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因为于归的突然消失,不告而别,暗自在心中骂了他一万两千遍。习惯真的是要命的东西,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叶蓁蓁还是会不自觉的在楼下等,在被问题困扰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喊于归的名字。原来另外一个人可以对另一个人是生活影响可以如此深。之前于归在的时候,她有什么问题,只要一开口,于归都能耐心的解答,那时她心中还忿忿不平,一个理科生对文科也这么在行,真是太不公平了。高考的临近,母亲三天两头的开导,也容不得叶蓁蓁多想,忙碌的学业填满了生活的每分每秒。
原本以为经历了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血战,可以迎来一个漫长舒适的假期,可最难熬的恐怕是等待高考分数公布吧。从原来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变成家养柴犬,待遇差别真是有落差,父母的嫌弃不言而喻,终于心中大石落地,距离填报志愿还有些时日,于是叶蓁蓁和陆仙儿便相约一起毕业旅行,若是再呆在家中怕是要活在被父母支配的恐惧中。陆仙儿走,跟屁虫王思凡自然鞍前马后,美其名曰护花使者。实则负责搬行李加给两位美女拍照。
踩着仲夏的尾巴来到厦门。这里透着青春的张扬与朝气,蔚蓝的天空,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拍打着柔软的沙滩,海风温柔的亲吻着脸颊,激起一层薄汗。
夜晚的鼓浪屿岛上,人潮涌动,十分热闹。耳熟能详的旋律,真人的露天献唱,独特的嗓音在这样的夜晚,拉开夏日的狂欢,吸引了许多人驻足聆听,也包括叶蓁蓁一行。人来人往,将叶蓁蓁与陆仙儿冲开,所幸相隔不远,逛了一天的三人也懒得挪动,即便想挪,也没那么容易,还是安心享受一会音乐吧。
换歌间隙,人流开始散开,突然有人撞了一下叶蓁蓁,还她险些摔倒,陆仙儿和王思凡艰难的穿过人群来到叶蓁蓁身边,询问情况。叶蓁蓁揉了揉发疼的肩膀,笑着说没事。随后摸向口袋才发现手机不见了。
“手机不见,肯定是刚才那个撞我的人!”叶蓁蓁惊道。
赶紧转身在人群中寻找。果然手机在他手中,叫道:“是他,带黑帽的,你站在!”
“抓小偷!”王思凡顺着叶蓁蓁所指的方向看去,大喊一声便追了上去。带黑帽的人一惊,慌忙拨开人群往人少的地方跑去。三人紧追其后,奈何岛上的路错综复杂,追到岔路口三人没了人影,便分开追,希望能追到。
“别跑,站住!还我手机!”叶蓁蓁边跑边喊。但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最后扶着墙大口喘气。看着消失在转角的身影,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深吸一口气,咬牙扶着腰又追了上去。
转弯处是一条上坡的道路,昏黄的路灯由于叶片的遮挡,落在地上的光线少之又少,望向路的尽头,犹如深渊。海风吹过,树叶摩梭的声音在空荡的路上显得格外的响亮,不由得慢下脚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
不过十米,再望向前方时,黑暗中隐隐可以看到一个人影,叶蓁蓁放轻脚步慢慢靠近,借着月光,那人戴着黑帽,一声熟悉的音乐传来,是她的手机铃声,但很快就断了。定眼一看,手机上的挂坠是她在熟悉不过的东西。从包里拿出王思帆准备的防狼喷雾,鼓足勇气,一个箭步上去就对着那人狂喷。
而毫无防备被偷袭的向阳,只觉眼睛火辣辣的疼,下意识的捂住眼睛,叶蓁蓁见状又狠狠的踹了他一脚。向阳吃痛地蹲下身子,而自己的手机掉落在地,想要伸手去摸,又被踹了一脚,趁着他看不见,给了叶蓁蓁拿到手机的机会。叶蓁蓁一手握住兔子,一手使劲掰开那人的手。嘴里骂骂咧咧:“放手,你个小偷,坏蛋,快放手,不然我报警抓你啊!”
“等等,我不是,啊……”也没等人解释,叶蓁蓁拉过手,狠狠的咬了一口。原本想着那人松手,却不想下一秒被那人抱在怀里,向阳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让她安静下来。叶蓁蓁心想难不成,劫财还想劫色。一时吓得松开了嘴,混乱的拍打着眼前的人,叫嚷着放开,想要挣脱。
“别动,我不是,听我说,你要找的小偷在那儿!”强硬的话音刚落,便松开了她。
向阳原本可以不管的,只不过刚好采风回来路过,听到了打电话的内容,什么货,还讨价还价,觉得十分蹊跷,上下打量了一番,果真十分奇怪,另外一只手里的手机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这个小偷大概没意识到有人,转身看到向阳时,便匆匆挂断了电话,但眼底透着慌张,指着向阳恶狠狠的说道:“看什么看,滚!”向阳不为所动,他便想绕过去。不想走到向阳身边,被向阳拉住了手腕。当下慌了神,开始奋力挣脱,从口袋里掏出小刀,这下向阳更加确定眼前的人是小偷,如果不是,又为何不能理直气壮呢。将包丢到一边,趁他不注意一脚踹掉了他的小刀。将小偷制服之后便用自己的手机报警,却不想在通话过程中,手中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便按掉继续和警方交代情况和具体地址。怎么也想不到接下来自己会被偷袭。
叶蓁蓁往他身后一瞧,那小偷正靠着墙上,看来被打的不轻,正努力尝试站起来。两人的帽子大同小异,在加上光线的原因,这下真是误会了打了自己的恩人。
“对不起啊!我认错人了!你没事吧!,疼不疼啊?”小心询问道。
“你试试,你喷的是什么东西!眼睛火辣辣的疼!”向阳略带怒气的说道。
“额,是防狼喷雾,对不起啊,再说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看着眼前的大个儿闭着眼流泪,又睁不开的样子,内疚又好笑。
两人交谈之际,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小偷正在靠近他们。向阳个子高,完全挡住了叶蓁蓁的视线。
小偷一脚踹向了向阳的后背,因着刚才被打的不轻,这一脚没用尽全力,踹歪了,但向阳站的地方是一个坡面,顺势便往前倒去,因着眼睛看不见,没办法避开叶蓁蓁,就这样撞到了向阳怀里,最终两人都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侧身倒地时,叶蓁蓁的头正好砸到向阳的胳膊,又被圈在怀里,头到是没大碍。但是向阳就没那么幸运了,实实在在的摔倒在地。还没等回过神来,那小偷便又发狠对着向阳拳打脚踢。向阳当机立断,将叶蓁蓁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身子护住她的头。叶蓁蓁又惊又怕,下意识的蜷缩起身子,向阳只能愈发抱紧她。叶蓁蓁紧闭双眼,耳边是他沉重的喘息和忍痛的闷哼。
小偷刚才被向阳揍的够呛。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作为泄愤,已经体力透支。远处传来警铃声,令小偷一个激灵,拿着向阳的背包就跑了。向阳听着越来越近的警铃,一下子松了口气,放开叶蓁蓁,仰面躺在路上,大口喘息。
叶蓁蓁还是维持蜷缩的姿势,尚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向阳看着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温柔的说着:“”没事了!我在。”而他自己却伤的不轻。
车上下来两位民警,王警官扶起叶蓁蓁说道:“小姑娘,别怕,没事了,嫌疑人已经被制服了!”
另一位赵警官却将向阳翻身按倒在地。
“干什么?放开我,我不是!放开!”向阳抗拒着扭动着身子。
“刚接到报警,有一名黑衣男性小偷,你手上还拿着人家小姑娘的手机呢!还说不是,这叫人赃俱获。”
“不是,你先放开我,小偷早跑了,不然你问问她!”向阳忙解释道。
“哪这么多废话,人家小姑娘都吓坏了,话都说不了!”扶着叶蓁蓁的王警官说道。
“他,他,他不是!”叶蓁蓁回过神来,颤巍巍的说。
“小姑娘,不要怕,是不是他威胁你!我们先回警局说!”王警官安抚道。
“不是,真的不是!”叶蓁蓁这下缓过神来了。
“那你认识他吗?”赵警官问道。见叶蓁蓁迟疑不答又道:“别说那么多了,先拷回去再说!”
“等等,你听我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小偷早跑了。”
“是吗?那身份证拿出来?”赵警官显然不信。
“警官,我的包被真小偷拿走了,我身份证在包里。”向阳无奈的说道。
“认识,我男朋友。”叶蓁蓁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不说,这个人就要被铐走,这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如果说个善意的谎言万一蒙混过关了呢。
“哦,那他叫什么?”赵警官狐疑道。
“于归,之子于归的于归。”情急之下就报了于归的名字。
赵警官还是将向阳拷上了,叮嘱他不要乱动。走到边上捡起了防狼喷雾和手机。
“小姑娘,可别撒谎,这是落下地上的防狼喷雾,你们要是认识,这个怎么会在现场,他的眼睛怎么会看不见。显然你们两个至少有一个在说谎撒谎。”
“算了,看两人的年纪也不大,还是先带走,回局里具体调查,自见分晓。”王警官扶着叶蓁蓁上了警车。
到了警局。竟然在大厅遇到了王思凡和陆仙儿。几人交代了来龙去脉,原来那通电话是陆仙儿打的,向阳拒接了,向阳报了自己的手机号和报警电话一致,基本排除嫌疑。
陆仙儿和王思凡找寻无果,想了想还是先到警局报警再说。正巧的是接警员说半小时前有人报警提供了线索,和他们形容的嫌疑人高度相似。之后警察查看了道路监控,确认了向阳是清白的。并且通知了码头和各个据点,密切关注嫌疑人的动向。会帮助向阳找回包包和证件。
几人做完笔录,走出警局,已经是深夜了,因着向阳的眼睛是被叶蓁蓁所伤的,而叶蓁蓁自己身上也有伤,四人便一起到了医院。医生建议向阳住院观察,但是向阳死活不愿意。三人便询问了住处,说来真是巧,居然住在同一家民宿。
这一晚经历了追小偷,警局和医院。此刻海风微凉,月朗星稀,走在无人的寂静的路上,心中有失而复得的欢喜,有助人为乐的无悔,有不打不相识的巧合。向阳的眼睛经过医生的治疗,刺痛感减轻了一点但是看东西还是费力,只好眯着眼睛,勉强视物,再加上身上的伤,便走的慢些。
叶蓁蓁拿出手机,摇了摇上面的挂坠,对向阳说道:“拉着这个,我牵着你走,你可以闭上眼睛。这样舒服一些。”
“你叫向阳,我刚才看到你的签名了,我叫叶蓁蓁,”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的叶蓁蓁。
“今天谢谢你,是你救了我,也救了它,还有对不起,错打了你!”
向阳没有拒绝,伸手握住那只兔子。闭上眼睛,由叶蓁蓁牵着走。一路叶蓁蓁都小心提醒,是上坡还是下坡,左转还是右转。而落在地上的剪影似一对相恋已久的情侣。
岛上的路少有阶梯,大多数是平坦的,不是上坡就是下坡,或明或暗,或笔直或曲折。
良久,走在前面的王思凡和陆仙儿不知为何突然停下,陆仙儿高兴的向叶蓁蓁招手,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叶蓁蓁牵着向阳上前,却忘了他视物困难,一路踉跄来到他们跟前。
这一片沙滩看着不大,但是视野开阔。今晚的月光极好,海浪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沙滩,仿佛母亲的双手哄着孩儿入睡。海面上波光粼粼,仿佛是银河坠落人间。
“哇,好美啊,你快看!”拉了拉向阳,提醒他。
“不好意思,忘了你看不见!”突然意识到自己犯傻,转身对向阳说了抱歉,却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向阳的眼睛又不是真看不见,她眼里的光芒,可爱的笑容,连同泛着星光的大海一样不落的入了他的眼中。
“下去踩踩水吧,反正已经晚了,不差这一会儿!”陆仙儿的建议正中叶蓁蓁下怀。
“好呀好呀,一起。”折腾了一晚上,如同劫后余生,四人相视一笑,便沿着缓坡走向沙滩。
月亮如银盘悬挂在天边,这个沙滩不大,正好在凹陷的山体处,坡道与沙滩相交处有一个小型的探照灯,因为没有树叶遮挡,再加上月光明朗,一点也不影响视物,反倒多了份恬静。
叶蓁蓁和陆仙儿早已耐不住性子,脱下鞋袜,卷起裤腿,朝着大海奔去。向阳和王思凡则坐在沙滩上,看着两人的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看着踩水玩闹的两人也会跟着笑起来。夜晚很安静,除了海浪的声音,就是如铜铃般爽朗的笑声。王思凡不愿意错过这样的景色,从包里拿出相机,不过折腾了半天也没对好焦,好像遇到了什么疑难,准备翻找说明书来看看。
向阳眯着眼在边上看了半天,从他手中拿过相机。
“额,你做什么,你懂?”
“这是尼康入门级单反D3500,安装的是18-105镜头,约5.8倍标准变焦镜头,外观设计轻巧,是旅行时常用的。”虽然向阳半眯着眼睛,但相机在他手中就像是一个把玩了很久的玩具,动作娴熟的不像话。”向阳说话干净利落,继续手上的动作。
“咔,咔,咔”接连几声快门声,不远处玩闹的两人就被定格在画面里。拿着相机调整到相片的界面给王思凡看,因为离的有些远,光线弱,所以只有人物剪影,但是抓拍的极好,令王思凡一惊。
“兄弟,帮个忙,我过去,你帮我和她多拍几张,谢谢大兄弟!”一手搭在向阳的肩上,一手指着远处的陆仙儿道。拍了拍他肩膀,便脱下鞋卷起裤腿跑过去。向阳微笑点头,虽然眼睛疼,但是摄影拍照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自然愿意代劳。
月光下玩闹的三人,每一个美好的瞬间都被向阳定格在相机里,却勾起了向阳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一段回忆。那段回忆已经模糊的不能再模糊了,是欢愉也是伤感的。那时候母亲还在,父亲应该是爱她的.......
王思凡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相处机会,变着法儿的逗弄陆仙儿,两人在沙滩上你追我赶,十分搞笑。叶蓁蓁看着手拿相机若有所思的向阳,怪冷清的,便朝他走去。
结果快走到跟前了,向阳也没回神。
“哈!”一声,吓了向阳一跳,立即收回了思绪。
“咦,眼睛又疼了吗?怎么在流泪!”若不是叶蓁蓁的提醒,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失态。
“辣的,你喷一下试试。”慌忙的用手抹掉眼泪说道。
“你会弄相机,能帮我单独拍一下吗?留个纪念。”叶蓁蓁蹲下来指着相机说。
“帮我拍得高一点,瘦一点,美一点。”
“你们女生都喜欢这么为难男生吗?那你可得听我的。”听着叶蓁蓁的要求真真有点好笑,上下打量一番。又拨弄着手中的相机。说完侧身躺着地上,对着叶蓁蓁说:“你往后退,我说停就停。”
“远点”“在远点”“停”“往左跨两步”“往左,往左,那边是右边。”“往前走一小步”“好,停,伸手缩臂,做一个端盘子的手势。”
“咔,咔,咔”几声之后,向阳坐直身子,切换到相册,查看照片。照片中的人好像在哪里见过,熟悉但又记不起来。
叶蓁蓁颇为期待跑到向阳跟前,“这么快,好看吗?快给我看看!”
向阳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她道了一句:“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