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条狗像脱了缰的野马直冲赵萍撞去,撕咬护食的声音响在裴夫人耳畔,赵萍被活生生的卸成了几块。一只狗拽下了赵萍血淋淋的胳膊,还有的直接在赵萍脸上啃着。一会功夫下来,赵萍已经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赵赟已经喊到没有了力气,昏倒在地。
裴夫人唤来夏炽,吩咐:“泼醒他,我要让他亲眼看着。”
夏炽颔首,提来一桶冷水浇在了赵赟身上。赵赟立马就醒了,冻得哆嗦不已。
裴夫人看着都觉得冷,好心道:“你何必呢,何必装模作样呢?这大冷天的。又不是你受罪,受罪的人是赵萍,你好好看着就是了。别再演来演去了!”裴夫人忽然吼了一声,赵赟反应性的抱头蹲下。
青娟忙顺了顺裴夫人的后背,安抚着:“夫人,您别生气了。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的。”
青娟是元宁人,是清楚赵赟是怎样的一个人。百姓们都恨不得活剥了赵赟的皮,再喝他的血。实在是他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百姓们都敢怒不敢言,整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赵赟不但不怜悯,反而变本加厉,本来收成就不怎么样还要收取更多的赋税。青娟的父亲差点就因为赋税的事被活生生打死。
溅起的血,横飞的肉,将整个院子点缀成梅园。裴夫人看着沁进雪中的片片血迹,有些难过的说:“我没将赵萍的肉剁成细末喂狗已经算是我宽宏大量了。你就知足吧,赵大人。”
赵赟狠狠捶了几下地,连哭带笑的吼了起来,“你到底还想怎样?与其如此,你不如干脆就杀了我!让我去偿还,偿还你们王家!”他受不了了,他真的已经受不了了,每日不是吃那个药,就是吃这个药。吃了吐吐了吃,还要承受裴夫人的折磨,他真的已经没有力气了。原先的时候还有念头逃离,可现在,他只想尽快的死去。
只可惜,裴夫人不会让她这么快就死。
裴夫人笑了笑,指尖划过梅花手炉,“你不配爽快死去。”
听到裴夫人这句话,赵赟的心像碎了般,整个人身子一斜趴在了雪中。
裴夫人转过身,笑着说:“回屋。”
夏炽添了些木炭,屋里瞬间暖和了起来。青娟将削好的苹果放在炕桌上,恭声道:“夫人,您请用。”
斜靠在炕上裴夫人“嗯”了声,拿出一小块扔给了跪在地上的赵赟,“赟儿,吃吧。赏给你的。”
地虽然干净,但再怎么都是扔给他的,他怎么下的去口。而且裴夫人根本就是在把他当成狗使唤,他咽不下这口气!
赵赟志气大得很,没有吃,眼睛里的恨意越聚越多。
裴夫人不太高兴了,蹙眉生气道:“赟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看来,还是得给点教训才行呢。”
“夏炽。”
“属下在。”
裴夫人看了眼炭盆中烧得正旺的炭火,吩咐道:“喂他吃下炭火。”
夏炽勾起一抹冷笑,颔首:“遵命。”
赵赟的嘴被夏炽掰开,那块烧得火红的木炭就在他嘴旁了。这时候就见水仙和槐月匆匆进来,水仙着急的声音响了起来,“夫人,不好了!”
裴夫人抬了下手,示意夏炽停止。
夏炽冷了一眼赵赟,将那块木炭放回了炭盆中,“今天就先放过你!下次,你可就没机会了。把他带下去!”
赵赟被带下去后,水仙才说话:“夫人,客栈被鬼薇踏平了。”
闻言,裴夫人就当无事发生般,淡言道:“没关系,还可以再建。”
“可是,”水仙的语气弱了下去,没再说。
裴夫人盯住水仙,凌厉问:“可是什么?”
水仙声音如蚊的回答:“可是那是主子的心血。”
裴夫人当是什么呢,有些哭笑不得的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怕什么?反正一开始就没想过客栈能存活这么久。”
裴夫人都这么说了水仙只好作罢,便说:“不过这次鬼薇也受了伤,被元将军的流星锤击中了。估计要缓上好一阵子了。”
裴夫人吃了块苹果,“她哥哥被我送给了朝廷,她自然记恨。料到会有今天,所以就让她踏平客栈吧。这样也能解一解她心头之恨。”她嚼了嚼勾唇一笑,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槐月有些愤怒,冷声道:“你不知道主子为了客栈付出多少心血,你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把泗京客栈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现在客栈已经毁了,主子应该也成为一颗弃子了吧。”槐月看了一眼水仙,笑声冷如寒冰,“我们,也是弃子了吧。所以裴夫人,你打算何时杀了我们?”
裴夫人眼神一冷,从炕上起来,“弃子?杀了你们?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
槐月依旧冷言:“这些话不需要从哪里听,裴夫人你就是那样的人。”
裴夫人一挥衣袖,掀起炕桌上的点心水果,洒了满地,“我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都出去!”
只见槐月还要说什么被水仙拽了下袖子,低声道:“快走吧。我们还得等主子回来呢。相信裴夫人也不会那么做的。”
槐月剜了一眼裴夫人才同水仙出去。
青娟忙跪在地上收拾残渣碎片,就连一个大气都不敢出。
裴夫人倒是没生多么大的气,只是有些失望,“芈瑛一点点伤透我的心,没想到槐月竟将我视作仇人般。比起来,芈瑛还是收敛些的。我到底该认为是自己做错了,还是芈瑛教唆槐月这么做的呢?”
夏炽蹙了蹙眉,说:“夫人,芈瑛的性子不可能那样。”
青娟也替芈瑛说话道:“夫人,主子的确不是那样的人。她对您是忠心耿耿的。”
裴夫人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倦,摆摆手,没力气的说:“罢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安静安静。”
“是,夫人。”
两人退出去后,裴夫人忽然记起了什么,又喊了声:“夏炽。”
没走远的夏炽立马推门进来,弯低了身子恭声道:“属下在。”
“传信,让芈瑛小竹尽快回来清城。”
“遵命。”
雪停了,冰雪消融,清城又变的热闹了起来。船停靠在渡口,从船上下来不少形形色色的人。芈瑛和小竹就在其中,还没走几步夏炽就迎了上来,“终于回来了,夫人可等你们很久了。”
夏炽话里有话的意思芈瑛怎会听不出来,便微微颔首:“知道了。”
夏炽又补充了句:“还有,赵萍死了。”
小竹一听眼睛一亮,看住夏炽就问:“死了?怎么死的?”
夏炽冷笑,“被疯狗活生生撕碎了。”
“痛快。”小竹丝毫不掩饰,她就是希望赵萍死的惨些。这个死法,倒真是合她的意。
夏炽点头,用余光扫了眼走在小竹前面的芈瑛。他欲说什么,可四周人多眼杂便咽了回去,眼眶竟然微微一红。
来到马车上,夏炽才道:“泗京客栈,被鬼薇踏平了。”他不太敢看芈瑛,抬眸又垂下,眼神落在自己的靴子上。
闻言,芈瑛心中还是难过的。但表情如旧,淡漠回应:“意料之中。”
边上坐着的小竹却皱起了眉头,“泗京客栈可是你所有心血,难过就哭出来吧,别委屈自己。”
芈瑛无话,掀开车帘瞧了眼,将话题转移,“清城还是原来的旧模样,什么都没变啊。真让人怀念。”她放下车帘,一阵冷风扑了进来刺在脸颊。
夏炽没有说话,小竹也没说话。
清城这个地方与他们三人而言都是值得怀念的,也是踏入坟墓的开始。
马车摇摇晃晃了一路,终于停在了裴府门前。夏炽第一个跳下马车,先是扶着小竹下了马车,最后再去扶芈瑛。他伸手手,芈瑛没理会,自己下了马车。夏炽稍有尴尬,收回了手,抿了抿唇说:“原先的事我跟你道歉,希望你不要在意。”
听到这话,走在前头的小竹回了下头。
芈瑛看向夏炽,语气平和:“你我都为夫人做事,只希望今后不要彼此怀疑。”
夏炽点了点头,“嗯。”
三人这才进了裴府,裴府下人不多,但到处都有彪壮大汉看守。堆积的雪化成冰水,青娟和黑猫在扫院子,见着芈瑛来青娟放下扫帚就冲了过去,扑在怀中哭哭啼啼,“主子,你总算是回来了!”
芈瑛轻轻拍了拍青娟的后背,笑道:“我无事,不用担心。”
黑猫继续扫雪,唇畔却多了一抹暖暖的笑。
寒暄了几句,芈瑛才问:“夫人呢?”
“夫人在里头等着呢。”青娟的声音明显轻了下去。
裴夫人披着一件黑色大氅在炭盆边烤火,赵赟跪在地上添着木炭。一个不小心手松了,木炭跌落炭盆中,激起的火星子烧到了裴夫人的手背。裴夫人一脚踹在了赵赟胸膛,“你是不是找死?让你添个木炭有那么难吗?贱婢!”裴夫人起身,黑色大氅滑落在地。
芈瑛她们进来就看见裴夫人甩了赵赟一耳光,赵赟就像受到惊吓的小狗缩在角落,不敢吭声。
走近了些,芈瑛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黑色大氅,抖了抖灰芈瑛来到裴夫人身旁,将黑色大氅披在裴夫人身上,“犯不着和他置气,您先坐。”
裴夫人指了指赵赟,“你给我等着!拖下去!杖责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