭腔，泪刷刷落下。
方明思皱了皱眉，问：“你在说什么？”
周灵没力气擦泪，哭着说：“我们的芙儿，就是，就是牡丹！就是媚欢楼的牡丹！”
“你说什么？！”
方明思猛地后退，怔在了原地。
“芙儿……”
周灵将真相解释了一遍，提及了商妈妈的狠心，方明思的心真的痛了。他算计皇帝，算计朝中权臣，算计寇海，算计殷思，算计周灵。可到头来，他自己竟然被陶春莺耍的团团转。他笑了起来，落了两滴泪，“报应，这是报应吗？”
“老爷，我们的芙儿……”
周灵咬了咬牙，说：“如果能够早些找到芙儿，我们也不用受这些痛苦。捡回来的始终不如自己亲生的。这么多年掏心挖肺，谁知最后竟养了一条白眼狼。真后悔当初。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不起芙儿。”
方明思瞪了周灵一眼，低声警告道：“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说了。”
周灵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试探的问：“那芙儿的事怎么办？你要怎么做？”她还是想亲耳听到方明思对陶春莺的痛恨。
可惜的是方明思并未怎么说，只是囫囵道：“这件事我会亲自解决，你好好养病。”
周灵的心再一次寒了。
她没有再说话，低了低头。
站在门外的方芙听到了二人所有的对话，她心下冷嘲，冷嘲自己的愚蠢和天真。从始至终，她就不是方明思和周灵的骨肉，不过是被捡回来的野孩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方芙挪了挪脚，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
她抬头，看着天空，这片不属于自己的天空。
原来的时候她还以为周灵和方明思是真心待她，可现在，她明白了。真心不过是演出来的。她们的真心，始终都在亲生骨肉方芙的身上。她不是亲生的，她是被捡回来的。可是她还有唯一的姐姐。
可是……
唯一的姐姐也被方明思害死了。
她还有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还有狠。”方芙勾唇一笑，转身看了眼周灵的房间。
花灯节结束后，天气越发暖和。
苏映月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杜冰一早便来接了。
杜冰扶着苏映月，二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登对的很。水仙微微笑着，将包袱递给了杜冰，“马车主子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安心出泗京就是。到地方了有人会接你们。”
水仙的话刚落，就见方淼冲了进来，拦住杜冰和苏映月，“不能走！”
“杜冰，你不能走。你要跟我成亲的！”
水仙蹙了蹙眉，将方淼扯到了旁边，语气冷嘲：“方二小姐你莫不是发了疯？人家夫妻好端端的，你凑什么热闹？”
“她们不是夫妻！”方淼的眼神仿佛要剜死水仙。她不承认，绝对不会承认杜冰和苏映月是夫妻，杜冰只能是她一个人的丈夫。
水仙翻了个白眼，“我看你真是疯了。”
方淼刚要发怒就被一道声音打断：“你来做什么？”芈瑛声音冷冷，丝毫不给方淼面子。
方淼挺直了腰杆回答：“我是来接我夫君回家的！”她难免心虚，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芈瑛像是听了个笑话，“夫君？这里哪有你的夫君？”
方淼说着就要去挽杜冰的胳膊，可人还没到跟前就被水仙一把拽了过来，“方二小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趁我家主子还没生气赶紧离开！”
槐月故意将宝剑抽出，方淼吓的浑身打了个冷颤，“我爹，我爹是方明思！你们敢对我动手！”
方淼这般不识趣，槐月干脆剑指过去，挑了下眉：“你说呢？”
看着那锋利的剑尖，方淼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整个人吓傻了，面色一片惨白。
芈瑛冷了眼，吩咐道：“拖出去。”
此时楼上的客房里，春兰将青娟支开，急急推门进来，“夫人，查到了。”
三夫人已经迫不及待了，催促道：“快说！”
春兰低着头回答：“这位芈掌柜，是清城人士。”
听到这句话三夫人明显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又听春兰说：“但，这位芈掌柜的父母身份存疑。”
三夫人怔了怔，浑身紧绷，“你的意思是芈掌柜在骗我们？可是她为什么要骗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