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臣对武成王所言不敢苟同,当年姜桓楚鄂崇禹二人,一为指凶弑君,一为朝堂叱主,此二人伏诛,是有了公论的!为人臣者不敬人君是为不忠,大王未有株连其至亲是为义存,而今二镇贼子不思己过报效君恩,反而起兵于天军对阵,不忠不义为甚,可见东南二镇,不逊之心久矣!如今战阵失利,想来是军心思退,粮草不济实力已然大损,又闻太师归国,惶恐之下而退,正是其国力疲虚之时,若是等二镇恢复实力,恐东南二地将再起兵戈。此时我朝应趁其虚弱,我方兵锋正盛之时予以致命一击,一来永除东南祸乱根苗,二来震慑宵小,使旁人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费仲说到这里,话音一转:
“至于西岐姬昌,原来世人都传其为大贤,就连微臣和大王都受其迷惑,从而使其归国,没想到此獠狼子野心,归国之后不但不宣传大王仁义,反而直斥宫有奸妃,朝有馋臣!谁是奸妃?谁是馋臣?难道满朝衮衮诸公竟然都是老眼昏聩的迂腐之人,不如他一个藩镇诸侯看的明白?想来他是怨恨大王当初杀其长子,在此造谣生事,其目的是纵二镇,使其有喘息之机罢了”
一席话,说的纣王火起。
“不错,那老匹夫,也着实可恶!”
转头看了看黄飞虎:
“武成王切不可被其蒙蔽,宽释二镇,养虎为患啊!”
黄飞虎左右为难,正想刨露心迹据理力争,那一方,闪身出列一人,正是尤浑。
“大王!臣有奏!”
费仲见是尤浑,心下大定。
前朝留下的商荣比干,箕微二子,以及太师闻仲武成王黄飞虎等人一直跟费仲不对付,全靠尤浑和他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相互扶持,加上能投纣王所好,这才在朝堂上有了一席之地,在费仲想来,尤浑是自己的盟友,绝不会坑害自己。
却不料,尤浑出班,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关于二镇,那是非剿不可,但是姬昌,在臣看来却实实在在是个忠臣!”
一句话,不但费仲瞠目结舌就连黄飞虎等人也是不可思议,一时间,朝堂落针可闻一片寂静。
尤浑很享受这种万人瞩目的感觉。
他与费仲虽为盟友,可那是二镇兵锋正盛之际,当年诛杀东南二侯,自己也是进过言的,当时黄飞虎等人极力主张恩抚,他尤浑害怕被丢出去当了替死鬼,才不得不和费仲走到了一起。
如今二镇退兵,危机消解,剿抚之策未定,若是此时能示好武成王等一派,还顺带送西伯侯一份人情总之是不亏的,不管将来如何,自己总不会被丢出去挨刀就是了,至于费仲,他也不怕得罪,二人只见是盟友而非从属,若是涉及身家性命,尤浑相信他会不计前嫌,和自己再次合作的,不过寻常事情,个人福利,王上恩宠,该争还得争啊!
总之,这一波不亏!
更何况,自己也非无的放矢。
“大王,费大夫说当初被姬昌蒙蔽,想来是识人有些差,臣却不然,虽也曾为姬昌进言但多少留了一份后手!”
说到这里,从袖中抽出一方棉帛,交给了纣王。
“这是臣的细作自西岐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姬昌回国之后,西岐众臣请他自封周王,反叛朝歌,却被他斥责一番,言必提忠君,行必体爱国,并且严令断绝与东南二镇的交往,这才使二镇军资不备,惶而退兵,这等人,虽然被一些事情蒙蔽,口出荒唐之言,但是其忠君爱国之心却不曾稍逊于诸公,怎么可能是叛逆呐!”
纣王拿在手里一看,却是是那么一回事。
在他想来,姬昌若是想反,此时就是个大好机会,四镇诸侯,以反其三,还有比这更大的机缘吗?
若此时放弃,想来是不会反的。
想到这里,纣王长出一口气。
可是现在,自己所倚重的三人意见不一,黄飞虎主张抚,费仲主张剿,尤浑主张抚一剿二,这就让他为难了。
且不说纣王心思,殿中三方实力也是各存心思。
尤浑:当初若不是我,你费仲早被丢出去当了替死鬼,凭什么你是上大夫,我就得趋于你后?你说你识人不明被姬昌蒙蔽,可是我却是留有后手证明姬昌确是大贤,如此手段,高下立判,大王以后还会专信于你吗?
费仲:尤浑这小子不厚道啊!关键时候拆台争宠,也不想想,没了我,你朝堂之上独木难支,哪里是那群元老的对手?
黄飞虎:尤浑今天算是干了件正事儿,可是也是主张剿灭二镇,恐怕不久兵戈再起,这天下何时能够太平!
众人各怀心思,殿中诡异的平静。
“武成王,这东南二镇是必须要剿的,反叛若不剿灭,这天下谁还会遵孤的号令,此时不必商讨,你自尽快拿个章程出来,至于姬昌~~再议吧!退朝!”
说完转身下殿进了后宫,寻妲己去了。
下了朝,众人拉帮结派的各自走去。
“武成王!非得如此了吗?”
亚相比干忧心忡忡的问到。
刚开始他听到二镇退兵还满心欢喜,以为总算能天下太平,却不料最后是这么个兵戈再起的结果。
“比干丞相,这也非我所愿啊!但是既受君命,也只能遵命而行,我本意是让二镇诸侯吃上些苦头,损兵折将之后上个请罪的折子,我等转圜一番,消弭了这场兵灾,这样与大王面上也好看,于黎民也有益,可是如今二镇是主动退兵,实力未损,让他们请罪是万万不能了,二斤大王为维护天子威信,又执意要剿,我也没有劝阻的理由啊!这~~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几位老臣忧心忡忡各自回府去了。
“尤大夫!”
“呦!费大夫!”
二人皮笑肉不笑的见礼。
“今日在朝堂之上,尤大夫为何替那姬昌辩驳?莫非是收了贿赂?”
费仲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
“费大夫何出此言啊?我等身为大夫,替天子谏议,寻朝野遗珠,举贤任能,拾遗补缺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今西伯侯公忠体国是个贤臣,我仗义执言有何错处?”
尤浑毫不在意的反问道。
费仲听他跟自己打官话,知道是敷衍自己,这天是没的聊了。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还希望你以后尽心为大王办事才好哇!”
“我等共勉!”
尤浑笑呵呵的作揖而去,留下费仲若有所思。
“果然,同行是冤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