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菏不再追赶木淼,向北欢黎跑去拥抱她。
在万家灯笼高高挂时,只有那枝随时会被风吹灭的蜡烛才是归宿。
北欢黎第一次和男子贴这么近,她倒退几步。南菏察觉北欢黎的不适,松开手,微笑地看着她。
木淼自讨没趣,扔了一块碎金子给最近的一位歌女:“美人,唱得不错。”
那歌女笑着把金子收好,唱得更卖力了。
三人沿着秦淮河走了一圈,木淼嫌南菏和北欢黎走在一起闹心,故意放慢脚步在他俩身后跟着。
直到回了姜府。
他们依旧走的是后门,一个身着七彩云锦的袍子的人坐在后门处一块平坦的石头上,这云锦袍上佩的是滇西的孔雀羽,镶的是罗刹雪山中的宝石,就连在晚上都泛出微光。虽然看不清脸,但这一身行办一定是姜舒没差,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褪下黑袍穿上这么华丽的袍子。
姜舒手上没有抱着姜愿愿,他听见声响,说道:“几位回来了。”
这情景的气氛别说有多低沉,木淼一向喜欢脑补剧情,他觉得姜舒在袍中应该藏着刀,应该是要杀了他们这些发现姜舒走后门的人。
这样想着,木淼又往南菏身后缩了缩。
姜舒转过头,挂在墙上的灯笼的光拂过他的脸,木淼心里直念叨:惨了惨了,要杀人灭口了。
只听见“绑”的一声,木淼吓着闭上眼,脑子也停止了转动。
良久,木淼才睁开眼,看见姜舒跪在地上。
“恳请各位,不要在府上提起今晚遇见过姜某。”
“好的好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木淼只顾点头答应,一手抓着北欢黎,一手扯着南菏,将二人绕过姜舒进入府中。
南菏都来不及反应。
“木三,你怕什么?咱又没做亏心事。”南菏说道,“本来还想问问姜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别人家的事管那么多干什么?”木淼说道。
男客人的房间和女客人的房间不在一处,北欢黎与他二人分开,独自回房。
北欢黎走到一处房间,有浓烈的药味,她本着不管别人家的事的原则,快速走过。
这是姜府三小姐的房间,若她停下脚步听听,没准能知道姜少爷的所为是何何缘故。
日升日落,又是几日过去,中秋已到,姜老爷从外回来,却没有一个家人出门迎接,反而是南菏和木淼在门口遇见姜老爷。
姜老爷越过南菏和木淼,问侍女家仆:“夫人少爷小姐们呢?”
一家仆出来说:“回老爷,都在房里呢。”
姜老爷大步流星地离去,留下南菏和木淼面面相觑。
到了下午,整个姜府乱成一团。
姜老爷举着一根长棍打在地上,怒吼道:“愿愿呢!她去哪了?”
南菏和木淼听见动静,躲在假山看着姜府发生的事,他们确实好几日都没见到姜愿愿,但也猜到姜愿愿消失和姜舒有关系。
姜夫人依旧穿着素衣拦着姜老爷,姜老爷的棍子毫不留情落在她身上。
“老爷,愿愿是自己走丢的,你莫要怪其他人。”
木淼心中已怒气冲天:明明是这姜舒把姜愿愿弄丢的,还要欺骗姜夫人是愿愿自己走丢的。这姜舒真不是好人!
姜夫人摔倒在地,姜老爷用棍子硬戳着姜夫人的小腹,南菏不禁想起之前去徽宫目睹皇上朱正兴取骨识美人一景,额间渗出丝丝冷汗。
“那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不看住她!”姜老爷听不见所有人的话,姜舒和姜三小姐过来拦着,都被不长眼的棍子打了。
姜三小姐吐了一口血,姜老爷才做罢。
南菏和木淼见姜夫人和姜三小姐被人抬走,他们才悄悄溜回去。
回房后,木淼想不通姜舒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拉着南菏和北宁去找北欢黎,想去秦淮河畔的茶楼里吃金陵美食。
他们刚到北欢黎门口,木淼看见姜舒在敲北欢黎的门,脑海里浮现出各种阴谋论,看着姜舒脸上被棍子打的红印,气不打一处来,这媚惑众生的面庞终于露出杀气。
木淼飞奔过去,一脚踢中敲门的姜舒,他习过武,力气不小,姜舒就这样飞进北欢黎的房间。
“哎呀!”北欢黎正要开门,被飞进来的姜舒撞开门给推了出去,跌落在地,南菏和木淼连忙进去把北欢黎扶起来,看她有没有受伤。
木淼当时没有站稳,也摔了一跤,没有人扶他,他就自己站起来,把倒在门槛的姜舒拉进房间,还用脚把门关上。
“姜舒!你好歹也是姜家少爷,以后很有机会当家主,你为什么要把愿愿给丢了?她那么依赖你!姜夫人居然还相信你,是愿愿自己走丢的!你还是不是个人?”
许是动静太大,惊了旁边的人,有人从外面打开门,是姜三小姐,她一瘸一拐地进来护着被木淼又打又踢的姜舒。
她哭着:“你们凭什么打我哥哥?你们都知道些什么?哥哥疼愿愿都比过疼我,无凭无据地说我哥哥,你们都是坏人。”
“好了,阿望,木少爷是客人,不要如此对他。”姜舒拭去姜三小姐脸上的泪珠。
南菏控制着木淼的情绪,木淼气息逐渐平缓。南菏又让北宁看着木淼,上前与姜舒说道:“姜少爷,我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知道方便把贵府发生的事告诉我们吗?”
姜家兄妹依旧不言语。
木淼的气又上来了,虽然被北宁挟在椅子上,但嘴上不饶人:“都道是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为了弄丢自己的妹妹都向我们下跪了,能做什么好人?”
南菏真想把自己的鞋脱了,砸在木淼脸上:还以为木淼嘴毒只针对自己,没想到对所有人都是。
“不是这样的!”姜三小姐说道,“愿妹离府一事,是母亲请哥哥带出去的,父亲不知道罢了。”
南菏心中猜到这事和姜老爷有关。
姜三小姐咬咬牙,卷起自己的袖子,上面是各种新伤旧伤,继续说道:“其实大姐不是病死的,是被父亲打死的。母亲怕愿妹以后会和大姐一样的遭遇,才求哥哥把愿妹带出府的。”
木淼的气转移到姜老爷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将儿女活活打死?”
南菏上前捂着木淼的嘴,怕被人听见。
姜三小姐掸去姜舒身上的尘土,说:“哥哥,我这几日早上起来,脑子昏昏的,心也跳得特别急,若是我出了意外,哥哥要好好地照顾愿妹。”
“阿望,你别乱说!”
姜三小姐越来越虚弱,眼睛也半开半合,显然是快要晕倒。她的房间离这里不远,姜舒来找北欢黎时遇见了她,她也跟来在不远处等待。南菏一行人过来时走的是另一条路,没有与姜三小姐碰上,但姜三小姐却看见木淼飞踹姜舒的一脚。
姜舒把快要晕倒的姜三小姐放在背上背着,一句话没有说,出了北欢黎的房间。
木淼知道自己气错了人,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