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惠萍听着任九东没头没脑的言语,不知任九东到底想说什么,一时竟真止住了眼泪,直想听任九东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和我的这位师兄,也就是你的张叔叔,朝夕相处,亲如兄弟,同生共死,胜似一人,打我就是打他,打他就是打我。我欠你的那一鞭子,你若想打,随时来找我师兄,打他一鞭子就好了。”任九东说得一本正经。
李惠萍本听得出神,原是当正事来听的,想着任九东是不是要和自己谈什么条件了,却没想到任九东是这般不要脸,当听到“打他一鞭子就好了”的时候,也忍不住“噗嗤”笑了。
任九东见李惠萍破涕为笑,也开心起来,哈哈哈笑了几声。
张境知道自己师弟向来热衷耍宝,这般说只是为了哄小女孩开心,倒并不在意要自己替师弟抗一鞭子。
李惠萍一听任九东笑声,顿时心头乱跳,此时又羞又恼又有些难以名状的欢快,一跺脚,头也不抬,转身便向大堂外奔跳出去。
出了大门,才喊道:“我去看爸爸。”喊时却头也没回。
李老爷子见李惠萍几下便跑的没影了,回身同任九东张境二人道:“二位贤侄切莫见怪,小老儿二子三孙,唯有这一个是女孩儿,一家人都视她作掌上明珠,自小被宠坏惯了。”
任九东笑道:“没事没事。”
张境本想讥讽,是师弟任九东有错在先的。可想到师弟是因为身受重伤而气闷,一时愤恨才将茶几拍碎的,而师弟之所以身受重伤,其中又多与自己瓜葛不小。便也没出言说什么。
李老爷子叹了口气,又说道:“两位贤侄便在镖局安心养伤,唉,真没想到,连吴医师都无能为力,小老儿之前夸口,让两位贤侄失望了。”
张境没有说话,毕竟受伤的正主是任九东,此时他不便说什么。
任九东道:“不打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李老爷子闻言,只是微微叹口气。
可张境却是另一番感觉,他可是见过自己这位师弟年复一年日以继夜的勤修苦练的,表面轻松写意,实际坚毅努力,比自己这做师兄的强太多了。
有时看着师弟那种不要命的架势,甚至觉得师弟还另有一番不为自己所知的别样过去,虽然知道那不可能,毕竟师弟初入山门时,才不过七八岁大而已。
此时听到师弟说出“听天由命”四字,张境无比悲戚,真不想,自己这曾日复一日刻苦修炼的师弟,竟就这样,因伤而在修仙大道上止步于此。
任九东又何尝想这样,自己两世为人,原以为是上天安排,让自己在此界大放异彩,修仙道途上,早早便知道自身实力的重要性,故而修炼起来没日没夜,却没想到,只在炼气期,便遭逢大难。
如今,不但自己修为无法寸进,因为自己疗伤需要灵力的缘故,还连累师兄张境无法蓄积灵力,提升境界。
回忆起以往与这个小师兄相处的一幕幕,教习学文字、一起背口诀,一同种菜锄田、一齐砍柴煮饭,嬉笑耍闹、吹牛聊天,任九东心中无限酸楚。
而且当年师父师兄还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眼下这伤,凭借自己与张境二人之力,显然是治不好了,事已至此,实在不愿拖累师兄张境,不如哪日便舍了师兄,自己一人默默离去。
只能心中慨叹,自己的修仙大道,方才起步便要夭折了。
可转念一想,自己若离开师兄,不出一两日,便会因灵力耗竭,无力抵挡内伤,经脉断绝而死,又不敢轻易离开张境。
此时说着“听天由命”,心中却五味杂陈。
正当气氛颇显沉重的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干男子踏入了大堂,后面还跟着两位镖师打扮的随从。
“大伯,这两位是?”男子一进大堂便注意到了坐着的任九东二人,开口向李老爷子问道。
李老爷子道:“来的正好,我来介绍,”却转面,先向任九东与张境介绍道,“这是我胞弟之子,李豹,也在镖局做事。”
张境与任九东拱手道:“见过李大哥。”李豹也拱手回礼,只是看任九东拱手行礼时竟还是坐着,心中不免有些不快。
李老爷子才又对李豹道:“这两位是我新认的侄儿,张境贤侄与任九东贤侄,两位俱是世外高人,此次运镖遇袭,也多亏这二位相救,否则伯父这把老骨头便要曝尸荒野了。”
李豹闻言有些吃惊,不禁暗暗打量了眼前两个年轻人,只是,除了面皮较他们习武之人白净些,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嘴上却道:“此番承蒙两位兄弟援手了。”
各自寒暄几句,李豹道:“对了,我按伯父吩咐的,将那几具强盗尸首抬去官府,衙门的缉拿捕头认出了那个为首的强盗。”
李老爷子闻言道:“哦,那这强盗是什么身份?”任九东与张境也饶有兴致,并未插话。
“那人叫刘达,是游走在韩魏边界的马匪头子,本来是陶州曲城边境的一员都统,因统率不力吃了败战,畏惧军法,才领着下属,占地为王,为祸一方,已经有七八年了,官府早有海捕文书,悬赏三百两白银,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在几千里外的安邑周边出现。”李豹这般说道。
“可能因为最近边疆动荡,两国都向边境增添了不少军兵,他便往东南流窜,到了我们安邑的地界。”李老爷子消息灵通,他家镖局的买卖本来就在陶州境内的阳城与安邑城,而陶州处韩国西南部,东临魏国,南接楚国,韩魏边境的动荡,他自然清楚得很。
“那三百两白银呢?”任九东忽的插口道,开玩笑,三百两白银,他和张境加上张道人,一年也花不了几两银子。
李豹闻言,稍稍皱眉,只觉任九东不识礼数,但碍于李老爷子颜面不好发作,看了李老爷子一眼,见李老爷子脸色并无异样,便道:“那捕头也不敢确定此人就是刘达,而且赏金金额较大,刘达所犯罪行既多且重,安邑城衙门已派人去禀报州府,待州府再派人来验讫无异后,官府便会拨发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