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恩一事结束后,赵萍的生活恢复如常。
但私底下还是会与董诚来往,不过见面的次数比之前少了。一想到这个事,赵萍就觉得窝火。可又不能把胡大恩怎么样,于是越想越气。侍女送到嘴边的葡萄被赵萍抬手打掉,那颗葡萄滚到了桌下,染上了灰尘。
赵萍咬了咬牙,不高兴的吩咐道:“备轿,我要去哥哥那边。”
跪着的侍女马上起来,恭敬回应:“是,夫人。”
赵萍气冲冲的来到赵赟府上,刚走上回廊就瞧见赵夫人扶着赵珊透风凉气。她压了压怒火,勉强挤出笑来问候着:“嫂子近来可好?珊儿的病可好些了?我刚好认识一位大夫,医术颇为高明。不如就请过来为珊儿瞧瞧。”她的目光落在赵珊脸上,不由心疼了几分。
赵夫人笑容温和:“已经好多了。劳你牵挂。”
赵萍笑了笑,说的客气:“嫂子哪里话。这是我做妹妹应该的。”
赵夫人没再说什么,扶着赵珊坐了下来。
赵萍识趣,欠了下身便着急去了赵赟书房。
待赵萍走远后,赵夫人唤了声旁边婢女:“花烛。”
花烛欠了下身,低低回答:“奴婢在。夫人请吩咐。”
赵萍吩咐着:“赵萍来必然没好事,你派人去盯着。二人的谈话务必牢牢记在心上,一个字都不能忘。”
花烛颔首答言:“奴婢明白,夫人请放心。”
赵珊握了握赵夫人的手,眸中划过一抹冷意,声音沙哑:“母亲,胡大恩的事我听说了。看来我这位姑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与他还真是亲兄妹。”说了一句话赵珊便咳嗽了起来。赵萍连忙顺了顺赵珊的后背,眼中满是担忧。
若不是那日赵赟扇了赵珊一巴掌,赵珊又怎么会跑出去淋了雨病成这样。近日来好不容易见好,没想到又出了胡大恩一事。赵珊随了赵夫人,是个心善的。但是有这样一位父亲不管她待别人多好,别人都觉得她是虚情假意。
这些年来,她实在活的太累了。
书房里赵赟正在练字,见赵萍怒容满面的进来就放下了毛笔,询问道:“这又是怎么了?生谁的气呢?”
赵萍一屁股坐了下来,狠狠拍了下桌怒气道:“还能是谁的!我心里头实在是憋不下这口气!”这一掌拍的用力,赵萍的掌心红了一半。可她也不觉得疼,皮肉再疼都比不过心里的难受。
赵赟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赵萍的肩膀,安慰道:“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别像狗皮膏药似的。那殷思你惹得起吗?”
赵萍不说话了,眼底闪过一丝惧意。
赵赟便提醒道:“既然惹不起那就学会闭嘴。”
虽然赵萍还是很不甘心,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她知道赵赟做的那些事,也清楚绝对不能被发现。
“来,坐下来陪我下会棋。”
“是,哥哥。”
赵赟落子很谨慎,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犹豫了好半天,他才将白子落了下去。
赵萍倒是快速,捻起一颗黑子落了下去。
赵赟一看赵萍这黑子落的地方,摇了摇头说:“你这步棋可走的不太对,有些过于危险了。”
赵萍不以为然,挽起袖子说:“不过一个棋局,在乎那些做什么。”
赵赟端起茶杯看了眼赵萍,语气不悦:“你就是太粗心所以才出了这样的事。若能小心哪里有那么多风言风语?”
赵萍心里头的火忽然蹿了起来,气气哼哼的将黑子扔回了棋盒,不满道:“不下了不下了!不过是下个棋你都要说我,都要怨我。我心里头本来就难受,你再这么一说我哪里还有脸活?”
赵赟倒是平静,没有急着回答。先喝了口茶,又从棋盒里拿出一颗白子落在了棋盘上,“凡事都讲个心平气和。这么多年来我谨慎小心为的是什么?为的还不是有朝一日能顺顺利利。所以萍儿,不要只看眼前,要看将来。”
赵萍听了赵赟这番话蹙起了眉头,似乎真的听了进去,便点头说:“我知道了哥哥。你放心吧,我不会拖你后腿的。只要那个胡大恩不再来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惹是生非。您就宽心吧。”
赵赟笑了起来,微微颔首:“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赵萍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便催道:“哥哥,该你下了。”
两人下了一早上的围棋,午膳赵萍也是在赵府用的。直到下午天凉快了些赵萍才坐着轿子离开。
回去的路上赵萍还哼着小曲,心情颇好。
可就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遇了刺,一支又一支的冷箭射在软轿上,轿子里的赵萍吓的尖叫连连。抬轿的家丁跑的跑,躲的躲,干脆就将轿子扔了下来。赵萍扯着喉咙喊了声救命,家丁也想活便顾了自己这条命,无人去救赵萍。
冷箭放了一会就停了,赵萍顶多被刺伤了胳膊,没有性命之忧。
她失魂落魄的从轿子里爬了出来,家丁这才跑上去扶,“夫人,您没事吧?”家丁声音颤抖,似乎很怕。
赵萍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一双手抖个不停,不停重复:“是谁要害我?是谁要害我……”
她是惊恐的,也是错愕的。
赵萍真的想不到居然会有人敢刺杀他。是什么人敢刺杀她?不要命了!这里可是元宁!
赵萍被家丁扶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进了府中。
情绪一稳定下来她就开始摔东西,骂人,将那几个家丁统统都踢了几脚,随后唤来芙蓉,命令道:“查!给我查!一定要查出来是谁要刺杀我!再去禀告给哥哥。我一定要把那个刺杀我的人千刀万剐!”
芙蓉将热茶放在桌上,连忙应声:“是,夫人。”
见芙蓉还站着,赵萍气就不打一处来,吼了声:“快去啊!”
芙蓉应了声赶紧就去给赵赟禀告了。
门一关,赵萍双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好半天都没缓过劲。她想想都觉得后怕。
芙蓉将此事禀告给了赵赟,赵赟听后勃然大怒,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问:“可有看清楚是什么人放的冷箭?”
芙蓉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她今天没有跟着赵萍出门,确实不清楚外头发生过什么。
赵赟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要说刺杀也应该刺杀他,怎么就去刺杀了赵萍呢?他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便对芙蓉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会彻查的。一定要安抚好你家夫人的情绪,千万别让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还有,此事不得外传。”
芙蓉忙点头:“是,奴婢明白。”
离开时芙蓉带了两个暗卫回去,是赵赟专门派去保护赵萍的。
入夜了,赵夫人的房间灯火通明。
半年前赵夫人就与赵赟分房睡了。赵夫人性子有些傲,分房的这半年一步都没踏进过赵赟的房间。与赵赟也很少说话。她早已对赵赟感到绝望。也曾试着劝解赵赟回头是岸。可每次换来的不是恶语相加就是无情耳光。渐渐的,她的这颗心也就死了。可她又不能让赵赟这样为所欲为的错下去,再去加害无辜的人。便想办法阻止,成功过几次,失败的次数也格外多。
赵赟这般老奸巨猾,又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岂是赵夫人能够比肩的。她能够做的只有这么多了,真的也尽力了。
赵夫人坐在灯下,神色木讷,轻轻叹了口气。
花烛悄无声息的进来,又轻轻将门关上,走到赵夫人面前来低声禀告:“夫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
赵夫人听到花烛的声音眼睛才有一亮,立即询问:“怎么样了?”
花烛谨慎的看了眼窗外,这才回答:“回夫人您的话,赵萍被吓的不轻。”
赵夫人皱起眉头,格外叮嘱:“一定要从她嘴中套出话来。除了方明思,她是知道的最多的。不能被发现,也不能被查到任何线索。更不能将无辜的人牵扯进去。”
花烛颔首,眸中满是坚定:“奴婢明白。夫人您请放心。她们总要付出代价的。”话落,花烛眼里有一丝冷意闪过。
赵夫人又嘱咐了几句花烛才离开。
没一会,赵赟就来了。
赵夫人实在不愿看到他,冷言冷语:“你怎么来了?”
赵赟坐在了赵夫人对面,回答道:“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么?”
闻言,赵夫人冷冷一笑,看着赵赟的眼睛问:“你会有那么好心?我嫁给你二十年,还不知道你什么心肠吗?”
赵赟狠狠拍了下桌,仿佛在宣泄自己心中的怒气,“我什么心肠?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还不是为了你们母女的日子能够过的好些!如果没有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你们能这样高枕无忧吗?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赵赟越是给脸子,赵夫人就越是硬气,吼了回去:“别把你的野心与我们混为一谈!”
赵赟气坏了,差点一口血吐出来,颤声道:“好,你真是好样的!”
他指了指赵夫人,冷哼一声拂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