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外众土匪见村里久久没有动静,又不交出人来,更加焦躁起来,又向村子门口开了一轮枪,扔了几把沾满煤油的火把,围墙的火势渐渐大了起来。
突然听到墙里有人大喊:“别烧了,别烧了,我们交人,马上交人。”
一土匪骂道:“丢你老母!限定的时间已过,赶紧交人,再备好200块钱。”
墙里人告饶道:“好汉息怒,好汉莫生气,原谅小村落的人不识好歹,牛目识草不识珠。”
土匪又骂道:“您们这些契弟就是犯贱。赶紧交人!交钱!”
墙里人道:“交人可以,但你们要承诺不再为难我们村了。”
光头大胡子不耐烦了,不置可否道:“跟我们谈条件?交了人,什么都好说。”
墙里人求告道:“好,好,马上交人。至于那200块钱,村里实在太穷,凑不出来,但也绝不敢让各位好汉空手而回,想用一头肥猪、两只肥鹅顶账,可以吧?”
土匪们一听,两眼放光,喜形于色,本来只想抓人,现在既抓到人又得到肥猪肥鹅,哪会去计较肥猪肥鹅与200块钱孰轻孰重了?但有一个土匪心思精细,向光头大胡子说道:“大哥,该不会有什么诡计花样吧?”他身旁一个土匪马上斥道:“有屁诡计花样?小破村敢搞三搞四,杀光它!”
光头大胡子听到他们的议论,心想还是小心为好,于是对墙里人大声警告道:“别想耍什么手段啊,到时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墙里人道:“不敢不敢,就是想请各位好汉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这小村落。”
又一土匪骂道:“别啰嗦了,赶紧交人送东西出来!”
墙里人道:“好,好。”
不一会儿,围墙上已被火烧掉了小半的木门“吱嘎吱嘎”响着从里面打开,一头用粗绳五花大绑的黑猪率先走出来,跟着一个用绳子死命拉住它的大汉,接着是一个一手拿着一只鹅的年轻人,后面是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抬着一个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人。
这几人依次是英叔跟他的儿子阿平,以及两个村里的年轻人阿民跟阿朋,门板上躺的是江跃渺。
土匪们上前几步,两只猎狗吠了几声,都紧盯着出来的人。
大胡子向两个土匪下令道:“瘦狗,田鸡,去看看。”
两人答应了一声,骑马前去。
突然,大胡子好像想起了什么,对英叔他们大喊道:“你们把上衣都脱了。”他担心英叔他们衣服里藏有枪支武器。
英叔面有难色,喊道:“现在这太阳正毒辣呢,脱了晒得难受呢,不脱了吧?”
见对方推三阻四,大胡子疑心更甚,靠近一些,用枪遥指着英叔,喝道:“脱!”,几个土匪见大胡子说得慎重,也起了疑心,暗说还是老大经验老到,也举枪对着英叔他们。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剑拔弩张、一触即发。英叔他们对望一眼,默默脱掉了上衣,虽然有的人手上握有东西,但都无奈地放下来,慢慢脱下了上衣。
“躺着那个翻翻身”,大胡子又命令道,他担心江跃渺身子底下有什么乾坤。
两个年轻人将江跃渺身体向里翻,露出身子底下的门板--身子底下也是空无一物。
见各个疑点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大胡子得意地笑了,心想:“别跟大爷玩什么花样,老子走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慢慢把枪放低,叫瘦狗两人继续前去,自己也不由得慢慢走近一些。
瘦狗两人终于与缓缓走来的英叔一队相遇,在距离木门约一百米的地方--村庄枪支落后,射不到这里。
瘦狗在马上凝视了门板上的江跃渺,得意地对江跃渺道:“看你契弟这次往哪跑?”他确认是所追寻的人之后,转头对身后远处的大胡子做了个手势,大胡子点了点头。
田鸡问英叔道:“怎么这个猪五花大绑的?”
英叔答道:“这个猪性子野,它以为是拉去杀了,怕得很,死命挣扎,要绑牢,否则跑了。”
田鸡对英叔道:“都交给我吧。”边说边伸手向英叔示意把牵猪的绳子交给他。
英叔走上几步,把猪拉近身旁,准备把绳子伸到瘦狗手里,突然,绷直的绳子不知什么原因断开了!
英叔脚旁嗷嗷哼叫的猪突然失去牵制,急窜几步,低吼着向前跑出去了。
众人都愣住了。英叔拔腿就追,但那猪似乎久经放养,身体强健,奔跑迅捷,英叔一时之间还追它不上,有几次快要追上了,但动作笨拙,终是差那么一点点让它逃脱,那猪亡命地向斜前方跑。
当空烈日之下,一个光着上身的笨拙汉子在后面追一头大黑猪,场面颇为滑稽诡异,全场的人都看呆了。
黑猪向着斜前方越跑越远,英叔挥手向着大胡子他们三个人招呼帮忙,“拦住它!拦住它!”
大胡子身旁两个土匪见状冲上去截断黑猪的直冲路线,两只狗也冲了上去,大胡子也不由上前。
黑猪遥见有人阻拦,转向奔跑,虽然不是直冲向着大胡子,却也与大胡子越来越接近。两只猎狗向黑猪冲去,在快接近黑猪的时候,黑猪终于被英叔扑倒,抱按在地上,气喘吁吁,黑猪在他身下哼哼乱叫。
突然远处响起“砰砰砰砰”的枪声,众人看过去,只见瘦狗田鸡两人从马上倒栽下来,原来是阿平用藏在鹅翅膀下面的枪射倒两人。阿平射倒两人之后,双手一振,甩掉两只肥鹅,双手持枪直冲过来,杀气腾腾,大胡子他们大惊,纷纷拔枪。
突然,地上的英叔从黑猪身底下掏出一支手枪--原来已事先将手枪绑在黑猪肚下,瞬间连发数枪,射中三人。
大胡子胸膛中枪,但子弹恰好被胸前怀表一挡,歪了方向,没有立时毙命,拨转马头,急逃而去。余下两名土匪,挣扎骑出不远,都坠落于地,胸口血流不止,眼见伤重不治。
两只猎狗吼叫着扑向英叔,英叔来不及开枪,向旁边翻滚躲开,翻身跳起,飞起一脚,正踢在刚才一扑落空此时再扑过来的一只狗头上,那狗惨叫一声,翻落地上,不见动弹,呜呜低嚎。
另一只狗跟着猛扑过来,英叔一闪身,未等狗落地,飞起一脚,踢在狗身上,狗飞出三四米远,惨叫一声,没了声息。
江跃渺此时已拄拐杖站起,看到英叔顷刻间降服两只让自己吃尽苦头的恶狗,惊讶万分,钦佩不已;又想到英叔枪法神准,出手如电,锐不可当;再想到更早前英叔巧妙扯断拉住猪的绳索,乘机放猪,再追猪抓猪,每个环节都自然流畅、环环相扣,真是胆大心细、沉着机智,不由暗自赞叹:“英叔还真称得起自己的外号“项羽”呢。”
只见英叔冲上前去,拉过一匹马,飞身而上,对跑到身边的阿平喊道:“你带把长枪抄近路去坡楼红溪下伏击”,说完立即转身去向大胡子逃跑的方向追去。
阿平跳上另一匹土匪留下的马,驰回木门前换上长枪,又冲了出去,依照其父亲的安排抄近路去伏击。两个青年也背枪骑马风驰电掣地随后跟去。
江跃渺看着这些与自己年龄相近的年轻人纵马杨枪,英姿飒爽,不禁暗自羡慕,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这样英勇无畏,骁勇善战,守护家园,傲立天地之间!相比之下,自己伤病未愈、羸弱不堪,是个累赘,实感惭愧。
眼看土匪死的死逃的逃,围墙内的人纷纷走出墙外来。
秀才哥走上来拍拍江跃渺的肩膀,说道:“受惊了,受惊了,没事吧?”华爷也走上来扶住他。
江跃渺摇头表示没事,感激地说道:“谢谢您,谢谢大家,又救了我命一次。”
秀才哥微微一笑,说道:“别这么说。我先过去看看,失陪了。”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紧走两步,追上前面的村长,一起去验看那几个中枪的土匪。
江跃渺远远望见村长面有忧色,心想:“村长定是在担心英叔能否杀掉大胡子,免得他以后寻仇报复。”心中不由暗暗祈祷,英叔能够追杀掉大胡子。
华爷道:“可惜没有当场杀死那个大胡子,但我看他中了那枪,凶多吉少。”说着扶着江跃渺慢慢走回村里。
江跃渺瞥见三婶与六叔在惴惴不安地说着什么,应该也是在担心能否杀掉大胡子。
其实不止他们,很快,全村人都在担心这个问题。那些躲在廊楼里的村民都陆陆续续回到了自己家里,听说了与土匪对战的情形之后,议论纷纷,都在担心能否杀掉大胡子,暗暗祈祷英叔与阿平他们带回好消息。
傍晚时,阿平他们回来了,带回来了一个说不准好坏的消息:阿平在伏击地方又射中了大胡子一枪,但大胡子摇摇欲坠,就是没从马上掉下来,伏在马上跑掉了。
晚饭后,英叔回来了,带回来了一个坏消息:他追出去了十多公里,都没追到大胡子,没发现什么线索。
村里不少村民说,那个大胡子身中两枪,就算跑掉都必死无疑了,不用担心。但仍有不少人很忐忑:若大胡子万一活下来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光头大胡子的生死成了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高悬在每一个村民的头上,让村民提心吊胆,坐卧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