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乔一手握着鸟儿,一手握着那帕子和绣娘,看着自己的两只手,愣愣的看着码头。
王伯见那绣娘不见了,才敢把船靠近码头,见着青乔手中的那一方帕子,二话不说,拖着青乔朝着码头走:“真造孽啊,你这皮丫头,真是打抱不平谁不好,偏偏要惹那红绣娘。”
青乔一脸疑惑的看着王伯。
红绣娘不是一个传说中的故事吗?
这传说还是隔壁村的故事,小时候青乔听外婆说过很多遍,长大后想想那些荒唐可笑的故事,都当外婆是吓唬人的。
说着红绣娘啊,她不是鬼,也不是人,也不是妖,说她是鬼吧,可她没有鬼的阴气,整个人摸这手还是热乎的,要说她是妖吧,也难说,可她生前是个人,死前也是个人,怎么化成的妖,所以对红绣娘的理解,大家也是众说纷纭,各有各的见解。
隔壁村叫斜村,依山而住,这红绣娘啊,传说是几百年前一户猎户家的女儿,生的甚至美艳大方,一双眼睛,尤其的活灵活现,见着人,那双眼睛,就跟会说话似的。
红绣娘善做刺绣,你只要给她一方素净干净的帕子,一捆绣线,你也不要说,她就能根据绣线的颜色,你想叫她绣的是什么花样,就猜出个大概,慕名而去的看她绣花的人,多得很,有时候,她家庭院里里外外挤满着围观的人群,这人群中,有真的来寻她学习这门手艺的人,也有专门来看她美色的人,更多的就是瞎好奇来凑热的。
红绣娘是副热心肠,用说书的话来说,就是个心肠善良的姑娘,也不管这人来的是什么目的,她就一门心思的教别人绣花样。
这一时好奇的人多了,说瞎话的人就多了,几户人家的婆娘,见着自家的相公,就专门去看红绣娘了,也不回家吃饭,也不下田干农活了,就编出红绣娘与一干人等不清不楚的瞎话,这一人说,这两人说,这人人都说了,这越传越广了。
到了后来,就说成了,红绣娘其实是假借这教绣花的名义,其实是勾引那些有妇之夫,也不管那些有妇之夫身上的月银是吃光了还是用光了,都说是给了红绣娘使唤了,这日日有人到红绣娘家中,不管不顾的论起锤头,砸的个锅碗瓢盆都不成样了,红绣娘和老爹过得那日子,简直是苦不堪言啊。
有一日,恰逢红绣娘生日,老爹想着她终日郁郁寡欢,就去镇上,想买些好菜回来给她做顿好吃的,老爹这一去就是一整日,回来的时候,就见女儿穿着一袭红色的婚服,用一根红色的带子,把自己吊死在那房梁上。
红绣娘死的那一天,老爹是差点看哭死在她尸体前,那些生前说她闲话的婆娘,见着尸体也有些害怕,不过害怕归害怕,也不忘落井下石的继续说道,大家看看吧,这叫心虚,心虚才会自杀,领着自家的孩子,指着红绣娘的尸体骂道,以后啊,做人不能像红绣娘这样,没脸没皮的,不知廉耻的。
红绣娘死后没多久,其中一户生前说她闲话的人家啊,一夜之间,死的极其难看,人都说,是红绣娘回来报复了。
青乔就是小时候听外婆说过,说着红绣娘啊专门吃那乱嚼舌根的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子,青乔只要不肯午睡啊、不肯吃饭啊、不学乖啊,外婆都用这套吓唬她,青乔就是个胆小的性子,外婆这么一吓唬,青乔就乖乖听话了。
王伯见着青乔手里还握着那一方帕子,急的是心头就跟浇了滚烫的油似的,就要拉着青乔去水镇找宫家救命:“你这丫头,这妖魔的东西是要人性命的,快跟我去水镇。”
青乔笑了笑,妖魔的东西可伤不了她,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外婆跟她说过,她天生体质无惧妖魔鬼怪。
正在青乔笑的空档,手掌吃痛的厉害,好似一只手要深深地从筋骨上剥离,痛的她蹲在地上,王伯这一见她面色惨白的厉害,二话不说拖着她上床,嘴里还念着:“你这丫头,说什么话,什么无惧妖魔,你当你是宫家那些个除妖师啊,我们这些个平民老百姓可是没有那些大人物的神功啊。”
摇着船桨的动作也是加快了好多,青乔手中的那只鸟,抱着自己的翅膀,坐在青乔的手中,用鸟头蹭了蹭青乔的手掌,青乔见着那鸟儿特别有灵性,凑近了些脸,细细打量这只鸟,这鸟的头顶,有一缕银色的羽毛……。
王伯回头见着青乔一直盯着鸟儿看,王伯也凑近些看去,这一看,这鸟,不是宫家楼主的鸟嘛……
那鸟见着王伯盯着他看,满张鸟脸写满这嫌弃的神色,那条矮腿在青乔的掌心中挪动着,靠近了些青乔,一屁股坐在青乔的掌心里,抱着它那一双翅膀,静静地坐着。
青乔望着水镇的城楼近在眼前,这时候青乔脸色惨白,汗珠浸湿了额前的碎发,灵鸟看着那只手,急的在她手中扑腾来扑腾去的,用翅膀碰了碰那只手,灵鸟没什么感觉?怎么会呢?这不是妖魔的东西吗,灵鸟与妖魔是相生相克的,怎么会灵鸟捧着没有任何身体不适的反应呢,灵鸟抱着翅膀,重新坐回青乔的手掌中,一副思考的状态。
灵鸟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扑腾一声,脚掌飞进水中,在船板上乱飞了一阵子,等它飞停了,青乔一见那栈板上的字,笑弯了腰:“姑娘救命之恩,定要以身相许来报答的,奈何我是一只鸟,这等恩情,我定叫我主人给我报了。”
灵鸟停在那段文字的上面,特意用翅膀戳了戳,我主人,那三个字,一脸骄傲的仰起鸟头,见青乔还是捧腹大笑,灵鸟又一次,用翅膀戳了戳,我主人,那三个字。
“小鸟儿,你主人是谁啊?”
灵鸟又脚尖飞进水中,以水为墨,写道:“宫雀。”
灵鸟就怕青乔在看不见,特意写完,又用翅膀戳了戳那两个字,骄傲的扬起脑袋,青乔看着那两个字先是一脸不可置信,灵鸟非常满意她脸上的惊愕,对,就是这幅表情,每个人听见它主人的名号就是这幅表情,惊愕,膜拜,敬仰。
青乔抓着鸟儿,在凑近些看看灵鸟头顶的那搓银色的毛发,对,这缕银色的毛发也是宫雀灵鸟的象征,灵鸟恨不得将鸟毛挤进青乔的眼睛里,让她看个明白,看个真切,青乔看了一阵,又哈哈大笑了:“小鸟儿,你别逗我笑了,不要以为,染了几缕银色的毛发,你真是宫家楼主的灵鸟了。”
青乔看着自己那只握着一方帕子的手掌,以为是鸟儿见她伤势严重,故意逗她开心的,用没有受伤的另一只手抚了抚鸟儿的羽毛,温声道:“小鸟儿,其实刚才是我以为你要伤那漂亮姐姐,所以才会出手的,没想到,是你跟它恶斗你落了下风,阴错阳差的救了你,可不管怎么样,这么可爱懂事、又听得懂人话的鸟儿,的确惹人喜欢。”
灵鸟歪着脑袋,靠近了青乔一些,用翅膀剐蹭着青乔的脸颊,它整张鸟脸写满了垂头丧气四个大字。
王伯一见着鸟儿是喜欢青乔的,哈哈的大笑几声:“皮丫头,你可小心这鸟啊,这鸟是看上你了。”
青乔见着这么漂亮的鸟儿也喜欢的紧:“我也看上它了啊。”
那鸟儿似乎听的懂人话似的,一脸不可置信的抬起鸟头看着青乔,扑闪着翅膀表示自己高兴地意思,那鸟儿在青乔的手掌中,扑腾着,时而打滚,时而漫步,逗得青乔咯咯笑。
“皮丫头,宫家有个规矩,宫家楼主的妻子,一半是宫少主的意思,一半就是这灵鸟的意思……”
王伯其实不知道还有后半句话,大多数都是这只灵鸟的意思。
降妖师,是高危职业,出一趟门,执行任务,大多数九死一生,宫家的夫人或者姑爷,大多最后都是守寡的命运,这灵鸟,伴随降妖师长大,是及富有天性和灵性的神兽,能驱使它的除了主人,还有就是主人的妻子或者主人的夫婿。
宫家也是基于这一点的份上,及其尊重灵兽的想法,倘若降妖师不能全身而退,客死他乡,灵兽往往有自愈的能力,它可以拖着痊愈的身躯,找到自己回家的路,与它主人的另一半,继续镇守宫家,虽然不得外出继续执行任务,守护之责,也是他们很重要的一向责任。
船只靠岸,岸上有便衣的宫家子弟,他们一见王伯的船,一船乌泱泱的邪气,手不自觉地幻化出自己顺手的武器,一副戒备的状态,那鸟儿见着那些宫家子弟,扑腾着翅膀飞出去,一人给了一翅膀的耳光子,那些宫家子弟认得这鸟,对着鸟儿恭恭敬敬的称呼:“隐灵大人。”
青乔长这么大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整整齐齐的排场,灵鸟非常满意他们的态度,重新又飞到青乔的手中,那些个宫家子弟一见这只灵鸟,是第一次飞到一个女孩的手中,大家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要知道,宫雀那人一张冰山脸,除了对青家那大小姐,看上去有几分男女之情,简直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啊,这只鸟,跟着宫雀,简直就是一个脾气,对谁都不给面子,一个也不客气,性子是有些恃宠而骄,仗着主人是宫雀,一言不合,就是一人一翅膀的耳光子。
宫家原先也是想按着族规,让灵鸟自己选择自己的女主人,可左等右等,从宫雀18岁可以娶妻开始,等到他现在25岁了,这鸟儿就愣是没给谁一个好脸色。
宫家这才想出来,叫青家搞了一出抛绣球的事件,其实这也是宫家碍于规矩过不去,可这绣球不长眼了,砸到谁就是谁了,满城百姓都看着的事情,板上钉钉,也跑不了,看似是宫家被迫答应的,其实是宫家巴不得答应呢。
这灵鸟是早一天也不选女主人,晚一天也不选女主人,偏偏今天,和青家一起抛绣球的日子。
宫家有个年轻的子弟,上前问:“隐灵大人,你意思……”
那灵鸟见着自己的意思都这么明白了,怎么这帮人还这么蠢笨啊,飞进水里,脚尖沾水,以水为墨,写了几个字:“她救了我,我认定她了,非她不可。”
那几个年轻的弟子,纷纷向青乔行礼:“楼主夫人,楼主大人还在抛绣球那里,我们带你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