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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泽米街(3)

“他们结婚时,埃因·雷尼三十二岁,奶奶十六岁。乔治·比格斯把他拍的那张照片作为结婚礼物送给了奶奶,奶奶一直珍藏着。埃因·雷尼向奶奶正式求婚之前,先骑马去休托尔寻找在泽尔彭廷峡谷与部落一起宿营的奶奶的母亲。他走的就是你小时候和你爸爸骑着马跟在牛群后面走过的那条路,所以你可能知道那个地方。埃因·雷尼当面请求那位土著老太太答应他与她女儿的婚事。你听到过有关古老的土著人的各种各样的传说,知道他们有处变不惊的本事。尽管奶奶的母亲已经有七八年没见过女儿,可她还是应允了这门亲事,好像没有什么反常。当天晚上,埃因·雷尼便动身返回兰诺。按照埃因·雷尼的名字,他们给我起名叫埃因·博恩·雷尼。人们知道,他是一个品行端正而且勇敢的人,是那种谁敢挺身反对、谁就得认真对付的人。无论你是土著人、白人,还是别的什么人,他都一视同仁。他以同样的尊重对待每一个人。比他略逊一筹的人可能会为此惹上麻烦,可是埃因·雷尼从来没有让自己陷入困境。因为他有办法使别人理解他的观点,并且使他们接受他的观点。不过你爷爷是个例外,我从来没见过他。在我出生以前他就骑马摔死了,可是我真想见见他。有时候,我感觉像是见到他了,而且他也认识我。这种感觉说来可笑,但却是真的。他是一个我无论什么时候见到都会‘一见如故’的人。我想,我们俩不管谁见到对方,都丝毫不会感到吃惊,反而会坐下来,一边抽烟,一边聊天儿。”

说到这里,博笑着看了安娜贝尔一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对从未谋面的什么人有过‘似曾相识’的感觉吗?”

安娜贝尔想不出在自己的生活中,还有谁有过博对素未谋面的祖父那样的感觉。“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好像对雷尼奶奶有点儿那种感觉了,”她说,“小时候,在科隆山一带,她在我们心目中始终属于那类传奇式的人物。不管怎么说,我觉得几乎到认识她的程度了。”

“好,那恰恰是我所说的意思,”博说,“你要是真的见到她,她肯定认识你,而且会像欢迎每一个人一样地欢迎你。在科隆山及其周围地区,祖父和祖母的婚姻毫无异议地被认可了,正如我对你说过的那样,只有你爷爷是个例外。从那以后,你爷爷再也不和埃因·雷尼说话了。他是唯一一个从始至终反对奶奶和埃因·雷尼结合的人。别人对待埃因和雷尼奶奶一直像对待他其他人一样,对待我们这些孩子们也一视同仁。在沃尔比纳一带,事情就是这样。埃因骑马摔死后,奶奶和她的妹妹梅继承了那个牧场。城里那些经纪人、商人像跟别的牧场主一样跟奶奶做生意。我认为,他们当中谁也没有不择手段地玩弄花招和奶奶作对。因为她和埃因一样,善于同人打交道,大家对她都恭而敬之。”

安娜贝尔说:“你认为我祖父为什么那么与众不同呢?”

“噢,我认为他与那个年代的大多数人,并没有对立到水火不容的程度。他只是不能让埃因和奶奶成为一个例外罢了。依我看,正是科隆山一带的其他人同意他们俩的结合是个例外,才使你祖父看起来那么与众不同。不过,我不知道你祖父为什么持那种态度。正像我在布兰贝对你讲过的那样,我们这些孩子们都怕他。也许是因为奶奶对他的态度使我们感觉到他一定干过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我不记得他和我们之间的距离曾经近得足以用皮鞭抽打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不过他和奶奶一定知道我们从未听说过的什么事情。”博陷入沉思,又想起安娜贝尔的祖父骑马立在花园篱笆墙外边的黄杨树下,而她的父亲却在屋里一边喝茶,一边和雷尼奶奶谈买卖沃尔比纳小公牛的事。他摇了摇头:“我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从来没有人向我解释过。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情,这一点我倒相信。”他坐在藤椅上沉思着。

“奶奶和埃因·雷尼的婚礼是在基督教长老派的教堂里举行的。教堂的每一张长椅上都坐满了混杂在一起的土著人和欧洲人,甚至连警官也坐在那里。我认为那是空前绝后的事,其中必有缘故。奶奶讲的这件事使我们百听不厌。”他嗓音沙哑地笑了起来,“那个凯瑟琳·比格斯那么失落,于是就离开家去了海滨,在鲍恩当了一名中学教员。最终死在那儿,而且终身未嫁。比格斯家的三个姑娘中,没有一个结过婚。我相信,比格斯全家最后都死在外地了。”他看了安娜贝尔一眼。

“瞧,我在喋喋不休地对你讲述我的亲人的故事了。”他咧嘴一笑,“一般来说,我话不多,现在却让你‘难以置信’了。”他坐在椅子上转过身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安娜贝尔。

安娜贝尔说:“你告诉了我许多闻所未闻的事,关于我母亲的祖父的那些事我也从未听说过,我巴不得你一直讲下去呢!”

“是呀,不能和奶奶当面相识,听听我说也好。我相信,你们俩的关系一定会非常融洽。奶奶虽然见过伊丽莎白几次,但我认为任何时候她们俩都不会志趣相投。”

“伊丽莎白和爷爷的关系比我更密切一些。”

“是的,她和你爷爷是更亲密一些,也许这就是她和奶奶合不来的原因。”博坐在那儿,若有所思。

“埃因·雷尼骑马摔死时,奶奶的心都碎了。她把他埋葬在沃尔比纳河发源地附近的丛林里,离先人的石头运动场不远。我知道那个地点。如果什么时候你和我走到那一带,我一定指给你看。我小的时候,奶奶有时一失踪就是一两天。我们都知道她一定是到埃因的坟墓旁边宿营去了。她会唱歌给埃因和先人们听。对她来说,埃因和先人们没有区别。她常对我们讲,一人得利,人人均沾。因此,不论谁来造访,她都拿出好东西与客人分享。我十岁,也许十一岁那年,有一次悄悄跟在她后面来到那个地方。夜晚她还试着不点篝火宿营。其实,她早就知道我在跟踪她,但没有返回来训斥我。于是我猜测,她必定想让我跟着她,好让我知道她把爷爷埋在哪里,等她过世以后我就知道应该把她埋在那儿了。这是一件我们彼此心照不宣而且一致同意的事情。”他陷入沉默,半晌后才说,“他们热爱这片土地,他们相亲相爱。父亲按照爷爷的名字给我起名。我由此想到,爷爷一定是他最敬佩的人。我知道的有关马和牛的知识,大多数是跟爸爸学的。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有人说他很严肃。从外表看,他的身材并不高大,骑一匹花斑矮种马。那马是为了适应灌木丛生的环境,他在沃尔比纳亲自培育出来的。听说有一次爸爸的几个伙伴在奶奶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爸爸为此训斥了他们一顿。后来他们向奶奶道了歉。可是从我记事以来,从来没有听见他说过任何言辞激烈的话,他无需用激烈的言辞就能使别人信服。我从来没有听见过他对大人或者孩子甚至马大声吆喝过。他只要斜着眼向你一瞥,你就会意识到自己错了,并且因为觉得自己那么愚蠢而咒骂自己,他却一声不吭。我知道道格尔跟他赶牛期间,他要求我们只管往前走,任何时候都不要说话。我们一走就是好几天。不论晴天还是雨天,三个人谁都不说一句话,只是相互对视一眼,看看彼此在做什么。我们还能看懂爸爸动作不大的手势传递的信息。那手势会告诉我们一切。那是我们在灌木林中的手语。我们宛如月光下的影子,悄悄穿过沙沙作响的灌木林,胯下的矮种马也步伐轻盈,好像我们是特地来造访的客人。爸爸的手向右一弯,我马上就明白,他是在告诉我们前面有牛群在宿营,并且让我们离开牛群绕道前进。晚上,等牛吃饱草准备饮水时,再返回来把它们赶走。爸爸从来不喜欢违背牲畜的天性随意驱赶它们。爸爸也从来不痛哭流涕,不纵情狂饮。他总是瞅准时机,该行动时就采取行动,既不太早,也不太晚。这样,和爸爸一起在灌木林里时,事情总是一帆风顺,而许多同伴却不知其中的奥秘。因为他看起来轻轻松松就把牛群赶拢在一起了。人们觉得,牛群在等待我们出现,并且努力学习,尽可能像他一样。我虽然学到一些本领,但道格尔学得比我更好。爸爸看在眼里,但从来没对我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人谈及此事。这样,当爸爸不再需要我们帮忙的时候,道格尔开始自己着手签订赶牛群的合同。之后,我和道格尔终止了伙伴关系,我成了他的‘打工仔’。道格尔做事和我爸爸完全一样,他总是用手交谈。他做出某种手势你就明白,他要骑马到前面去,让你呆在一片檀香树林里准备午餐,然后他在附近兜上一圈儿,过一会儿骑马向你走来。他下马,你就知道他已经察看过周围的情况了。不过他一声不吭,只是盘起腿坐在篝火旁边。等到他把一根六英尺到八英尺长的木棒往篝火的余烬里一插,我们大家便几乎同时喝完了茶,吃完了午餐。他的做事方法和我爸爸完全一样。他从来不愿意在经过的路上惊动任何东西。路上的一切依然如初。

“因此,不了解道格尔的人都无法理解他对修建兰诺水坝的支持。可这是他的决定,而不是准备与苏珊讨论的什么事情。苏珊不理解这一点。对于我爸爸和道格尔·格纳蓬,我总有这样一种感觉:他们在心灵深处对话,而那些事情又直接和他们交流。记得一天傍晚,我们在潘代纳斯河上游莱察兹山脉一片荒凉的崎岖不平的山地宿营。那也是一次凄凉的令人苦恼的宿营。雨下了一个星期,既没有希望赶回家去,也没希望数日内雨过天晴。所有的东西都湿透了。于是我们只好用随身带着的一些干东西在一个蚁塚上架起做晚餐的篝火。我隔着篝火坐在道格尔的对面。灌木林漆黑如墨,只有蚁塚上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我盯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目光茫然,对我们说的话‘置若罔闻’。以前,我在科隆山一个被人叫做潘雅的土著老太太的眼睛里曾经看见过那种眼神。现在在道格尔的眼里看到这种神情,确实把我吓了一跳。那个夜晚,他的思绪随着先人离开我们了,我明白这一点。第二天,我连一句话也没说,他也一声没吭。小伙子阿尼尔也学会了这一招。在他身上,有一些直接来自先人的东西,你可以感觉到。他听不进我们这些老伙计的话了。”

博笑着从椅子上直起身来:“这把椅子是你老爸的?”他的故事好像讲完了。

安娜贝尔凝视着他,心儿随着道格尔、博和他的父亲回到灌木林里,回到往昔的岁月。她想起牧工们出现在灌木林里的那条路上,赶着哞哞叫的牛群向围栏走去。几乎没有人说话,只是偶尔响起短柄长鞭缓慢的噼啪声和温和地驱赶不愿进圈的牲畜的吆喝声。博说得没错,他们就像来自另一个时代、另一个地方的月亮下的影子。他们生来就属于灌木林,一旦离开,就不可能是原来的他们了。“我不知道,”安娜贝尔心不在焉地说,“恐怕没有一把椅子专门属于妈妈和爸爸。”

博笑着说:“毫无疑问,这把椅子是你爸爸的。这把椅子比你坐的那把压得更歪,磨损得更厉害。我记得你爸爸抽烟斗。这把编织紧密的藤椅上尽是烟灰。”他站起来伸了伸腰。“我得赶紧走了。我答应过我姐姐,4点钟带她去游泳池看她儿子游泳。他们今天晚上举行校际游泳比赛。他是预赛的第十一名。他们希望他能进入决赛。”

安娜贝尔陪博向三菱越野车走去。

博从车窗探出身子。“星期一早晨见。”

“什么时间?”

“天一亮就出发。”

安娜贝尔望着博在人行道上倒车。那只白猫走过来把身子靠在她腿上,和她一起站着。

博驱车而去,安娜贝尔转身走进房里。她收拾完餐桌,然后一边清洗盘子,一边站在洗涤池旁看窗外花园里的柠檬树。她笑着大声说:“你现在认为博·雷尼这个人怎么样,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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