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镇上真是热闹,青家的大小姐今日选夫婿啦。
慕名而来的有镇上的官宦子弟,也有隔壁镇上的官宦子弟。
银发马尾,雀服着身,带着金丝边框的眼睛,微微的抬起头,看着那座青家包下的酒楼,他站在酒楼下许久,眉目中若有所思。
站在他身边的那位青衣先生,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你别这么愁眉不展了,你那只小破鸟,隔三差五的离家出走,不也很正常嘛。”
宫雀抬起头,看着齐云村的方向,最近宫楼内的镜像异常,频频示警,此处是宫家守护之地,灵脉汇聚,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是众多除妖师和妖魔鬼怪的集聚地。
那些个妖魔鬼怪,也知道宫家的手段,就算有心胆敢来此造次,也是心知去无回,所以也不敢来造次。
随着酒楼上一声吆喝,青家的人鱼贯走出来,站在酒楼之上,青老爷是个矮胖的人,大耳朵,厚鼻尖,满脸胖嘟嘟的,富态的很,跟在他身边的,左边的一个瘦弱高挑的女人,年约40来岁,穿一袭江南苏州那边锻造的旗袍,那旗袍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风韵犹存.
右边那边,眉眼之间有着那高挑女人的影子,长得也是一副美人骨,就是青家的大小姐,青丝。
青丝站在酒楼上,看着下面满满的人群,一下子就看见了自己喜欢的那位少年郎,她激动地差点要挥手打招呼了,左右看了爹娘一眼,傻笑着把那只举起的头慢慢的放了下来,眼中是掩盖不住的喜欢。
这青家老爷总是要念几句开场白的,说着女儿的年纪大,其实在埋怨着宫家的不知规矩耽误了她女儿,说着青家如何富裕,其实是在埋怨女儿的不懂事选择了宫家。
那青衣先生笑着和宫雀说:“看来你老丈人,对此事不满意啊。”
宫雀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他时不时的抬头看着齐云村的方向,酒楼上都有人说抛绣球开始,宫雀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青丝也察觉出异响,眼见绣球都朝着他飞去了,他毫无要接手的意思,青丝急的是都要跺脚了。
这时候,宫雀感觉到身后有一丝灵鸟的气息,他回身去看,那绣球几乎都要砸到他的后背了,灵鸟护主,不知绣球为何物,腾起翅膀,用力的飞到他身边,硬生生的,以一鸟之躯,挡住了飞速砸过来的绣球,灵鸟吃痛,扑闪了几下翅膀,就倒在地上,眼睛一闭,双腿一蹬,晕了过去,等宫雀回过神来看着它,它一张鸟脸满是护主后的骄傲感觉。
连着青衣先生都忍不住的夸赞说道:“别说,你这小破鸟平日遇到比它品阶高的,就吓得躲在你身后,让你去对付,它倒是好,躲在那灌木丛中,竖起高高的鸟屁股,用那瑟瑟发抖之躯来掩盖自己的懦弱,可当你遇到麻烦了,你还知道,以一鸟之躯,忠心护主啊。”
“都跟你说了,它不是小破鸟,只是品阶太低了……”这鸟是宫雀自幼自己选的,与宫雀同修同为,是一起长大的,宫雀是宫家子弟中的佼佼者,族中当时为他挑选了很多品阶高、聪明敏锐的灵兽,他独独看上了这只,当时族中长老都抛弃在一个角落的小破鸟。
宫雀自是心疼他这个童年玩伴的,抬手要去捞它起来,它刚刚还紧闭的鸟眼,微微的抬起一丝缝隙,挪了挪鸟身,躲避了宫雀的手,宫雀这下子也疑惑了,这鸟与他从来都是亲近的,怎么这一下子学会躲他了。
那鸟儿使着鸟眼看着人群,宫雀顺着鸟儿的方向看去,只见人群中,她扎着两只马尾辫,穿着一袭缝缝补补过的衣裳,就那样怯生生的站在人群中。
要说青丝眼中的怯生生,那只是对宫雀一人的怯生生。
而眼前这姑娘的怯生生,确实对这世界的陌生,对万物的好奇,对着排场的稀奇感,宫雀难得的多看了这姑娘两眼,见着她手中的东西,一下子眼睛亮出了警觉地目光,手中灵光大盛,那鸟儿一看那灵光,都急了,也不管刚才自己装死装柔弱装的都狼狈,这时候腾起翅膀,就飞到那青乔眼前。
那青衣先生一看这场景,稀罕啊,稀罕,这灵鸟与主人是一条心,从没见它给过谁面子,它仗着主子是宫雀,也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一言不合,给他人就是一鸟翅膀的耳刮子,这还是头一次见它奋不顾身的保护除了主人以外的人,竟然也不害怕它主人手中的灵光。
这灵光可厉害了,除妖师从小修炼,可以一心为念,幻化出自己想要的武器模样,这等修炼,第一次想好了什么武器,这武器基本就这个形状,根据修炼的年数、修炼的等级,这武器就越发变得更加的有力量,越发的随心所化。
宫雀的武器,名为隐刃,是一把短小的匕首,这匕首别看它小,是宫雀使得最顺手的武器,宫雀善近身搏斗,随身而化,身法极快,只要他一下子找到命中的地方,近身贴近,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反手一匕首,攻击要害。
妖邪的血液、气味、邪气,都有可能危害到除妖师的健康,近身刺杀,一击要害,以极快的速度闪离,这在除妖师中,没几个人能做得到。
宫雀怒喝:“隐灵,让开……”
那灵鸟,翅膀指指青乔手中的帕子,在指指自己全身的翅膀,飞到宫雀的眼前,恨不得将翅膀上每一缕羽毛,都贴进宫雀眼中让他看的仔细,宫雀要伸手去抓灵鸟,灵鸟似乎有些跟他生气的模样,让宫雀的手抓了个空,宫雀肉眼可见,这鸟儿身上掉了几缕羽毛,似乎是跟什么人搏斗中,被硬生生的扯下来的羽毛,那伤口深的地方还能隐隐看出血迹。
鸟儿飞到那青衣先生的头顶,鸟爪和翅膀并用,扯着那青衣公子的头发,那青衣公子不知它为何这么闹腾他,拿着手去抓鸟儿……
宫雀看着……是灵鸟在重现自己受伤的过程:“你是说,你被坏人抓住了,难以脱身,是那姑娘救得你,所以那姑娘被人害了,她不是妖邪,只是种了妖邪的术法?”
那鸟儿一见自家主人明白了它的意思,非常认真的点鸟头。
青衣先生这时候回头看那姑娘,眼中多了几分敬重,别说着青衣先生眼中多了几分敬重,就是在场所有的镇名眼中都多了几分敬重,青乔被这突然来的气氛给吓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付这些妖魔的东西,除妖师的鲜血自是最管用的,宫雀刚要幻化出隐刃,取自己的血给青乔治手,灵鸟又急了,扑在青乔的帕子上,宫雀一开始了解意思,见着灵鸟对那帕子没有任何不良反应,眉头一皱,越发奇怪。
灵鸟是品阶极低的鸟儿,对这些相克的东西,反应极大,怎么这时候一点不良反应都没有了。
宫雀抬手去接那帕子,奇怪,自己摸着这帕子也没觉得这上面有妖怪的气息啊?
宫雀细细的打量着青乔,她满身上下都是人的气息啊,宫雀身为一个男子,这么没礼貌的盯着一个姑娘看,看的人家姑娘脸皮都烫了,他眼睛都没移开。
直到青乔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轻轻地咳了几声,算是提醒。
宫雀才移开眼,拉过姑娘的手掌,小心的将用自己的术法为姑娘疗伤,青乔刚开始低着头看着她的手掌伤口慢慢的愈合,呀,这原来就是术法啊,青乔能清晰地看见那层果冻状的术**廓,宫雀的法术光芒是像繁星一样的流光,就像千百年来偶遇的流光,那一刹那的,光芒划过。
一不小心的说出:“我的家乡,一到夜晚,坐在茅草屋的屋檐上,抬头仰望,是漂亮的星河夜空,星星一闪一闪的,就像公子的眼睛,就像公子的术法,流光四射,叫人觉得夺目,可是在流光湮灭的一刹那,星空依旧,黑夜依旧,孤单依旧,公子,其实你抬头看看,阳光璀璨,人间温暖……”
宫雀抬眼看着青乔。
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能一开始就看破一个人的内心。
她是人?还是妖?
宫雀看着青乔身后的那位船夫,是码头上船工中的熟面孔,王伯,原来王伯口中的那皮丫头就是青乔……
王伯一见危机解除了,上前连连道谢:“谢谢楼主大人救命之恩,我这就带丫头回去。”王伯是个眼睛厉害的人,见着今日是青家抛绣球的日子,被他家这个皮丫头给搅黄了,要叫青家人认出了青乔,也不知道会去乡下闹成什么样子。
还是走为上策,走为上策。
王伯拉着青乔往回走,那鸟儿急了,飞扑过去拉住青乔的衣袖,死死也不肯松嘴,身后宫雀道不知为何急着说道:“王伯,青乔姑娘暂时不能跟你回去,如果跟你回去,那人还要重来寻仇的。”
王伯愁的问:“那可怎么办的好?”
宫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着姑娘,或许,是因为这姑娘救了灵鸟吧:“青乔姑娘,要暂时跟我回宫楼。”
“不不不不。”王伯连声谢绝了:“呵呵,楼主大人,不必这么麻烦了,你上次给我的,那个镇宅保平安的符纸还在,我回去就贴在这丫头住的房屋四周。”王伯说这话,就拖着青乔还要往回走,那鸟儿还是死死不肯松嘴。
宫雀和他家的灵鸟同时的拉住了青乔的衣袖:“王伯,我宫楼安全的很,任何邪魔妖怪不敢轻易靠近宫楼,就算那妖邪不长眼,擅闯宫楼,我宫雀保证,叫那妖邪有来无回。”
那青衣先生看着王伯一手拉着青乔回家,宫雀和灵鸟一手拉着青乔要回宫楼,这怎么看,怎么就像,落魄民女,遭到山贼要抢回去做压寨夫人啊。
青衣先生越看越像,忍不住发笑:“好了好了,王伯,宫雀也是为了感谢青乔姑娘救了小破鸟之恩,再说了,宫楼那么大,族中也有同龄的小姐做玩伴,日子不会苦闷的,等到那妖邪的事情解决了,王伯、还有青乔的外婆一起来接青乔回家,可好?”
王伯有些犹豫,那青衣先生一见王伯露出犹豫的神色,抓紧机会的说:“王伯,你别担心了,你想想宫楼是什么地方,那么多灵兽守护,那么多除妖师守护,一个妖邪,只能是有来无回,青乔姑娘定会平平安安的。”
王伯叹了声气,有些话还是直白些:“可是姑娘家,没结婚就住在男子家中,这名誉受损,未来婆家难免会刁难,我……”
“此事结束,我宫家全家上下送青乔小姐回家,若青乔小姐名誉受损,受人指点,那小姐回家之日,就是我宫家上下前来提亲之时候,三媒六聘就按着旧时的规矩办,另外,如今是新时代,青乔小姐若喜欢教堂婚礼,我宫家一定也会全力满足。”
别看青衣先生端着一副憋笑的态度,心里听着这件事情都笑坏了,这灵鸟既然认定了青乔,怎么样,宫雀都会把人拐回家的,这只是计谋的第一步。
拐骗吗?先要拐,在是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