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的故事还没讲完,我们不得不暂停一下,赶紧观看曹国(山东曹县西北)末代国君姬阳的滑稽表演。
曹国是周武王姬发的弟弟姬振铎的封国,到了春秋末期,其国君一个个昏庸无比,在日益激烈的兼并战争中,领土不断丧失,不亡国灭种已是祖宗有灵。可是,到了公元前502年,曹靖公姬露逝世,愚蠢狂妄的太子姬阳上台,曹国就非亡不可了。
姬阳就任国君之初,最喜欢干的国家大事就是亲率大队人马,打猎射雁,乐此不疲。几年下来,小小的曹国大地,早已被他反反复复,踏了个遍!官员和百姓们由此发现,这是一位百年不遇的亡国之君,遂对曹国前途充满忧虑,就连做梦也预示国家将要亡了!
姬阳即位届满三年的时候,公元前499年,曹国有人做了个亡国梦,梦见一伙来路不明的君子,正聚集在社樱墙外,商议灭亡曹国的事。与会的曹国祖先姬振铎制止说:“请各位不要着急,等公孙强执政之后再说。”众君子欣然同意,梦境至此结束。第二天清晨,做梦的人四处打听,曹国公务员队伍中,并没有一个叫公孙强的人,但他还是告诫儿子说:“我死之后,你听说有个叫公孙强的官员执政,一定离开曹国,免得将来催祸。”这当然有些离奇,未足为信,但也说明曹国的亡国情绪已经弥漫朝野,笼罩国人心头。
过了三年,即公元前4%年,也就是卫灵公姬元为夫人南子召请情夫的那一年,曹国国君姬阳率领卫士,纵横田野,弯弓射猎,竟真的在外碰见一位叫公孙强的猎人!此人也好打猎,技艺似乎不错,当时刚射到一只洁白的大雁,顺手献给国君,并详细介绍了自己打猎的宝贵经验和方法技巧。姬阳路逢知己,十分喜欢这位民间猎手,遂将之带回朝中,封官晋爵,置于高位,并向他请教起国家大事来!公孙强察言观色,以猎人的机警捕捉对方的心灵,句句话应对得体,说到了昏君的心坎上。从此,公孙强更受宠信,不仅执掌曹国国政,而且兼任“司城”,就是曹国首都城防司令。
别小看这个城防司令,那权力可大啦!因为曹国小得几乎仅此一座都城,守卫全城等于守卫全国,故而城防司令就是国防部长。公孙强遂集军政大权于一身。这当然得感谢姬阳的用人之道,只是那位做梦人的儿子弃职逃走,人才流失了。
有狂妄无知的君王,必有狂妄无知的部属。姬阳重用公孙强,等于请人帮他亡国。果然,猎人出身的公孙强一步登天后,为了不负众望,总想露一手给大家瞧瞧。于是,他向国君姬阳提出一个称霸天下的伟大战略。
呜呼,鼓吹曹国称霸,真是痴人说梦,闭目捉雀!想不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弹丸小国之君,听了公孙强的胡说八道,竟然双目一亮,无比兴奋,‘毫不迟疑地予以采纳。从此,姬阳一心图谋称霸,根本不把诸侯放在眼里!这就好比当今世界上最小的国家梵蒂冈忽然决定要称霸欧洲一样,使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然而,姬阳称霸的野心是坚定不移的,虽然他对敌我情况不明,但决心很大。于是,他命公孙强整军备战,开始进攻周边国家。本来,弱小的曹国一直是晋国的盟友,在晋国的卵翼之下得以生存,但姬阳首先化友为敌,彻底背叛晋国,断绝两国邦交;又悍然出兵,侵犯邻近的宋国,天下诸侯为之愕然穷兵默武,好战必亡。姬阳、公孙强君臣,一对战争狂人,不断武装挑衅宋国。而宋国远比曹国强大。公元前488年秋季,忍无可忍的宋景公子头曼下令宋军北上,团团包围曹国。异想天开的姬阳此时才想起向晋国求救,但晋国人不向他兴师问罪就已经很厚道了。幸亏郑国人神经过敏,担心宋国攻占曹国后,对自己不利,遂紧急出动两路大军,一路救援曹国,一路人侵宋国,这才使曹国免于灭顶之灾。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姬阳并未吸取教训,敦睦邦交,改善与邻国的关系,也没有对郑国的义举表示丝毫谢意,而是再接再厉,继续忙于称霸。这一次,他打算稳扎稳打,先派公孙强在国都南郊的曹宋边界一线修筑五座城堡,构筑防御工事,准备与宋国对抗到底。宋国对此岂能善罢甘休?第二年春季,公元前487年,宋景公子头曼亲率大军,再次教训曹国。曹国人龟缩在城中,不敢出战。宋军认为,这下子曹国大概老实了,遂准备班师回国。没想到,姬阳一看宋军撤退,立即来了精神,命令站在城头上的曹国人百般辱骂敌人。子头曼得到报告,气得眼冒火星,当即下令全军调转方向,发起猛攻,很快破城而人,把抱头鼠窜的姬阳和公孙强生擒活捉,然后五花大绑,押回宋国,砍了尊头。历时五百六十年的曹国宣告灭亡,竟在诸侯中没有引起任何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