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爵,你跟阿娘说,你做了什么?”丁姨娘问,“梧和酒肆的事已经传到你阿爹耳中,你阿爹大发雷霆。”
北瑜爵瑟瑟发抖地说:“阿爵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阿娘问你,上回大夫给你把脉,你问他要的番泻叶呢?”
“阿爵……阿爵给扔了。”
丁姨娘叹了口气:“阿爵,你是阿娘的女儿,我还不知道你吗?你那么喜欢木三少爷?”
“阿爵不知道,阿爵什么也不知道。”北瑜爵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
丁姨娘继续说:“你若真想嫁木三公子,等世家之宴结束后,你就要和他一块去江城,日后我们母女相见可就难了。”
北瑜爵停止哭泣,问:“为何?我才十二岁,还未及笄,阿爹为何这么早就要我去江城?”
“木家有薰香之法可以帮你治病。而且北欢黎和北倾源二人很少去世家之宴,你又懂事,木夫人也很喜欢你。”
“可是我不想去江城,江城那么远。”北瑜爵说,“阿姐可以拒绝南家,我也可以拒绝木家。”
“那你可知梧和酒肆发生了什么事?”北家老爷北业文走进房间,“木三去梧和酒肆问你有没有在酒肆里下毒,闹得满城皆知。酒肆的琴师帮你说话,才让汝阳城所有人相信你没有做过份之事。木家人认为木三有负于你,对你有愧,就算你去江城,木家也不会怠慢了你!”
“阿爹!女儿不愿意!”
“你是觉得你和木三还能有其他的办法?”北业文问。
“怎会没有办法?他不愿娶我,我不愿嫁他,更何况他想娶的是阿姐。阿姐不愿嫁庐州,那就让她嫁去江城呀!”
“丁氏,你的女儿是不是病糊涂了?在说什么混账话?”北业文没有回答,直接问丁姨娘。
“老爷息怒!”丁姨娘也害怕。
门外家仆说道:“老爷,木家的人来了。”
北业文哼了一声,走了出去。
“阿爹!”北欢黎哭喊着昏了过去,丁姨娘房内瞬间乱成一团。
北业文并没有给木家的人好脸色,不管北瑜爵有没有下毒,此时此刻的北家都是弱势方。所以在北、木二家中,北家必须必须拿到主动权,才能化为对北家最大的利益。
“北兄,这事是我们不对,我带小儿来向你道歉。”
木老爷说着,但北业文并们搭理他,北大夫人见此说道:“木老爷客气了。”
北老爷说:“我家阿爵这几日身体不适,怕是不能出来见几位,几位下次再来吧!”
木老爷还想说什么,被木夫人拦着。木夫人说:“既然如此,我们今日不便打扰。”
木家的人见北家的人对他们不理睬,便拿上些东西去了梧和酒肆。木家的人第一次见到北欢黎,她长得如同出水芙蓉一样水灵,怨不得这么多人喜欢她。
“北大小姐,我是江城木家夫人。”木夫人说道。
北欢黎听见,从珠帘中出来,说:“木夫人,您这是客气了。”
木夫人招招手,一位家仆从后面上前说:“这是我家的香料,前段日子我家木三烦扰你了,今日前来赔礼道歉。”
“没有的事,我与木三少爷都是世家子弟,以兄妹相称,情同手足。”北欢黎笑道。
食客们本以为是木家老爷夫人亲自前来提亲,没想到是赔礼道歉。北欢黎的一句“以兄妹相称,情同手足”,怕是想断了林家的念想。
阿木又跑去后院告诉哲语木家的人来了,不止木淼,还有木老爷和木夫人。哲语一惊,赶忙躲起来,不能让木家的人看见他呀!
谁知道老陈过来说:“哲语,木家老爷夫人听说酒肆有一琴师,特请你弹奏一曲。”
哲语抖着说:“昨夜微凉,我不慎着凉,能不去吗?”
老陈见着哲语假装生病的样,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哲语最后还是跟着老陈去了酒肆里,只是手里抱着并不是他常弹奏的七弦琴,而是一把奚琴。
北欢黎看着走进来的哲语,脸上戴着只有女子才戴的面纱,手里也不是七弦琴,还没等问,哲语先说话。
“承蒙老爷夫人厚爱,小生昨夜受凉,今戴面纱不便见人,还请见谅。”哲语说,“这几日我在看奚琴的琴谱,今日来献丑了。”
食客们知道琴师哲语虽然经常弦七弦琴,但也会弹奏其他八音。时不时拿出点新玩意,他曾经还用吃饭的碗盛水给大家演奏一曲。当时的食客也学着他的样子,回家自己拿几个碗盛水敲打,就不见得有哲语敲打那么动听。
“甚好。”木老爷说。
木淼怎会不知,哲语怕被木家人发现他是谁,才戴着面纱和奚琴,他装做不知,自顾自地喝着茶。
这奚琴的声音没有七弦琴的声音听得让人舒畅,奚琴的声音本来的声音就是抑扬顿挫格外分明,这曲的风格即哀怨又苍凉、藕断丝连,突然又似在大漠中奔跑的似马、挥洒流畅,像是挣脱了束缚,又像没挣扎出来。让人听了只觉得心头一紧。
一曲终,木老爷眼中已含着泪水,也不知道他是听懂了曲中之景,还是奚琴本身如泣如诉的声音所震惊。他问道:“此曲是什么?”
“此曲没有名字,这本是西域筚篥的乐谱,说的是一位西域的小姐和一位中原的少爷,他们两人的三世情缘。是小生日夜琢磨,变成奚琴之谱。”哲语说道。
“这二人的结局怕是不好吧!”木老爷问。
“小生不知。”
木淼不嫌事大:“听说琴师擅弹瑶琴,今日怎不弹一曲?是瞧不起我江城木家吗?”
他不会说出哲语的身份,这身份要他当着北欢黎的面亲自说出来才好玩。
“木三少爷说笑了,这瑶琴昨日弹断了一弦,事后发现没有能续上的琴弦,今日便没有带出来。等我买回琴弦,再弹奏给少爷您听。”哲语不慌不忙,这琴弦恐怕在木家人不离开汝阳之前,都续不上喽。世人都知有一七弦琴是南家大少爷的随身之物,可随身携带七弦琴的琴师不在少数,谁也不知哪位是南家大少爷。
木淼也只是对哲语一笑,好似在说:这回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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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曲没有名字,这本是西域筚篥的乐谱,说的是一位西域的小姐和一位中原的少爷,他们两人的三世情缘。”来源于《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