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官反应的很快,躲开了身子,那支冷箭射在了马腹上,马脱了缰直冲人群去。新郎官紧紧拽着缰绳,可这马就是不听使唤。芈瑛连忙从客栈里出来,想追上去,可百姓实在太多,她不宜在这个时候引入注目。
“吁!吁!”
新郎官使出浑身解数,可对这匹马毫无作用。鲜血流了一路,新郎官急的满头大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就在百姓惊呼躲避时,房檐上飞身下来一位侠客,将新郎官抓下了马,拽紧了缰绳,“吁!”
马扭来拧去,侠客另外一只手也抓紧了缰绳。马似乎有了停止的迹象,在侠客的极力制止下,马蹄原地跺了几下,没力气的倒了下去。
侠客伸出手,拉起了新郎官,声音雄厚:“没事吧?”
新郎官扶正帽子,客气的问:“这位大侠,怎么称呼?”
一听新郎官这么问,侠客哈哈大笑,“我今天可是来吃喜酒的。”
新郎官这才听出了声音来,又看了看眼前人,剑眉星目,胡子拉碴,高兴的握住他的手,“原来是叶大侠!”
叶大侠乃江湖中人,云游四海,武艺精湛。今日特地赶回来参加这桩喜事,而新郎官也出生武林世家,慕容一族。武艺虽算不上多好,但能够保身。今日成亲,没想到被人暗算。幸好叶大侠及时出现,不然喜事就变丧事了。
叶大侠拍了拍慕容林的肩膀,笑容朗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天,不醉不归!”
慕容林倒也不在乎这点小事,点了点头,“好!今夜不醉不归!”
都是习武之人,行走在江湖,又怎能不挨点刀子?
芈瑛一瞧无事后,心也定了定,唤来店小二,吩咐了几句:“人来齐了,可以先上凉菜了。”
店小二将毛巾一搭,“好嘞!掌柜的!”
水仙将椅子摆正后,来到芈瑛跟前,拍了拍胸口说:“可真是惊魂未定。”
芈瑛抬首,紧紧盯着对面的酒楼,冷笑一声:“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想来应该不是慕容一族的敌对。这箭法烂成这样,真是丢脸。”
水仙眼神有所迷惑,随即展露笑颜,“今天可是大喜事!咱们呀,得热热闹闹的把这场喜事给办完!”
芈瑛点点头,“是啊,今天是喜事。”
芈瑛跟着水仙笑,不一会功夫,新娘子就进来了。客栈里热闹了起来,上楼下楼的脚步声,道喜的声音,为客栈平添了喜色。
对面酒楼的窗户被狠狠关上,女人坐在凳子上气气哼哼,“什么都干不好!要你们这些饭桶有什么用?!”
“老板娘,谁知道,谁知道今儿是慕容家的三少爷成亲啊!”
被称作老板娘的女人,狠狠瞪了一眼,怒斥:“你自己没本事就不要怪别人!”
光着膀子的大汉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什么。
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都下去吧!”
“是,老板娘。”
“贱货!咱们走着瞧!”
手背的血管清晰可见,脸上是狰狞的表情。
而泗京客栈该热闹的时候还是热闹,一派融融。
店小二上下跑,这双腿都快和风火轮一样了。
等到所以菜都上齐后,芈瑛才上楼去敬了慕容林。
“三少爷。”
一听是芈瑛的声音,慕容林即刻转过身来,高兴道:“哎呀!芈掌柜!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芈瑛含笑:“您客气了。我敬您。”
“好好好!”
酒杯碰在一起,有清酒洒出,慕容林一饮而尽,芈瑛自然也不含糊,一杯酒下肚。
叶大侠也起了身,端起酒杯冲芈瑛说话:“早就听闻泗京客栈的芈掌柜,为人豪爽,年轻漂亮。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我来敬您!”
芈瑛摇摇头,低了低身子,“大侠过奖了,该是我敬您才对。”
叶大侠大大咧咧的笑着,可眼中好像蒙住一层枯凉。
等到酒席散尽,叶大侠还在。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喝酒,一杯接着一杯。慕容林是陪不住了,早早就走了。
芈瑛看到叶大侠闷闷不乐的喝酒,认定他是有心事。便坐在叶大侠对面,给自己倒了杯酒,询问:“叶大侠为何事愁眉不展?”
叶大侠沉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脸无奈:“我有个兄弟,上个月犯了事被抓了进去。说是关两三天就放出来,可都已经一个多月了,官府还是没有动静。也不让我见我兄弟,我便想着劫牢。没想到,那狗官竟然早就设下陷阱要抓我。不过幸好我逃了出来,可是我兄弟……”
说到这里,叶大侠喝了口闷酒,似乎不愿再提起。
芈瑛要了解事情的起因结果,皱了皱眉,语气平和的问:“如何了?”
叶大侠握紧拳头在桌子上狠狠一砸,咬牙切齿道:“那狗官不知道从哪听的消息,说麻雀山有金山,便四处抓壮汉去给他挖金山。你知道的,我兄弟是习武之人,虎背熊腰的,就被那狗官抓去当了壮丁。”
“我听说,你这里能帮忙,可以救出我兄弟吗?若能救出我兄弟,我叶某愿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叶大侠起身来,冲芈瑛抱拳,一脸坚毅。
能够多帮一位江湖中人,就等于在为泗京客栈寻后路。若泗京客栈今后出了什么事,有众位侠客帮忙,倒也不是赔本生意。
芈瑛做了个请的手势,“叶大侠坐下说话,这个帮我会帮。”
叶大侠坐了下来,十分感激:“多谢芈掌柜!”
芈瑛随后询问:“那你能否提供精确的线索?”
叶大侠点点头:“能!我知道挖金山的位置在哪!”
芈瑛微微颔首,叫跑堂的拿了纸笔来。没有叫叶大侠说出来,而是叫叶大侠写了出来。叶大侠小时候念过私塾,还是能写一些字的。
“芈掌柜请过目。”
叶大侠将写好的地址递给芈瑛,芈瑛一瞧,的确是元宁的麻雀山。桩桩件件事情都和元宁有着联系,看来,这个地方已不再太平。
芈瑛笑了下,语气不免嘲讽:“看来元宁真是一个藏宝之地。总是会有这么多人前仆后继。”
叶大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握紧了酒杯,“自然也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我虽行走在江湖,但对元宁出身的人还是有一些鄙夷,根本不愿靠近。那里的人,都想着巴结那个赵大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芈瑛些许无奈:“元宁从前并非是这样的乌烟瘴气。”
叶大侠生气道:“从前的确不是,可现在是。只要不除掉那个狗官,元宁就会越来越污浊!”
芈瑛叹息:“这些事你我都无能为力,静观其变了。”
叶大侠沉沉叹了口气,恨自己有心无力。
芈瑛抬眸看着叶大侠,说:“时候不早了,叶大侠且先去歇息吧。”
叶大侠点点头,随店小二去了楼上客房休息。芈瑛攥紧了那张纸,眼里隐忍着愤怒。
槐月已去了元宁处理刘津一事,若再让槐月办这件事情只怕槐月会分心,身体也会疲惫不已。夏炽又是裴夫人跟前的耳目心腹,要让他去简直比登天还难。水仙还得照顾客栈这边的事情,暂时能够去的人就只有她了。
芈瑛再三思虑,决定还是自己赶赴元宁一趟。客栈的事情,就先交给了水仙。
收拾打扫完客栈已是深夜,芈瑛梳洗一番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去了元宁。
路上时不时飘起雨丝来,芈瑛和叶大侠一歇一走,用了五天左右的时间到了元宁。
城门重兵把守,检查的很仔细。
看到情况后,芈瑛示意叶大侠和自己分开走。她牵着马先来到城门口,立马有人来盘问:“什么人啊?进出令牌有吗?”
芈瑛点了点头,将令牌递了过去,“在这里,请过目。”
盘问的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芈瑛,又看了看令牌,这才放过:“进吧进吧!”
“多谢。”
芈瑛将令牌收起,翻身上马进了元宁。
叶大侠跟在身后,保持着距离。
直到进了空旷些的地方,叶大侠才与芈瑛并排。
不知怎的,芈瑛脱口而出:“你知道……王家吗?”
叶大侠一听,有一阵思虑,声音低了下来,扭头看向芈瑛说:“王家?可是被杀满门的那个王家?”
芈瑛点点头,心事锁了万千。
裴夫人的遭遇她表示难过,如今踏进元宁,不由想起。那时的裴夫人,该多么无助?
芈瑛也没再往下说,刚要找间客栈歇下来,就听后头响起一阵骚动,马蹄声滚着车轮声,显得十分猖狂。
马车里探出一个人来,朝芈瑛大喊:“喂!前头的人赶紧让开!大人的马车要过!”
见芈瑛无动于衷,车夫也跟着喊了起来:“快些让开让开!”
芈瑛没有让开路,一人一马定在了路中央。
车夫一瞧赶紧扯住缰绳,“吁!吁!”
马长嘶一声,停在了芈瑛面前。
“你找死啊!你知道马车里是哪位大人吗?!”
“大人?”
芈瑛是似乎轻蔑一笑,拉紧缰绳,盯着轿子看,“不知道是哪位大人?怎么官道民道都要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