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好长一段,几乎快看不到南宝县城了,两个人各怀心思,都没说一句话。
汉白玉开始寻找话题,好象老这样沉闷的走下去,不是滋味,本来不累都累了。
“我把你送到家,我只要看到你家在哪儿,我就转身走了。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的。如果有人遇到问,就说是游客,同路来玩的,哈哈”
“你对我有恩的,我会永远记住,会想办法还你的。反正我也不算太老,离死还远,我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一定加倍还你。”
汪大丫走在前面,走着这条久违的山路,心里五味杂陈,听汉白玉这么一说,不以为然的道:
“你如今都要去当野人了,怎么还哦?在一线城市都混成这样,更别说当野人了——还是等你下辈子再说吧!”
“下辈子是鬼话的,人没有下辈子的,欠你也不多啊,肯定还得起。我以前在独牛市打工,好的时侯每月也能挣一万多,就因为想当这作家,哎——我只是想去山里好好的反省反省下,我估计我还会出来的,没说一辈子在里面!”
“你那一万多就算高吗?我们这里虽然穷,但那些赶马驮货的,每月都能挣一万多,有的还两三万多呢!”
“我也没说高啊,看来我以后跟你们这里人赶马还不错!”
“你马都没有,况且有,不是本地人,人家你不要你赶;再说了,都在修公路了,刚才没听说啊?早晚也会通啊,还等你去赶——”
“修通更好啊,那我以后来回就不用翻山越岭了,我可以在你们这儿发展也不错啊,看这山,这么高,天这么蓝,水这么清澈,人类唯一一片净土,没地方找了,发展旅游业,没得说!”
汪大丫听后,冷冷笑道,但愿吧!
“这路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还有马蹄印都是新鲜的,应该每天都有人进出?没准你还能遇到熟人?”
“四月底就可以进出了,如今都五月底了,肯定有人进出了。”
汉白玉埋头着着一路的踩踏印记,感觉这背上箱子越背越沉,想现在要是有匹马在身边该多好,这才刚开始,山路漫漫,心里不觉有点压力。
“里面那些隐士们,也要到外面买东西吗?”
“有的会,有的不会;他们自己也种地,不够了才出来,或者就在我们墨坤镇上买!”
“哪儿来的钱呢?他们是不是都很有钱?”
“有钱人才不会吃这苦呢,有钱人有的是办法;他们都跟你差不多吧,我知道的,有些会经常到我们镇上打短工,也有出来帮背运东西的,挣一月吃三月;而且山里有很多野菜,野果,很多吃的——”
汪大丫说完,回头看了他一眼:
“看你这样子,老弱病残的,能吃那苦吗?野人不是想当就能当的!还隐士——?”
“呵呵,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做人,总是苦的,别人能过,我有什么不能过的!”
汉白玉肯定的说,心想,都在上山了,哪还有退逃的道理?死也要死在山里。
“你们这儿光棍多不多?好不好讨老婆?年轻人都外出打了吗?”
“我现在也不清楚,总之我们这里很小就结婚了,男的女的都很小,娃娃夫妻很多,光棍哪儿都有,有钱人家娶十几个都有;我们这里人,不流行外出打工,都守在家里——”
“嗯,父母在,不远游!不过这么小结婚,是不合法的,只是没人管而己。再民族自治,也不能跟国家法规对抗的。小伙们出去了,怕家里老婆跑了?”
“哎,你想哪儿去了?别说这些,你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见汪大丫听的不高兴,汉白玉不好在追这话题,不由意识到,自己毕竟大她一辈多,很多东西不是一道上的,自己无所谓的话,放在她的耳朵里,可能听的不爽。
两个人慢慢悠悠爬上一个小山头,已经完全看不到藏在山坳里的县城了,四周都是高山,高不见顶,若没有太阳,没有前人踩出来的路,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路在哪儿?
汉白玉已累的一身大汗,不由找块石头靠在上面,抬头看蓝天白云,自我解嘲道:
“哎,歇会儿,我老人家需要热身。好久没背了,热下身就越背越有劲了。呵呵!”
汪大丫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找个石头坐下来休息,她也感觉自己有些气喘,怕走的太急,引发身上毒疮发作,奇痒失控,没准掉下悬崖也难说。虽说,这速度已经很慢,还有三座大山摆面前,这样走,四五天到家也难说。但没办法,不能快,快不了。
两个人就这样停停走走,天黑的时侯终于达到第一个山顶,又摸黑下到半山腰,找不到路。实在太危险,好在找到一个崖壁,可以挡风,糊乱的过了一夜。
第二天下的山来,回看这山,再看前面高耸入云的中坤山,汉白玉不禁纳闷,当地人叫这座大坤山?怎么没第二座高呢?
想问汪大丫又觉得自己话多,象小孩子一样,自我解释道,可能这山面积宽大,不以高度为名的吧?这些问题,不用烦人,自己可以解释的。有些东西解释不清楚,又何必解释?红海真是红色的吗?黑海真是黑色的?鸳鸯楼真有鸳鸯吗?狮子楼有狮子吗?
第三天一天就只爬到中坤山的一半,听汪大丫安排,本来努力一下可以上到顶,但山顶就算没有雪了,气温也在零度左右,而且天变一时,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没办法过夜;所以还是找个地方住下,明天一鼓作劲上山,过山;
好在山腰有个简陋板棚,石头木料搭建,房顶盖的就这漫山遍野的干枯杂草,靠着山壁,没有墙,免强能遮风挡雨,里面已经有两个老头在谈话了,走进去一看,大丫不认识,汉白玉同二人打声招呼,于是,凑合着,又过了一夜。
第四天,才一鼓作劲,翻过中坤山。在山顶只是遇到了一场风雨,淋湿了一身,雾蒙蒙根本看不到什么风景,冷的要命,赶紧下的山来,走到一半才感觉到温度,但天又暗下来。
几天的上坡下坎,翻山越岭,忽冷忽热,快速体验四季交替,让汉白玉再次深深体会那两个字,什么叫做艰辛?已累的浑身发软,气喘吁吁,背上的箱包,只感觉被谁死死往下拉,要不借助一根树杆当杖,早已两腿发软,不能自控了。
想不通,那些远古先民是怎么进来的,是怎么发现这山里新大陆的?第一个发现的人是谁?真是人可逆天!
汪大丫凭记忆知道山腰腹地有块棚宿地,很大一片,有十多间棚室,有专人看管的,于是径直往那里走,天已黑,还下着小雨,终于总算找到棚宿区,依然还在,而且还住了好多人,外面拴着十多匹马。
有电灯,有热水,还可以看电视,只是信号差点,收不到几个台。管理员是个五六十岁半老头,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不停穿棱在这间房与那间房之间,整个院子里灯火通明。
睡简单通铺,男女分隔,不提供床单被褥,不用脱衣服,挤满的话,一间房可以睡十几个人。
虽然看似粗糙的板房,却也被老头收拾的整洁干净,房间里还有火炉,炉上有接着长长的烟管,既可以烧热水,泡泡面,也可以温暖整个房间。
因来的晚,汪大丫用地方话跟老头要了间人数少的房间,只有一个二十来岁的红脸青年,加上他们就三个人,安静,舒服,也不分男女了。
在别人的地盘上,汉白玉也没话说的,反正蒙一觉就走,累死还有一天多的路程,终于终于可以到了。
进到板房里,放下箱包,象从冬季的室外进到室内一样,灯光红黄,柴火正旺,立即暖意融融,很是舒服。小青年和衣躺在床板上,只扭头看了两人一眼,没吱声,继续似睡非睡。
两个人放下箱包,汉白玉主动去找来盆,打热水给汪大丫端到别的房间洗擦,自己也洗了手,抹了面,然后泡了泡面,两人一起吃完后,各自找个角落,熄灯睡下了。
第二天,天刚亮,突然对面板房里一阵小孩的哭喊,把整个院的人惊醒!
汪大丫从床边一角一翻而起,一边整理帽子围脖,一边走到门口往外看。刚到门口,眼前一幕让她大吃一惊,差点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