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没由头的一问,正好让回来的王思凡和陆仙儿听到,两人默契的看向叶蓁蓁。叶蓁蓁先是一愣,忍者笑意说到:“你们男生都是这么搭讪女生的吗?”
“扑哧”王思凡率先大笑起来。一下坐到向阳身边,把手搭在他的肩头,“兄弟,这招数太老了,谁教你这么追女孩子的。”
向阳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话引发了误会。
海风渐凉,夜色愈浓,倦意上头,四人收拾了东西便返回了民宿。王思凡主动拉起向阳,又将向阳的手搭在自己肩上,说:“我扶他走,顺便商量一些男人之间的事。”
也不等向阳拒绝,就拖着走了,走了一会,回过头对两女孩说:“你们俩走我们前面。”一来是担心再出什么岔子,而来是怕自己的秘密计划被人知道。
翌日,一行三人还是如常出门,临近中午,王思凡借口肚子疼便回了民宿。实则是昨晚央求向阳的事,向阳已经准备好了。
经过一晚的休息,向阳的眼睛已经大好。但是白天眼光刺眼,便带了墨镜,今天的他穿着一条纯色的白T恤,原本人就白,使得身上的伤格外显眼,颇有铁血硬汉的质感,好在身体素质好,并不影响日常生活。和王思凡一起动作麻利的布置起二楼露台,很快两人都被汗水浸湿了衣衫,紧贴在身上。
王思凡又累又热,拿过一罐雪碧便大口喝起来。
“向阳,你要喝什么,有红牛可乐,要不也来一罐雪碧吧,怪热的,休息一下吧,不急。”说着又一口雪碧入口,转头看到向阳正慵懒的坐着,一时不慎便呛到了。
“咳,咳,咳!”用手擦了擦嘴,又摸了摸自己胸,咽了一口口水,从袋里拿出一条毛巾丢给他,说道:“男孩子出来要保护好自己。”心中暗自嘀咕,这小子身材也太好了吧,幸好没让那两姑娘看见。可向阳并没有这样想,以为他说的是自己身上的伤。
这个露台面朝大海,景色宜人,带着玻璃顶棚,不必担心被雨淋,若是晚上有海风吹来,坐在摇椅上看星空应该是极为舒适的。
一声清脆的铃声打破了两人的休息时光。
王思凡挂了电话说:“向阳,拜托你了,帮我看着场地哦。我去接个人,于归,昨晚跟你提过的。”
“哦,叶蓁蓁的男朋友。”随口一句引起了王思凡的注意。
“啊?谁说的?什么时候的事儿,跟你说还瞒着我。真不够意思。我先走了。”王思凡脸上划过惊讶,怨怼一番也没在意太多,拿起包便冲下楼了。
向阳稍事休息后,继续做完收尾工作,测试了灯光,投影都没问题,才真正的空闲下来。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阳光透过树叶,温和中带着慵懒,海风略带咸味,不骄不躁,向阳从冰柜里拿出啤酒,一口下去,驱赶了体内的热气,说道消暑还是冰啤最好,反正晚上无事,喝醉了无所谓。
露台的一角是个小型的舞台。有一架钢琴,盖着红色的丝绒琴罩。自进到这个露台开始,向阳已经有意无意的瞄了好几次这台琴了。此刻无人,向阳扯开琴罩,掀起琴盖,双手温柔的抚过黑白色的琴键。指尖的凉意那样熟悉。
调整了琴凳的位置,试弹了一下,果真生疏了不少,一连弹错好几个音。风儿吹过树梢,发出簌簌的声音,像是诉说着什么秘密。活动了一下手指,深吸一口气,弹起了那首母亲最喜欢的曲子。
叶蓁蓁和陆仙儿因为昨晚的事情心有余悸,于是踩着夕阳的余晖回到了民宿。熙攘吵闹的街道夹杂着一段钢琴音,原本以为是附近的商家放的音乐,可进入民宿后,略带伤感的琴音越来越清晰,觅音而上来到露台门口,叶蓁蓁和陆仙儿便没在往里走,生怕打扰弹奏的人,两人默契的比了个嘘的手势,便扒着门框驻足聆听。夕阳像金粉撒落在露台上,身着白色T恤的他也被包裹其中,手起手落,带着他特有的孤独与清冷。因为背对着,心想要是能转过来看一眼就好了。
王思凡带着于归上楼,看着两女孩鬼鬼祟祟的站在露台门口。悄悄的走过去,戳了戳两人。
“陆仙儿,叶蓁蓁,你们两人干嘛呢?”
突如奇来的声音吓的两人,双双叫出了声,也惊动了里面弹琴的人。
“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王思凡又追问了一句。
“王思凡,你吓死我们了。走路不出声。”陆仙儿怒怼。
“于归?”叶蓁蓁看着他身后的男子,带着渔夫帽和墨镜,这身形很像于归,便试着唤了一声。那人摘下墨镜,露出那熟悉的笑容。
“我回来了。”
“于归,真的是你啊!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出国了吗?我还以为你永远不回来了呢。”叶蓁蓁又惊又喜的走到他跟前。
“呦,你这可得谢我,当然是我召唤回来的。”王思凡将手搭在于归身上,又拍拍胸脯得意的说道。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于归温柔的询问着叶蓁蓁,一时竟不知道具体问一些什么好。
“当然,没有你叨叨,我自然好的很。”傲娇的冲于归做了个鬼脸,但是脸上的笑意不减。
“我猜也是,没人跟你分食,确实胖了!”于归故作玩笑似的上下打量一番。
“喂,我还没怪你不告而别呢。你到先说起我胖了。”啪一拳打在于归的胳膊上。
“好好好,我错了。”
看着两人嬉闹,王思凡可看不下去了,像被喂了一嘴狗粮。向阳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幕,不过带着眼镜完全看不出情绪,默不作声的背靠在门框上。
“别闹了,给你介绍一个朋友。”王思凡拍了拍于归,将他是视线转移到向阳身上。
“于归,这位是向阳,到这儿认识的朋友。”
叶蓁蓁随着于归的目光一同看向向阳,眼底划过一丝错愕。此刻他身上的汗水早已被海风吹干不似刚才,干净利落中不失清爽,墨镜还有一点小酷。
“刚才那弹琴的人是你?”向阳轻微点头,看向于归主动伸手问了好。
于归上前一手自然地搭在叶蓁蓁肩头,另一只和向阳的相握以作回应。
明明是简单的问候,气氛却略感尴尬。
“走吧,也到饭点了,大家一起吃饭去。”陆仙儿提议。
“不了,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向阳下意识的拒绝。
“不行,你可不能拒绝,还没谢谢你救命之恩呢!”陆仙儿冲王思凡使了眼色。
“是啊,别拒绝,走啦。”王思凡说着,一把揽过向阳,走到于归身边,用另一只手揽过于归。便大摇大摆的往楼梯口走去。奈何于归与向阳个子都比较高,从背后看,像是他们俩架着王思凡,画面成功逗笑了叶蓁蓁和陆仙儿。
一天的疲惫早已让这五人饥肠辘辘,新鲜的海产,热闹的街巷,怎么能缺少酒呢。王思凡作为今天的气氛担当,一人一杯麻利的倒好酒,还没等叶蓁蓁拿起呢,便被于归用白水给换了。疑惑的望向于归,于归用唇语对着她说:“不许!”见于归这样,王思凡也依样画葫芦给陆仙儿换了一杯白水。一桌人天南地北的聊着,聊着高三的时光,高考的紧张,考试的成绩,希望考取的学校,未来的规划。
星光如期而至,白天的热气还没褪尽,让酒精在血液里加速流淌,而夜风更是醉人。
一顿饭下来,于归虽浅尝辄止,已经微醺,王思凡喝的半醉半醒,向阳酒量倒是可以,看不出醉意。回到民宿,二楼的露台正放着电影,三三两两的坐着,五人也没有什么睡意决定看一会儿在回房休息。于归先去放行李,其余人猫着腰入内找了位置坐下。
王思凡自然是挪着椅子到陆仙儿身边,借着醉酒耍无赖。叶蓁蓁自觉不做电灯泡,坐到了隔壁桌。酒意上头,身体的燥热本能寻找着凉意,向阳背靠着玻璃围栏,又有海风吹着,倒是比窝在人堆里舒服许多。这是一部欧美电影,不是熟悉的情景应该是一部小众电影。但是拍摄手法十分清新,还原了海岛的风貌,对于喜欢摄影的向阳来说,大概已经猜到是爱尔兰,有许多幽默的桥段,轻喜剧的风格倒是很适合像今天这样轻松舒适的夜晚。
于归坐到了叶蓁蓁的身边,将包放在圆桌上,又递给她一瓶老酸奶,难怪去了那么久,看来是特意去买的。虽然错过了电影的开头,但是不影响观感,都被其中如画的风景所深深吸引,时不时会出现感叹声。叶蓁蓁不仅看得津津有味,嘴也没闲着,还会用舌头舔一下嘴唇。不得不说她的笑点很低,笑起来颧骨都上扬了。电影灰暗的光线给她的脸陇上一层纱,侧面看去,鼻子尖尖的,眼睛也格外亮。于归的眼光在电影和叶蓁蓁之间徘徊,大部分时候眼前的女孩比电影更吸引他。而于归和叶蓁蓁的一举一动也落在向阳的眼里,不得不说他可以察觉到于归对叶蓁蓁的占有欲,男性之间这点敏锐度还是有的,从肢体从眼神还有生活细节上都可以推断出来,例如于归的包上和叶蓁蓁同款的小兔兔在明显不过。但是总说不出哪里奇怪,这个女孩似曾相识的感觉尤为强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关注这么一个女孩和她身边这个男生。摇了摇头轻笑出声,觉得自己真的是喝醉了想太多,也可能是因为站在他们侧面,没办法才注意到的。也暗自告诉自己,别人的感情不要干预。
这声轻笑引起了叶蓁蓁的注意,一脸狐疑的看着他,竟让他有点局促,干咳了一声已缓解尴尬。电影里出现了男女主角池边相拥接吻的情景,光线更加暗了,大家只静静的看着,默默的不出声,唯有一个异类,叶蓁蓁居然用双手捂住眼睛不看。把于归和向阳都逗笑了,两人倒是默契的面无表情的忍着。要是陆仙儿看到她这个怂样,非得取笑她不可。大概一分钟,又放下手若无其事的看电影喝酸奶。
此时,向阳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弹出一条消息令他兴奋不已。悄悄的退出露台赶往熟悉的咖啡厅。这家咖啡厅是母亲之前工作过的,咖啡厅的老板是母亲的姑姑,母亲年轻的时候都会趁着暑假过来帮忙,她喜欢这个岛上与世无争的氛围,鸟语花香的庭院,白天炙热的阳光,夜晚熙攘的街道,这里有太多母亲的故事,当然也包含父亲的一部分,只是他不愿意去提起。自高二开始,没了父亲的管束,就如母亲一样每年都会来,不过不是过来帮忙的,他喜欢摄影,每次都会将所拍的照片打印出来,写上所见所闻,包好放置在母亲墓前,他一直固执的认为另外一个世界的人能够感知到,虽然很幼稚,但是他愿意坚持下去。
“姑婆,我来了!”推门而入,激起好听的风铃声。吧台里面探出头,看了一眼向阳,手上动作不停,高兴的道了声:“来了,坐一会,马上就好啊。”这位精致的老太,娴熟将研磨好的咖啡粉放入咖啡机,不一会儿,伴着浓郁香味的美式咖啡完成。向阳深吸了一口咖啡香,拿过桌上的方糖,一加就是两块,拿起勺子轻轻搅拌使其溶解。
“你这小子跟你妈一样奇怪,喜欢甜的,却不喜欢拿铁、摩卡。你慢慢喝,陪我唠唠嗑。”
“谁说喝美式不能加糖,这咖啡我得好好喝,好好品,不然就是对你咖啡冲泡技艺的侮辱。”
姑婆脱下手套洗了手,拿出两罐咖啡,一罐研磨好的,一罐是咖啡豆,指着研磨好的说:“今天刚到的,这个是给你的,没研磨的是你爸的。”而向阳的视线停留在她手上的疤,那是烧伤的疤,这样的疤一辈子都不会好,其实这个疤远远不止手背上那么一点,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喝了一口浓咖,这苦味还是一点没变。淡淡的说了一句:“他要不会自己来拿吗?,不行您寄也可以。”
“你看看你,又来了,每次都是这么一句。你妈的事也不能怪他,你们是父子,吵了那么多年了,你妈肯定是不希望看到如此结果的。”老太有个通病,一絮叨起来便没完没了,从人情世故讲到家长里短,还得边做事边讲才能有滋有味。这些话向阳都听的会背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已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待到咖啡温度刚好,便一口干了。
“臭小子,这又不是酒,怎么能这么喝,我上好的咖啡。”姑婆气的跺了一下脚,作势要扔抹布过来。
“姑婆,我还有事,我先回民宿了。”说完拿着研磨好的咖啡就跑了。
“你站住,还有一罐呢,你等等。”
向阳哪里会停,要是停下来非得被老太太好好教育一番。他也知道姑婆不会计较,才敢
这么不管不顾,肆意妄为。
一路迎着风,漫步回到民宿,酒精散去,加上美式的威力,反倒更加清醒,回想这两天的事情,嘴角扬着笑意。或许人生就是这样的吧,平淡如水的生活偶尔也需要被打破平静,激起圈圈涟漪。
“咚咚咚,咚咚咚!”规律的敲门声惊扰了向阳的清梦,微微蹙眉,又是谁啊?睡眼惺忪的开门却发现是王思凡,看了一眼又转身进屋了。
“早!”收起微笑的表情,跟着向阳进屋,见他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内裤随意的趴在床上,显然还没睡醒。
“向阳,你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带了早餐。”将一份三明治放在床头。弯下身子又在向阳耳边悄悄的说了些话。
“你可得帮帮我,这可事关兄弟的人生幸福啊!我先去买东西啊,然后在露台等你。”说完将沙发上的浴巾往向阳身上一盖。
“再跟你说一次,男孩子出门要保护好自己!”话音刚落,便被向阳的枕头砸中。
“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啊,我走了,等你哦!”将掉落的枕头扔回床上就屁颠屁颠的出门了。
听到关门声,向阳缓缓的睁开眼睛,今天的阳光极好,透过水蓝色的窗帘,是说不出的温柔。有种呆在海底世界的感觉。捋一捋思路,王思凡说昨晚他亲了陆仙儿,他今晚要表白,要去买这买那的。心想果然谈恋爱的男生花样真多。要是他喜欢上一个女生,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向阳绝对想不到不久以后真的轮到他的时候才知道有多难。
叶蓁蓁和陆仙儿,在于归的陪同下去了另外的景点,原本想叫王思凡的,可于归说随他去。又路过向阳的房间,小心翼翼的敲了几下也没得到回应,原本想叫他一起的,一个人独自旅行也蛮孤单的,当然也有小私心,向阳的拍照技术真的一流,难得出来,怎么能不留念呢。可她不知道,这个岛的每一处向阳都去过了。若是第一次来的背包客才不会这样闲适。
王思凡跟民宿老板包了露台,原本昨天便计划告白了,喝酒一是为了于归回来高兴,二是为了壮胆。没想到一不小心喝得半醉,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想来要是说了,陆仙儿肯定觉得他是醉话开玩笑的。所以今晚一定要准备一个更完美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