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想当皇上,老子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就是。做个神棍而已,有着十余年商贸公司工作的底子,装装深沉,故弄玄虚,挑一些对方喜欢听的话出来让他开心,这些忽悠人的本事不过是信手拈来。既然早已知道了历史走向,在高开道的主动要求下,忽悠他几句,顺带给自己弄点儿好处出来,对我来说不算事儿。
殿外天清气朗,惠风和畅,郡王大驾斜倚坐榻之上,满面俱是春风。看着这个所谓的王爷心痒难搔的兴奋神色,我知道,这场忽悠基本上算是成功了。神仙子弟嘛,说出来的话由不得你不信。
就在这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当口,一个极不合时宜的搅屎棍子站了出来:“王爷,此子以妖言蛊惑王家千岁,可谓是心怀叵测。臣下恳请王爷将其拿下当庭治罪!”
我一愣,抬头望去,一个一身戎装的中年汉子拱手而起,一张脸上棱角分明,满面怒色。我靠,这特么谁啊?
高开道看着起来的这个人,先是眉头一皱,随即哈哈笑道:“金树,刚才本王说过了,不过是游戏而已,当不得真,当不得真。你且自安坐就是。”
那汉子听了高开道的话,不再多言,只是恨恨的瞪了我一眼,气哼哼的坐下了。
金树?我大概知道眼前这汉子是谁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张金树。而面前的这位所谓的北平郡王,历史上就是死在了此人的手里。这个货自己本身就是个反骨仔啊,跟我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这个高开道在历史上之所以能够成事,不仅仅是凭借自己的武勇。更为重要的,是他有一百来个干儿子给他撑腰。而这一百来个干儿子的首领,就是眼前这个张金树。
刘黑闼被干掉之后,他的一个叫做张君立的部下投奔高开道。很得高开道赏识。为此,高开道命这个张君立和张金树一起管理这些干儿子。这让张金树非常不满,所以起了反叛的心思。
动手的那天,张金树把张君立和高开道这些干儿子聚到一起,让几个手下人陪着喝酒赌钱,到了傍晚,在他们放松的时候,把这些人的刀枪马朔都藏了起来,而且把弓弦也都剪断。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张金树率领兵将直扑王府,捉拿高开道。这一百来个干儿子玩得正欢,得知叛兵来袭,慌乱之际找不到任何武器,只得向张金树投降了。
在张金树的重重包围之下,高开道明白大势已去,纠结了一宿之后,杀妻灭子,自尽身亡。在逼死高开道之后,这个张金树将张君立和其他一百多个干儿子杀得一个不剩。就是如此,高开道用自己和部下的性命给了张金树一个大大的功劳。凭借着这个功劳,张金树被李渊任命为了沩州都督。
我一直疑惑一个问题,这个张金树既然有能力干掉高开道,就应该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可是,此人在历史上除了被记载封为沩州都督之外,竟然没有被丝毫再提及,可谓是没有来龙没有去脉,是一个湮没在历史之中的一个神秘人物。
但是,老子可是没招你没惹你啊!不过是忽悠忽悠这个所谓的郡王赚点儿好处而已,至于让你有这么大反应么?你从哪儿看出来老子心怀叵测居心不良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被人家当场问罪了,怎么着也不能不言不语的就这么认了,解释几句还是很有必要的,不然,就真成了居心叵测之人了:“启禀王爷,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孙子曰:胜可知而不可为,也就是说,万事尽可预知但不可强求。草民今日为王爷测字,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但物随心转,境由心造,任何可预知的结果都可为人力而改变。王爷当下正可谓前数之终,后数之始,只要随缘而动,顺势而行,一切应尽在预料之中。”
你自己想干就去干,别拿我说事儿。我来到这个世界只想着当一个打酱油的。之所以起了干掉你的心思,也只是你对我构成了威胁而已,若是不然,鬼才懒得理你。
高开道哈哈一笑:“哈哈哈,随缘而动,顺势而行。说得好!不过,你这娃娃虽说是神仙子弟,言语之中却是不落因果,生生把自己摘了出去,这胆子却是太小了,当不得大事,甚是可惜,可惜了。”
我连忙拱手到:“启禀王爷。草民在王爷面前何谈胆量。再者,草民不过束发之年,肩膀头还窄得很,可谓是双手无有缚鸡之力,所做的一切也都只为了糊口而已,王爷口中的大事,草民的的确确实在是担不起来。”
不能让高开道把话说明白了,我还是先行把话头堵死了吧。可不能让他对我起了招揽的心思,我还想好好过一辈子呢。要是真跟着他混一段,那还能有好结果么?不说别人,就眼前这个张金树应该在后来都没得什么好的结果,不然,不会从沩州任上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不是每个反骨仔都能像尉迟恭那么好运气的,大多数都是被秋后算账的悲催命。
天色已近午时,大概见我实在是没有攀附的心思,高开道没有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致,在我的请求之下,吩咐王府的户曹参军给我发放了相应的酒引,一摆手,让我们退了出去。至于买粮食的事情,我连提都没提,既然有了窦成元那边的承诺,我还是不要在这里碰钉子才好。一个不慎,让他对我产生了反感,下一步就不好谋划了。
走出大殿的时候,我注意到,那个张金树的眼睛依旧跟恶狗一样紧紧的盯着我和苏卫,像是恨不得要扑上来咬我们一口一般,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
一出王府大门,苏卫就低声跟我说道:“家主,那个叫什么金树的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看样子,怕是要对您不利,还得小心才是。”
我点头道:“此人的确是不简单。但是,依我看来,是我给高开道测字之后他才对我产生的敌意,想来,是因为我测出的结果触动了他的某根神经了,至于具体原因,我一时还想不到。不过,以后真要动手的话,此人绝对是个麻烦,若是得了机会,最好是将他先行除去才是。”
既然对我有敌意,这人就不能留着。不管他是不是对大唐做出了什么贡献,那都跟我没关系。想要我的命,那他就要有自己也被别人干掉的觉悟才行。至于谁先死,各安天命就是。
这一趟王府之行看得出来,王府里面绝对算是戒备森严,想要在这里干掉高开道,基本上没什么可能。可是,依我这身份,目前来看,实在是没办法弄明白高开道平日的行止。想要找到下手的机会,得先找到合适的地点和机会才行。
至于高开道此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和想象之中没什么区别。历史记载其勇而无谋,反复无常,无驭下之能(驭众之道谬哉),应该还是比较客观的。不说别的,只说他能因为我这个假神棍的几句忽悠就心怀大慰神魂颠倒的,可见即便是有些心眼儿,也是有限得很。只要是能出得了这戒备森严的王府,找个机会干掉他应该不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难的是,我没办法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转过街角,却见到高展和那两个差役在一处店门前候着。天气炎热,三人站在店门前的阴凉处,不停地用手擦着汗。这是干嘛来了?昨天逛窑子逛上瘾了,今天又来找我接着去爽?
“高大哥,你们三位怎么在此处?可是等小弟么?”
高展见了我,哈哈一笑,进步上前道:“哥哥我今日出来见一个往日的朋友,就在这左近不远的地方。知道这个点儿你差不多该出来了,离了那里便在此等着兄弟一起回去,这不就等到了么?”
我连忙拱手到:“劳哥哥在此久等,小弟实在是过意不去。”这个夯货,你知道我啥时候出来啊你就在这儿等着,我要是被这高开道留下吃饭你不是白等了,虽然这个可能几乎没有。
“此番召见,兄弟可曾与王爷提及了购粮的事情么?”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看来,高展还是对他曾经的老主家抱着一丝希望啊。
“不瞒哥哥,小弟没提购粮的事情。依着那郭长吏对你我的态度,想必即使是提了,王爷也必然不会答应。不过,既然窦先生已经答应了购买粮食的事情,哥哥就不必担心差事了,万事交给小弟就好。”
高展叹气道:“这一趟差事,全仗兄弟你前后奔波,哥哥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实在惭愧。”
我笑道:“哥哥你怎么见外了,咱不是兄弟么?对了还真有件事情想跟哥哥打听一下。”
高展忙道:“兄弟只管说,哥哥若是晓得,一定尽说与你知道。”
我颦了颦眉:“哥哥可了解张金树此人么?”
“兄弟怎么问起此人了?此人乃性格阴冷,不常与人亲近。是个很难打交道的人。据我所知,此人来历不明,三年前投奔王爷门下,以一身武艺得蒙王爷青眼相加,让他做了门下诸太保的首领。平日里有什么大事小情的,王爷也会征求此人的意见,可算得上是个文武全才之人。”
我接着问道:“王爷平日外出的时候,此人也始终随在身侧么?”
高开道摇头道:“也不尽然。王爷若是在王府里面或者在军营之中的话,此人大多随在身侧。但是,王爷有时候会去这城中的外宅小住,此人就不会跟着了。怎么,此人可是哪里不对了么?”
我把测字的事情跟这高展大概讲了一遍,随即道:“不瞒哥哥,既然王爷说了只是游戏而已,兄弟我也就随着自己的性子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了。而且,兄弟我如今有求与王爷,当然要拣着王爷喜欢的话来说,却万万没曾想到竟然会因此触怒了王爷的侍卫统领,实在是非我所愿。”
高展笑道:“原来如此。这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我兄弟现如今都算是怀戎县的人士,还轮不到他张金树过来指手画脚。别看我老高在武艺上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凡事跳不出一个理字,,兄弟只管做你的生意卖你的酒,只要是回了怀戎县,那就是咱兄弟的地盘儿了。他若敢来找兄弟你的麻烦,那就是与咱们怀戎县为敌,哥哥我一个人打不过他,难道那衙门之内连差役带弓手四五十人也打不过他一个人么?”
这话听着虽然舒坦,但是,真泄气啊。还没怎么着呢,就琢磨着一大群人殴人家一个,也是个七八尺高的彪形大汉,你就不能有点儿志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