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乔抱着狐狸,跟在宫雀的身后,顺着山间树林里的小道,一路朝着品秋山庄走。
下坡山陡峭的地方,宫雀伸手来挽青乔的手,青乔抱着狐狸也没手给,宫雀瞧着狐狸一副眯着眼睛陶醉的样子,窝在青乔怀里享受的模样,手抓向狐狸那带血的皮毛,狐狸也不哼唧一声,狐狸脸上有些尴尬的笑容,青乔瞧的仔细:“伤好了?”
青乔将狐狸放在地上,狐狸左右见着没了温暖的怀抱,还要往青乔怀里钻,一把给道长给提拉住了,宫雀笑着道:“多谢啊。”
宫雀拉着青乔走在前头,道长在身后跟着,狐狸爪子抓抓鼻子,哼唧一声,幻化成人型。
还有一小段路就到品秋山庄了,就见到山庄周围灯火冲天,很是热闹,走到这里,宫雀就放心的叫青乔一个人走,青乔还没走出林子,一个人远远的就迎上来了:“楼主,是你回来了吗?”听着声音是紫星,紫星跑近些看见了青乔更是高兴了,一把抱住了青乔:“夫人,你这些天去哪里了,担心死我们了。”
青乔将这些天的事情一一说给紫星听。
品秋山庄的庄门口,有一大块空地,陆陆续续赶来的宫家弟子都驻扎在这里。
紫星也是今天下午才到镇上的,央求了好久,那些弟子才答应带她上来的,特意嘱咐不要进去,也不要靠近,在她帐篷周围都设下了结界,要她呆在里面,不要乱跑。
几个生活做饭的弟子一见青乔和身后的那只狐狸,放在一旁的武器纷纷拿在手里,这是第一次,青乔看见这么多人,对她刀剑相向,她身子挡着身后的狐狸,宫雀喝到:“都放下。”
宫云上前一步:“楼主,此人乃是妖族特使……”
宫雀看了一眼宫云,第一次,以命令的口气问道:“我是楼主,还是你是楼主。”
宫云退后一步:“知道了。”
有些事情,宫云和宫家人在清楚不过了,无论青乔是何种身份,是普通人也好,是养妖师也罢,在宫雀心中,只是妻子而已,无论青乔的出现是否是妖族的安排,无论这桩婚事是否是妖族的特意为止,这些事情,宫雀都不放在心中,他只是知道,这是他妻子,他不护着,那就没人护着了。
青乔被安排和紫星一起待在帐篷内,帐篷在山庄府门下方的广场,抬头望去,只能看见上府门的台阶,也看不见府里是什么情况,宫雀一直待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大帐篷内,大帐篷内进进出出好些人。
“夫人。”紫星指着那搭帐篷:“自从夫人走后,楼主一直关心夫人的消息,在新年的时候,溜下了山,偷偷地来找夫人,没了音讯,宫家没了楼主,等于没了主心骨,品秋山庄的事情长老一直犹豫不决,只能派遣一部分弟子先来打探消息,楼主从小以守卫正道为己任,他放不下这些……”
紫星这话,明显的话里有话,紫星怕是自己说的话说的还不够明显:“夫人,楼主对你,只是责任,只是觉得娶了之后就要好好对待,只是觉得你孤苦无依,他作为丈夫,他有责任,有义务保护你,夫人,难道你要的只是责任,而不是爱吗?夫人是妖族的特使,特使二字的含义,我清楚不过,夫人回了妖族,多少优秀男子等着夫人你挑选。”
青乔明白意思了,这又是劝她走的意思,其实刚才见了那么多弟子刀剑对着他,宫雀脸上的为难神情,紫星继续说道:“楼主一生美名,是天下人之所向,是正道的楷模,夫人无心要走,楼主有意要留,夫人是妖族特使,这就是楼主的污点,一生抹不掉的污点,难道夫人要楼主,百年之后,留在历史上的,只是永久的唾骂吗?”
青乔笑了笑,她没想得这么深,这么沉,她看着品秋山庄,看着大帐篷内进进出出的人:“我帮他解决了品秋山庄的事情,我就会走。”
帐篷外,狐狸匍匐在一旁,眯着眼睛,帐篷内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的。
青乔走出来,狐狸跟在身后,狐狸变化出人型。
青乔抬脚进了帐篷,刚才一屋子的人围着宫雀还在讨论事情,他们手里似乎还拿着一张品秋山庄的图纸,一见青乔进屋,迅速麻利的收起了图纸,青乔不等他们说话,自己先亮了话:“我需要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弟子,对青乔一点好意也没有:“哼,妖族的人,哪里有什么好心。”
青乔笑了笑,见着屋子的人,一个个神情疲倦,他们再此也一定时间很久了,这么久的时间还弄不出一个名堂,还能把自己搞的一副筋疲力尽,还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态度,真是可笑:“这位兄弟,你都说我是妖族的人,我还不是普普通通妖族的人,我可是妖族派到人间、来刺探情报的妖族特使,是帮助妖族一统人间的特使,我是没安什么好心。”
宫雀听得出来青乔在说气话,从宫云手里拿过图纸,拉着青乔的手走到烛光底下,宫雀站在青乔的身后,从背后环着青乔,一双手拦过青乔的腰肢,指着她腰肢那处放在案桌上的地图,用毛笔圈出地图上的一个方向:“乔乔,你看这里。”青乔这时候一副身心都在这图纸上,根本没抬眼去看在座的人的眼睛,一个个恨不得趴了青乔的皮似的,在众人眼中,他们家楼主就是个清心寡欲之辈,从不近女色,就算房内有几个姨娘,从没听说他在哪里过夜,好像姨娘就是个虚设,更没见他们家楼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做如此亲昵的动作。
青乔看着那块圈出来的是后院,宫雀问青乔:“乔乔来此,一定也是听说了品秋山庄的事情,乔乔怎么看?”
青乔只是说了简单地四个字:“妖里妖气。”宫雀知道青乔的能力,她看见的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宫雀再问:“乔乔,养妖师的能力,绝对不是这么简单,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说说看。”
青乔回头看了一眼宫雀,宫雀只是叫她安心的,在她发丝上亲了下,这叫在场的人都一副没眼看,唯独道长比较淡定,还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和青菜吃:“一个人。”宫雀轻轻地嗯了一声,示意青乔继续说:“一个很美丽很美丽的女人,长得有点像红绣娘,可又有点不像。”
养妖师一族,一直是流传于除妖师和人间的一个故事,他们非人非妖,盘踞在人间,人间不容,他们就投靠妖族,千百年来为妖族办事,因为长得像人,气质神态也是贴近人,在他们身上基本闻不到妖气,所以能很顺利的隐藏在人间,妖族给他们极其尊贵的地位,居于妖族族长之下,万妖之上,称为特使,他们能领万妖,故称为养妖师。
他们最厉害的本领,就是“看破”、“交易”,看破之术,就是能看见某一个地区或者某一个人所经历的事情,预知未来发生的一切。
青乔身上有很多谜团,比如说,她为什么是人类,水镇的青老爷真的是她父亲吗?在比如说,她娘当年潜入人间,混入水镇,真的是为了更接近宫楼,更准确的知道怎么铲除除妖师怎么攻破人间吗?在比如说,为什么青乔的能力紧紧是能看见,而这个看见还是朦朦胧胧,看不得真切。
这些问题始终萦绕在宫雀的脑海里。
但是宫雀对此一句话也没问。
宫雀提出了自己的难题:“乔乔,我们进不山庄。”青乔低下头来看地图,从正门进去,就是正厅,走过正厅就是宴会厅,整个建筑物都是在一条线上的,旁边散落着一些小矮房,有的用来堆积杂物,有的用来给家丁住,有的是用来给值班换班的人用的,整个山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不至于会迷路吧。
“走,我们一起进去看看。”
宫雀很惊讶青乔的变化,她一开始是很害怕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的,现在她却能这么镇定的去迎接面对一切,宫雀问:“你不怕吗?”
青乔仔细琢磨着:“怕有什么用,从知道我是云家的人,从知道云家是妖族的特使,我就不怕了,这些我所害怕的东西,都是娘亲曾经守护的,那些你们嘴里的妖魔鬼怪,曾经都屈服于云家,心悦诚服的屈服,我最近见了离家的人,他们对我娘似乎很熟悉,只是他们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太多,他们给我吃了娘亲以前最喜欢吃的桂花糕,我要开始适应,而不是一味地躲避,毕竟将来的很多年,我将与他们在一起。”
听见最后的那句话,毕竟将来的很多年,我将与他们在一起。
宫雀心里没来由的一个紧张,是那种从来没有的紧张,好像会失去什么东西似的,想去紧紧抓牢,很复杂的感觉,从来没有的感觉,宫雀忍不住的开口问她:“为什么不是跟我回宫楼。”
他们说着话,已经到了品秋山庄的府门口了,青乔笑着回道:“宫雀,你看。”青乔指着那些跟随在他身后的弟子们:“你有宫楼,有弟子,有许许多多,以你为榜样、为楷模的正道弟子,撇去这些不说,你房中还有2位姨娘,你将来会是一个好父亲,一个叫你孩子值得骄傲的好父亲,而我,妖族特使……打哪来,回哪去,偶尔你想起我这个老朋友,或者哪里需要找我帮忙的,传封书信去黑灯城,至于你爹娘、族人之死,我只能说很对其不起了。”
宫雀只是把青乔当一个朋友对待,娶了觉得是一种责任,就像面对家里的孔珍一样,只是一份责任,没多少感情可言,只是觉得她孤苦无依,她若要依靠自己,自己也能给她一份依靠,如果对方无意,他也不愿做强人之事,天高海阔,任她飞翔。
宫雀想的简单,并没有多复杂,觉得青乔的话也有道理,与其抓着不放,也不明白自己心中为何紧张害怕,还不如放她离开,回了妖族、回了黑灯城,她至少有一方可以保护自己的天地。
就算是带她回去了,宫雀也不知道,回宫楼后怎么去面对那些族人,怎么去面对自己黄泉底下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