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若是不提,本御倒是差点忘了,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倒是尚未收到拙荆差人送来的书函。许是她现下正忙着照顾老国公爷,一时疏忽,无暇顾及也是常有之事。”
莫逸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要将这件事揭过去,完全不想理会褚煜的挑衅。
褚煜也心急,信心十足的哼笑一声,旋即拍了一下手,当他双手重新放下的时候,方才随他一同前来的护卫应声俯身走了进来。
莫逸晨看着褚煜这个架势,心下好奇,目光随着那人的举动,不住的上下打量着他。
只见那名护卫俯身行至褚煜身前几步的地方,伸手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恭恭敬敬的双手递到他的面前。
褚煜随意的将锦盒接过来拿在手中,面露得色的稍稍掂了掂,而后眼珠子一转,似是忽的想起了什么,摆了摆手示意护卫附耳凑近,褚煜压低了声音仔细的嘱咐了一句什么后,才让护卫退了下去。
莫逸晨原本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面上尽是一副闲适悠然,兴致勃勃的模样。
可是,就在褚煜轻声嘱咐了那护卫几句后,莫逸晨面上神色骤变,眼底有一抹厉色不易察觉的闪过。
褚煜眼角余光瞥见护卫走出了书房后,这才将手中的锦盒放在桌上,长臂一挥推至莫逸晨面前。
“晋国公不妨先看一看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而后我们再聊!”
莫逸晨目光一瞥,看了一眼桌上那个锦盒,只一眼,莫逸晨就能看得出,这个盒子虽然不大,但雕工极致,用料考究,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虽然,莫逸晨已然猜到了盒子中装的是什么,可他还是佯装不查的伸手拿过盒子,而后想也没想便将盖子打开。
不出所料,盒子里中装的,正是莫逸晨与郁雪繁大婚之时,送给她的聘礼之一,一块蟠螭纹刻鸳鸯镶金双钩阴线的战国古玉珏。
这玉珏乃是取料于一块未经雕琢的战国古玉,由当世名匠将这块古玉一分为二,雕刻为一双玉珏,象征着夫妇之间鹣鲽情深,情比金坚。
莫逸晨也是在一次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得到了这双玉珏,只一眼,他便将这双玉珏看在了心里!
当初,郁雪繁将莫逸晨视为救命的稻草,嫁给他不过是情势所迫,也为了替她自己解一时之困!
哪怕是后来,郁雪繁看到了莫逸晨送来的聘礼中,赫然放着这块玉珏,她也十分清楚这块玉珏价值连城,但并未因此就将其放在心上。
直到,郁雪繁在莫逸晨处发现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玉珏,并听说了关于这双玉珏的传奇后,才明白了莫逸晨送她这块玉珏的真正用意。
莫逸晨早就料到了,褚煜想要说动他,就必须要拿出一件像样的信物让他相信,郁雪繁如今正被她捏在手心里。
只要褚煜稍稍用力,便能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将郁雪繁捏死在手心里!
只是,令莫逸晨没有想到的是,褚煜的这个“见面礼”,着实有些分量!
莫逸晨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极力掩饰,努力装出一副惊愕、戒备的神情。
“不知……五皇子是从何处得来的这块玉珏?”
莫逸晨将玉珏拿在手中,轻轻摸索着镶金处被磕出来的一道轻微的划痕。这道划痕虽然看着刺眼,可轻轻摩挲之下,竟然有种触手生温的感觉。
即便不因为这世上唯有两块同等式样的玉珏,只为这道清浅的划痕,也证明了此物必为郁雪繁所有!
无须费力回忆,莫逸晨瞬间便能想起,这道划痕,确是郁雪繁亲手所为!
那还是他们夫妇二人将将大婚之时,郁雪繁对他的抗拒和戒备,简直到了严防死守的地步!
可她越是如此,莫逸晨便愈发的觉得,逗弄郁雪繁是一件极其愉悦的事情!莫逸晨就喜欢看着郁雪繁从浑身绷紧了弦,到后来被他逼得抓狂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张牙舞爪护食的小野猫。
有一次,郁雪繁被莫逸晨逗弄的发了狂,无论手边一有什么,抓起来就直接向莫逸晨掷过去!
反正郁雪繁心中再清楚不过,就她这两下子,想要伤到莫逸晨,便是分毫,也是痴人说梦!
可是,有一次,却是真的出了意外。
那一日,郁雪繁尚未起身,莫逸晨一时兴起,偷着摸进了内室。
可就在他借着内室夜明珠那一丝微弱的光芒,刚刚摸到床榻旁,准备逗弄一下郁雪繁的时候,她竟然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十分惊醒的直接从床榻上弹坐起身!
于是,不出所料,就在那一刹那间,莫逸晨与郁雪繁二人于暗夜中四目相对。
一时间,郁雪繁出于本能的惊叫出声,尖锐的喊叫声划破了静谧的夜空。
随后,郁雪繁慌不择物,随手抄起手边能够摸到的东西,想也未想便向莫逸晨身上扔了过去!
郁雪繁一边扔,嘴里一边骂着莫逸晨是个流氓,卑鄙小人,竟然趁人不备,准备对她下毒手!
莫逸晨听得好笑,一边从容的左右躲闪,一边还时不时的搭上一句嘴。
就在这样欢快的气氛中,郁雪繁骂的嗓子都有些哑了,触手所及之处的东西也让她扔了个遍。
无奈之下,郁雪繁也未及多想,抻着腰身也不知道自己随手抓了个什么,惯性的便向莫逸晨扔了过去!
可是,就在手中东西被掷出去的一瞬间,郁雪繁骤然反应过来,她方才抓在手中的是白日里佩带的封腰。
而封腰之上,便坠着那块玉珏!
郁雪繁眼看着封腰正向着莫逸晨的面门而去,其上拴着的那块玉珏却拽的封腰向下坠去。
郁雪繁也不知道她当时着了什么魔,就在那一瞬间,她甚至未及多想,本能的从床榻之上骤然起身,伸手便要将那快玉珏抓回来!
而莫逸晨,眼看着那条封腰,从郁雪繁的手中径直的扔向他的同时,屋内微弱的光线照亮了那块玉珏划出来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