畀洲城的黑夜,能隐藏很多东西,当然也能给予人很多东西。原本无家可归的树,此时正置身在一个街道之中,这一路上树和小女孩说着一些家常。从两人的谈话里得知,小女孩已经十八岁了,名叫李夜雪。恐怕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的原因,她看起来只比树高一点。现在的她在一家商户家的矿厂里捡煤,而她家中还有她的母亲。她的母亲,由于针线活很好,平日里就替人缝缝衣服,来贴补家用。而她的父亲,因为之前的天虚战争,被拉去参军了之后,就音信全无。目前为止小女孩就和她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
“我这样过去,真的没有关系吗。”树从之前和小女孩的对话里得得知,小女孩家境并不是很好,而且家中并不止她一个人。树有些担心,小女孩随便收留一个陌生男人回家,会受到她母亲的责罚。毕竟,现在这个时机,对于任何一个穷苦人家来说,多一张嘴,就是一种负担。结果小女孩,只是摇摇头,说道:“没关系,母亲不会说什么的,她人很好。”树,像是知道,再问下去,可能会触及到小女孩不好的记忆,毕竟在这个时代,谁又不是戴着微笑的面具,想好好活下去。小女孩的家,在畀州城的边缘地带,这里可以说是一个十分适合平民居住的地方。在去小女孩家的路上,随处可见的乞丐依靠在墙角,他们嘴角挂着笑,是那种满足的笑,这种奇异的感觉,让树觉得很诧异。但树转念一想,他们能感受到片刻幸福,恐怕也是因为和这里的人,是身处在一个世界的人。
听小女孩说,这里的乞丐,有的是这里的原住民,因为各种原因沦落于此于是他们把这里的街道当作了家。而有的乞丐,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有一技之长,便也能在这里寻一处住处。而那样的人,可以说很幸运了。小女孩,还说这个地方,富人是绝对不会踏足的。他们觉得这里是污秽肮脏之地。听到这里时,树看了看李夜雪的表情。是那种少有的平静。树仿佛寻到了自己的影子。而李夜雪那种和自己一样的东西,大概就叫做面世吧。因为战争,因为变故,因为世界的丑陋,不得不去接受所有的一切。树,在听完李夜雪的话话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有一个东西正在萌发,就像是他的重生一样。
就在两人的聊天中,时间也过得很快,好在两人还是赶在天完全黑之前,到了李夜雪的家。李夜雪,在门口停了一下,将耳朵伏在门边上,想是在听什么,充满了警戒心。但从屋子里,只是传来了缝纫机吱吱的声音。而树看着,李夜雪的这一表现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选择呆在原地,静静等待。李夜雪,在听到屋子中传出的熟悉的声音时,像是突然松了口气,向树招了招手,示意树可以过来了。两人一同走进李夜雪的家之后,树看到李夜雪的家后,他发现李夜雪的家就如同他描述的那样,很小,很普通但是他并不介意,对他来说这样就已经足够。果然在树进了门之后,充斥在耳边的,还是缝纫机在工作的声音。树一眼就看到,在李夜雪家里还有一个茅草搭成的亭子。而李夜雪的母亲此时就坐在这茅草搭建的亭子之下工作着,脚边堆满了衣服。看了一下小女孩的母亲似乎打算要连夜把缝补的任务完成,丝毫不觉得疲倦。李夜雪的母亲,似乎没有察觉我们的到来。
还是小女孩,主动开口,说道:“娘,我回来了,这是花煊,今天晚上我想留花煊在咱们家住一晚,他今天刚到这畀洲城,人生地不熟,身上也没有钱。”李夜雪的母亲,在听完她的话后,看了我一眼,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做,过多的回应。而树,在见到李夜雪的母亲后,便已经和她很有礼貌的打了声招呼,不过依旧没有得到大的回应。“我母亲不会说话。”李夜雪看到树的眼中疑惑,于是便自顾自的解答了。李夜雪说完这些话后拉了拉树的衣角说道,示意他去屋子里面看看。“我母亲不会说话,在我爹还没去参军之前,她还会对我笑,但现在我也很少见她笑了。我爹走后,我娘像是失了魂一样,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但我知道,我娘还是很爱我的。哪怕,在这样一个年代和处境中,依旧在保护我的安全。所以你莫怪,我母亲,并不是对你有什么看法。”
树点了点头,便任由小女孩在前面带路。
走进小屋之中,才发现小屋虽然很旧,但却很整洁。桌上还有一些剩的米汤和一些青菜,像是专门为李夜雪留的。两人在填饱肚子之后,李夜雪就开始替树收拾床铺好让他睡在这里。
而树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我睡柴房就行。毕竟我是男人你们是女人住在一起难免招人话柄。”李夜雪看到树很是坚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替他拿了一个被子。
树,此时躺在草剁上,觉得格外的温暖和舒服。他望着天空上的星辰,还有那个若隐若现的畀州城的界域门,心中有些安心。
树一直等到小女孩家中的灯都熄灭了,才沉沉睡去。这一觉是他这些天以来睡的第一个好觉。可能是终于到畀洲的缘故,也还有能有这一席之地的感恩。
第二天等到树起来的时候,家里早就没了人。李夜雪,早在天还没大亮的时候,就已经往矿场赶工了。而李夜雪的母亲,也因为要将昨天赶工修补出来的衣服,送还给那些提供衣服的买主而早早出发了。一时间,小屋周围变的格外安静。
树,将自己东西整理一番后。便决定再去街上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工作。树依旧穿梭在人群之中,只是这一次,他又如同逆流而上的鱼明白着自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