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跃渺听到身后一阵嘈杂声,也不敢回头去看,只竭力向前奔逃,心知此刻命悬一线,顾不得身上伤口的阵阵疼痛,深一脚浅一脚,连滚带爬,尽力往阴暗的地方里钻。
耳边子弹呼啸,“嗖-嗖-嗖-”
感觉好几次子弹都是贴身飞过,仅仅差之毫厘,惊心动魄。
好在这地方不少灌木丛、矮树、矮墙,可以借以躲避子弹,东躲西闪,上蹿下跳,居然跑出了两百多米还安然无恙。
但一口气奔逃了这一阵,江跃渺渐渐感到体力不支,气喘吁吁,冷汗直出。
心里想道:“按照当下的体力,继续往当前方向逃走,决计走不了多远就会被追上,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身强力壮,自己遍体鳞伤,敌强我弱,结果可想而知。”
又想道:“与其这样,不如迂回到他们已搜查过的地方,逆向而行,出其不意,可能逃脱追杀。”
江跃渺知道这个计划非常冒险,但现在身体伤痕累累、筋疲力尽,只能这样一搏了。
当下忍着身上的疼痛,弯下身子,轻手轻脚迂回回去。
一路之上,小心翼翼,每进一步都等听不到声响了再前进下一步。终于迂回到那被毒蛇咬到的人身后约100米之后,才松了口气,停下来短暂休息,观察周围环境。
极目四望,夜幕深重,星月之光微弱,只看到这个荒野中林木稀疏,身前约百米处隐约是个三岔路口,只不知道这些路都通向何方。
江跃渺随机做个决定:就走三岔路中的中间那条吧。振作一下精神,悄声向中间那条路走去。
快到路口的时候,突然听到马匹低低的嘶鸣声,心里好生奇怪,这荒郊野外怎么会有马呢?
转念一想,可能是那些恶徒把马拴在这里了。
走近一看,果真有几匹高头大马在树下吃草,匆匆一数,正是六匹,与那些恶人的数量一致,应该是他们的无疑。
心下狂喜,此时筋疲力尽举步维艰,有一匹马,那真是久旱逢甘霖般的拯救。
江跃渺蹑手蹑脚走近马群,从树上解下一匹马的缰绳,拉着它沿着三岔路的中路走了许久,估计那些恶人听不到声音了,才跳上马策马而行。
江跃渺本不会骑马,现在逃生要紧,唯有硬着头皮上了,但跳上马后,却感觉自己身体精熟骑乘之术,双腿非常自然地夹住马肚,身体随着马的奔跑自然起伏,颇有人马合一的感觉,越骑越快,风驰电掣,不由暗自诧异。
骑出约莫二十分钟之后,江跃渺才松了口气,借着极其微弱的星光打量与“认识”自己:
身上穿着一套皱巴巴、沾满泥水与血水的三件套西服,脚上皮鞋里外都有污泥,头发凌乱,尘土满面,浑身汗臭,形同乞丐。
江跃渺心里无比郁闷:什么情况啊?还是梦吗?那噩梦也太惊悚了吧,莫名其妙就给人追杀,惶惶如丧家之犬,分分钟就领饭盒的节奏啊!
此时他饥渴交攻,几次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饱餐一顿再做打算。
高速驰骋了大约一个多钟头,突然,前面隐约有个黑影,不知是什么,挡在路上。
江跃渺放慢速度走过去,待到近前,借着微弱的月光,终于看出来那黑影原来是个人--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奶奶,仰卧在路上,头上有个血洞,看样子是给人开枪杀害的。
在黑灯瞎火的荒野大路上突然碰见一个死人,江跃渺不由一阵心惊。
老奶奶衣衫褴褛、身形枯瘦、双手粗糙,是勤苦劳作的穷苦人家。这样年老力衰的勤苦老人竟然惨遭杀害,暴尸路途,真是惨无人道,是哪个丧心病狂的恶徒下的毒手呢?
继续前行,行不多时,遥望前面一个小山坡上有间茅草屋,于是策马来到茅草屋前。
茅草屋孤立在山坡上,屋前低矮的篱笆围绕成小院,院里有棵小树,树下有一个水缸,水缸旁边是一个小瓜棚与小菜园,这是一处富有生活气息的农家院落。
但此时院门敞开着,屋内静寂无声,好像无人居住,颇有几分诡异。
江跃渺敲敲小院的柴门、竭力呼喊:“请问有人吗?有人在吗?”
屋内无人应答,连喊几声都是如此、不由心里想道:“也许这里主人出远门或者废弃了这里?”
他骑马进入院子靠近水缸,看到水缸中有水,跳下马用手从缸中捞出一点水来,闻了闻,手上的水有一股酸臭味,心道:“这水可不能喝。”
水缸旁的瓜棚里零落挂着几条小青瓜。江跃渺走过去摘下小瓜,放进嘴里嚼起来,狼吞虎咽,片刻之间就吃完了所有小瓜,
他仍感饥火烧肠,但瓜棚里已无瓜可摘,再没什么可以充饥,只能去屋内看看有没食物了。
缓缓走近草屋门口,只见屋门大开,张大眼睛向屋内探看,但屋内漆黑如墨,看不到任何东西,用手大力敲门,口中喊道:“有人吗?有人在吗?”
还是没人应声,喊声好像被这黑屋吞噬了。
他轻轻抬脚跨过门槛,慢慢往里走,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陡然大惊,暗叫不好,身子向前重重摔倒,恰巧受伤的左手臂先着地,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江跃渺醒来时,天已蒙蒙亮,他从地上坐起来,睡眼朦胧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当看到脚旁的一幕时,顿时全身汗毛倒竖,睡意全无。
只见他脚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倒在血泊中,背部有个大伤口,脖子给利刃砍得仅剩少许皮肉与身躯相连,看样子死去有一两天了。
江跃渺想起来晚上进来这个屋子时,给什么东西绊倒了,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被这个老人的尸体绊倒的,然后他昏过去到现在才醒过来。
也就是说,他在这个尸体旁边睡了足足好几个钟头。想到这里,他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老人衣服破旧,皮肤黝黑粗糙,跟之前被人杀害在路上的老奶奶一样,都是穷苦人家。不禁想道:“不知道这个老人与那个老奶娘是否有关系呢?行凶的恶徒到底是谁?会不会是追杀自己的那些人呢?”心中满是疑团。
江跃渺又看看自己的身上,终于看清楚了昨天一直没看清的衣着:
皱巴巴的上衣、裤子还有掉了两个扣子的马甲都是黑色,白色的衬衫脏污得快变成了灰色,棕色的鞋子满沾红色的泥污。
翻看衣服的口袋,里里外外的都翻遍了,只在上装贴身的口袋里找到一个物件。
掏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小块油纸--油纸卷成一卷,外面用一条细绳捆住,好像里面包有东西。
什么东西要这样慎而重之地包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