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跃渺在村里住了几天,风平浪静,以为已远离这些土匪,现在却发现这些土匪阴魂不散,又追了过来,不由又惊又愤,暗自咒骂:“这大胡子这么锲而不舍地追杀,赶尽杀绝,到底有多大仇?真是可恶!”恨不得把这光头大胡子大卸十八块。
墙外高喊之声不息:“赶紧把那契弟交出来!否则,马上铲平你们村庄,杀光所有村民!”
华爷气愤道:“这些杀千刀的土匪,喊打喊杀。他们要交谁啊?”
江跃渺道:“他们找的是我。”不知是由于气愤还是害怕,语气微微颤动。
华爷惊道:“找你?你怎么知道是你?”
江跃渺点了点头。
华爷明白过来,脸色一变,手指墙外道:“就是他们追杀你的?追到这里来了?”转而问秀才哥他们:“就是这些土匪?”
秀才哥等人一齐点了点头,显然刚才他们已通过土匪的喊话,知晓土匪正是为江跃渺而来,正为此商量应对之策。
华爷面如土色,喃喃道:“他们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
秀才哥眉头紧蹙,摇头道:“不知道呢。”
江跃渺一刹那间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看那些土匪的架势,不找到自己誓不罢休,那就交出自己吧,否则,到时这些土匪报复,来村里杀人放火,全村都遭难--岂可为了自己一个人,而全村遭难?但若自己出去,到了那些土匪的手中,他们穷凶恶极,自己性命必然难保,但除此之外,还能怎样呢?这个村子已经救过自己一次了,岂能再要求这村为了再救自己一次,搭上全村人的身家性命去冒险?算了,还是交出自己、保全村庄吧。这一切都引自己而起,那就让自己来结束。”
正要张口,大声对围墙外喊出:“你要找的人在这里,与安宁村村民无关!”
英叔用手按住他,示意他不要出声,向墙外大吼道:“我们村没有你要找的人,别在这里找了,赶紧回去,免得浪费时间了!”
墙外土匪喊道:“丢你老母,我们这几天查遍了附近的村子,都查清楚了,那小子就在你村里华爷的家里,老老实实交人,否则不客气了。”
秀才哥惊道:“他知道得这么清楚?”
村长道:“难道村里有人出卖了?”说着吸了吸手中的水烟筒,喷出一口烟雾。
英叔又对墙外喊道::“你听那个王八蛋瞎说的?我们村没有你要找的人!”
墙外土匪又喊:“别抵赖了,赶紧交人!否则,不客气了。”
话音刚歇,一阵子弹打过来,射在围墙上、小楼墙上,噗噗作响,煞是惊人;又扔过来几把火把,点着了荆棘围墙上一些干枯的枝叶,燃烧了起来。看来土匪不耐烦了。
秀才哥悄声对英叔道:“先拖着他,拖延时间,让我们考虑一下。”
英叔点头表示会意,喊道:“等等,我让人去找华爷了,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墙外土匪似乎看穿意图,喊道:“别想拖时间了!限你们一刻钟内交人,否则,到时就算你们交人,也要交钱,200块。从现在算起。”从缝隙中看去,只见那个光头佬高高举着一个怀表,意思是说现在开始算时间。
江跃渺见对方已知底细,不断逼迫威吓,已方又别无良策,就对村长道:“村长,那就让我出去吧,他们找的是我,我出去村子就安全,再说,他们应该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他已打定主意,牺牲自己,保全村庄。
村长双眼炯炯地看着他,听他说完,久久没有说话,忽而低头深吸了手里的水烟筒几口,喷出长长的烟雾,陷入深思。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众人转头望去,只见阿平拎着一个小袋跑过来,他身后不远处,三婶跟六叔也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他俩刚才向阿平打听土匪情况,听到说土匪是为江跃渺而来,就马上跟着阿平赶来。
三婶小跑着,还没进屋就嚷嚷开了:“你看你看,都说是个祸害了,你们偏不听!这下好了!赶紧把他送出去吧。否则要搭上全村一百多条人命啊!”
六叔也进来了,道:“真的把土匪给惹过来了,怎么斗得过这些魔鬼?赶紧按照他们说的做吧。”六叔与三婶两人还是以前的态度,巴不得将江跃渺送走。
英叔道:“你们那么怕他们干什么?他们就三五个人,三五条枪就当自己天王老子一样,发号施令,他们又有了不起?平时就是仗着人多罢了。”
三婶道:“人多枪多还不可怕啊?我们这小村小庄的,能斗得过吗?要为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外来人,搭上全村老老小小?”
英叔道:“那把一个大活人送给土匪祸害,又是哪里的江湖道义?”
“江湖道义?呸!整个村子无灾无难,一村老小活下去才是正道。”三婶狠狠的道。
村长道:“三婶,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三婶道:“我也知道啊,谁不知道痛惜一个人命啊,但是,不这样,我们村就危险了啊。”
秀才对三婶道:“三婶,先别着急,你说的那个是最糟糕情况,非万不得已……其实,刚才英叔说得也有道理,土匪今天也就三五条枪,人不多,我们还是能跟他们斗一斗的。”说着转向英叔,问道:“英叔,我们能一举全部消灭这几个土匪吗?”
英叔道:“我仔细看了,那些土匪很狡猾,都在远处呆着,估计离那围墙得有100多米,我们这枪差,射不到那么远,最多也就能射到50米,打不到他。再说,一下要干掉他们全部,不容易。”
六叔惶惶不安的道:“如果走掉一个回去报信来报仇就麻烦了,那些凶悍土匪……”
三婶听到他们竟然打起主动跟土匪开战的主意,对村长道:“村长,别让他们胡闹了,弄不好到时那些人大队人马过来,我们整个村都遭殃了。村长,你赶紧做决定吧,现在全村人的性命都在你手里啊。”
这时墙外土匪久久不见墙内有动静,等得不耐烦,又不停喊了起来:“别磨蹭了,赶紧交人!否则,铲平你这个村庄,杀光所有村民!”又打过一阵密集的子弹,噗噗作响,吓得三婶、六叔瑟瑟发抖。
英叔向墙外喊道:“华爷他们就到了。再等等。”
英叔道:“三婶,这些土匪不讲什么信用的,你以为交人他们就不为难我们村了,他们今天是没带够人马而已,带够人早就冲进来了,否则还跟我们废话?我们就算交了人,他们一样不会放过我们村的。”
村长沉吟道:“这些土匪,很难言而有信,到时该对付我们村还是会对付我们村,但如果不交人,势必难以善甘罢休。”村长还是难以取舍。
英叔道:“三婶,我听说这伙土匪,就是当年祸害我们村的李弘禄那伙的人。就是李弘禄害了我们三叔,外面这些人说不定当年也有份害人,三婶,现在倒是个报仇的机会。”
三婶听了,双拳紧握,嘴唇咬紧,浑身颤栗,神情激动到了极点,突然松出一口气,转过身去,用袖口擦了擦眼睛,声音哽咽道:“哎,算了,还提什么报仇啊,别起事端了,让全村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比什么都紧要。”
她这么多年来,无时无刻不活在失去丈夫的痛苦之中,心中一直咀咒那些害死了她丈夫的土匪,恨不得手刃仇人吃其肉喝其血,但此刻,为了全村不陷入危险之中,她宁愿放弃送上门来的报仇机会。
众人都暗暗动容,华爷、村长、六叔的眼眶里有泪光闪动,秀才哥、英叔怔怔地看着。
江跃渺心中一动,热血沸腾,大声说道:“把我交出去吧,他们找的是我,我出去村子就安全,让全村人安全比什么都紧要。英叔,请您跟他们谈吧。”
英叔怔怔地看着江跃渺,这个年轻人虽然面色苍白,但神情坚毅,双眼发着炽热的光,大义凛然,视死如归,不禁暗赞:“是条好汉!”但怎么也开不了口向墙外喊话。
三婶与六叔惊讶地看着江跃渺,华爷默默低下了头,村长默默看着前方。
在一片静默里,只听秀才哥道:“对,把他送出去。”
华爷“啊”地惊呼出声,英叔与村长疑惑不解地看着秀才哥,三婶与六叔暗自对望了一眼,眼神复杂。
秀才哥道:“我们把江少送出去,但不是白白送给他们,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大大的代价。”然后说出了他的计谋,这样这样部署,那样那样配合。
未等秀才哥说完,英叔一拍大腿,道:“这个计谋好!杀光这些丧尽天良的,也为三叔报仇,出口恶气。”
六叔担忧道:“这个计划稳妥么?万一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村长道:“六叔的担心不无道理。英叔,有把握么?”
英叔拍拍胸脯,大声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秀才哥见他信心十足,豪气干云,喜道:“那就好!”又对江跃渺说道:“还需江少冒一冒险,不知意下如何?”
江跃渺刚才听了秀才哥的计谋,就忍不住在心里拍案叫好,此刻听见秀才哥问他的意见,忙道:“没问题。这计划很好,没什么危险。”
村长喜道:“那就好!”转而对三婶道,“三婶,还是值得拼一下,怎么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给那些土匪害死。”
说着,立即安排人手去准备所需相关物品、物料,依计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