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随岁月流淌,流着金黄,流着星星点点的回忆,流向千百世前的薪火灯光。
蝉叫蛙鸣,夏日里罗栓躺在竹床上,偶尔来一席凉风,舒畅不已。
日头打在树梢上,汗水打湿了裤脚,罗栓和他哥在贪凉。
“卖西瓜咯”“卖西瓜咯”
“去买个瓜吧”
罗栓的父母每次出门回来都会把风扇开到最大,遇到挑担子卖西瓜的,罗栓他们就去叫停,罗栓锻炼了一手挑瓜的本事,也时常挑错。那时是罗栓的父母定,拿不准就开个窗户,然后罗栓他们抱回家。
西瓜有好几个窝,水盆里、水桶里、水缸里、还有井里,出门干活回来吃两口水凉的西瓜,好似神经淬火的舒坦。罗栓就盼着后面的人家种西瓜。
“要多大”
“有多大要多大”
于是罗栓和他哥两从地里抬着二十多斤的大西瓜回来。
晚上搬着凉席竹床在门口纳凉,特别热的时候支起蚊帐在竹床上睡一晚,天亮再收回去。罗栓的父母摇着蒲草扇,帮罗栓他们驱赶蚊子,看着天上亮晶晶的星星,罗栓缠着他们讲话,讲着讲着就睡着了,罗栓的父母将他抱回家。
罗栓侄子还小的时候,罗栓的兄长还没有买车,有回罗栓和他母亲带侄子乘车回老家,罗栓抱了他一路,怕给他弄醒,自己胳膊都酸了,那会罗栓身体正好,打几个小时的球还能有不错的发挥。
罗栓上大学的时候,放暑假帮他小姑看孩子,傍晚一路给她抱到山顶,她看着后面哇哇的哭,罗栓就坏坏的笑。
“自行车上贴不贴”
“也贴个小红纸”
“那我把枪上也贴一个”
“你怎么把红搞身上了”“我来帮你搞”
罗栓的父亲还喜欢帮孙子搞,就像帮罗栓小时候一样。罗栓他侄子依然肆意的玩耍,就像罗栓他们小时候一样。
“今天穿什么新衣服啊”
罗栓小时候也穿新衣服,后来慢慢穿旧衣服。罗栓后来给他父亲买了件大衣,他父亲年轻的时候喜欢穿呢子大衣,带皮手套,手腕上套个公文包。大衣不是呢子的,穿大衣的父亲也没有曾经的伟岸。
“你怎么搞的啊”“搞的到处都是”
埋怨中总有咯咯欢喜的宠溺。
罗栓的母亲还想听罗栓叽叽喳喳的在后面讲个不停,罗栓的侄子在后面追着奶奶。
“来给你压岁钱啦”
罗栓小的时候也有压岁钱,有百块、有十块、有五块,有时也有崭新的一块,压几天然后上学交学费。
“你可记账啦”
于是罗栓的侄子屁颠颠的跑去记账。
“等下我们去人家拜年,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罗栓小时候去人家拜年,总能找到几个好吃的,人家要塞给他,他多半又不要。罗栓的侄子不缺吃的,对吃的兴趣不大,看到新奇的就吃几口,更多是贪玩。
新的一年,去各家走走串串,喜乐相逢,人都还在,也有不在的了,四处看看。
时光总无限,无限到要找个事情来打发,捉个蝉蜕,挖个泥鳅,扛着长枪短炮四处游荡。
罗栓上学的时候,罗栓的母亲经常拎一袋子苹果回来,知道罗栓放学回来多半时候是饿的,罗栓每次见着他侄子,也都买点吃的,超市里转一转,小摊上看一看。
“你什么时候成家有孩子了,我就不管你了”“我就和你爸安安心心过日子”“趁我们还能搞得动,还能帮你带带孩子”
“儿子,你哪一生不找人啊,把奶奶都急死了”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节奏很慢,现在轰轰隆隆的回去,热热闹闹几天后,又在眼望中离开。
他们盼着子女回去,回去又离开。大概我们不到那个时候,是体会不到的孤单。
在宁静被喧闹打破中感受活着,在宁静被喧闹打破中感受时光、感受精彩。
薪火相传,传的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