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我的眼光还行吧?”杨源坐在床上得意洋洋地等着余诗韵的夸奖。
“还行吧。有点大,不过冬天里面可以穿件毛衣,再穿这件羽绒服。”余诗韵转身,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不是吧。我找了好几个人试穿的。有一个人和你体型很接近的。”杨源的脸瞬间垮了。“那鞋子呢?这个应该不会错的吧,我可是按照你的尺码去买的。”杨源不甘心地说。
“鞋子倒是挺合适的。谢谢你,哥。等我以后有钱了,我也给你买礼物。”余诗韵感激的看着杨源说。
“不用谢。我是你哥哥嘛。这是应该的。”杨源豪迈的说,一脸自豪。做了十几年的独生子,现在竟然有了一个妹妹。不过有一个这么可爱的乖巧的妹妹也挺不错的。他可以说是看着这个小丫头长大的了。从那么小的一个小矮人,胆小,爱哭的淘气包,长到眼前这个一米六几的大丫头。这个过程,他都见证着。小时候,他最喜欢逗余诗韵玩了。一个小小的人,每天跟在他的身后,“哥哥……哥哥……”的叫着他,让他很有成就感,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自己有责任照顾这个小不点。
“我饿了,哥。”余诗韵摸着瘪瘪的肚子,可怜的说着。
“那就吃。”杨源从柜子里拿出一大包坚果,蜜饯和别的零食,塞到余诗韵的怀里。“喏,都是你的。我给你准备的。别太感动呀!”
余诗韵仰着头,十分崇拜地看着杨源,说:“不是感动,是敬爱。请接收我诚恳的敬意。”余诗韵微微屈膝,颔首,俯身,给杨源施礼。
“那我就接受了。”杨源假装谦虚地转头,看向别处。再次转过头来时,余诗韵已经不见踪影了。
杨源追到楼下,余诗韵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噼里啪啦地磕着瓜子,看着电视。
“快过来磕瓜子,过年不磕瓜子,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余诗韵不见外地招呼杨源嗑瓜子。
“我还是喜欢吃碧根果。”杨源坐到余诗韵的旁边,从茶几上拿起一个碧根果吃。
他们两个在客厅和睦的看着电视《舌尖的中国》,越看越饿。余楠和杨海在厨房配合默契地做着晚饭。
晚饭是莴苣干炖腊肉、黄花菜绿豆丸子鱼汤、葱爆羊肉、香菇青菜、清炒藕片、红烧茄子,很丰盛,色香味俱佳。
杨源和余诗韵吃了很多。
晚上,杨海去送余楠和余诗韵回去,杨源也跟着去了。他的理由是在家闲着也没事,出去刚一圈,散散心。
到家后,余诗韵就跑去找林英落玩去了。她在一堆打着彩灯,放烟花的孩子堆里找了林英落。“落落,我回来了。”余诗韵走过去,拍了一下林英落的肩膀,引起她的注意。
周围一片乱糟糟的声音,有鞭炮的声音,孩子的欢快的叫喊声,还有四周此起彼伏的烟花声。
“韵韵,你来了呀。我们在放烟花。你也来玩吧。”林英落一手拿着一大把没有放的穿天猴和烟花棒,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已经点燃了,正闪着火花的烟花棒,火花四溅,闪闪烁烁,很是好看有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雾,一股二氧化硫的刺激性气体在空气中飘荡。
余诗韵走过去,林英落把自己的烟花分了一半给余诗韵。她们和别的小朋友一起欢天喜地地放着烟花。在喧嚷热闹的气氛中,她的不快也被淹没了。她得到了短暂的安宁解脱。
和父亲六年未见,她一直觉得她的父亲还是爱她的,一直都在想念着她。这次,她彻底死心了。她被遗忘了。没有人记得她。曾经的那些快乐的记忆都只是她自己在念念不忘罢了。她心里有点失落,但是也看清了现实。
烟花放完了,余诗韵和林英落坐在路边别人家修筑的台阶上,敞开心扉地聊天。
“落落,我这次回去见到我爸爸了。我自己偷偷跑过去的。我以为他会记得我,可是当我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都没有认出我来。都很大了。听说他在和我妈妈离婚后不久就有结婚了,还有了一个男孩,说起来,我应该是他的姐姐。可是我和我妈妈好像从未在他的世界中出现一样。我真的是被抛弃了,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隐隐约约地听到大人们议论,说我爸爸不要我和我妈妈了。可是我不信,现在亲眼见到了,我相信了。我在也不能骗自己了。”一滴泪水自眼角滑落,冰凉刺骨。
林英落转身,给了余诗韵一个拥抱,安慰道:“没事的。韵韵,你还有一个这么爱你的妈妈。我妈妈对我可是远不如余阿姨对你的。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我妈妈每天都会冲我吼,嫌弃我,唠叨我。你看你妈妈从来都没有责怪过你。对你一直都是关怀备至。是你爸爸没有眼光,错过了温柔贤惠的余阿姨还有这么乖巧懂事的你。你很好,很优秀,不要在意那些不爱你的人,还有很多的人爱着你的。我就很爱你呀。有我这么一个贴心仗义的朋友,你难道就一点也不觉得幸运吗?”林英落调侃的语气,想要逗余诗韵开心。
余诗韵破涕而笑。林英落对余诗韵很好。余诗韵刚到这儿的时候,别的小朋友都不和余诗韵玩,因为余诗韵是外地人,因为余诗韵的父母离婚了。有些不懂事的小孩子总是嘲笑余诗韵,排挤余诗韵。只有林英落对余诗韵好,和余诗韵玩。她们把彼此当成最好的朋友,也就是世人常说的“闺蜜”。
“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自恋了!”余诗韵嫌弃地说。哪有这样夸自己的。
林英落不服气地瞅着余诗韵说:“难道不是吗?我难道不体贴仗义吗?余诗韵,你摸着良心回答我的问题。”
“好了,你很贴心,非常的贴心。遇到你是我的幸运。”余诗韵看着林英落真诚地说。
“韵韵,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林英落突然说,双眸在昏黄的灯光下,深邃而又明亮。
余诗韵不解地看向林英落“羡慕我什么?”她自觉自己的经历已经够悲惨的了。短短十几年的人生,却好像把一生都过完了。人生的种种重大的挫折接踵而至。她一直都挺伤心的。
“羡慕你有一个温柔贤惠,非常疼爱你的妈妈,羡慕你有一个不是亲哥胜似亲哥的哥哥,还有一个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外人的叔叔……韵韵,其实你的生活挺好的,周围的人都很爱你。你不能只看到你没有的。你拥有的这些是很多人都渴求不来的。对于不爱你的人,你又和苦念念不忘,耿耿于怀呢?别在折磨你自己了,他根本就不会在乎。”林英落理智地分析着说。她想让余诗韵放下心里的那份不值得的伤。
听过余诗韵说她自己的身世时,林英落气的都想跑到余诗韵爸爸的面前,把他痛打一顿。这是有点不现实。所以林英落早就在心里把余诗韵的爸爸痛骂了无数遍,依然不解心头之怒。
“落落,谢谢你一直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余诗韵眼中泛着泪光,望着林英落。
林英落不知道自己当年的一个小小简单的问候,对于一个正处于低谷,沉默内敛,自卑自闭的余诗韵是一个如阳光般的存在,温暖而又明亮。
林英落面对余诗韵真诚地感谢,有点不好意思了。她不过是安慰了一下余诗韵,没想到余诗韵这么今天感性。“没事。我们是朋友嘛!一直都是。永远都是。”林英落害羞地挠了挠后脑勺,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在昏暗的路灯下,都清晰可见。
“嗯,我们永远是朋友。”余诗韵重重地说,像是在宣誓一般。
青春懵懂的他们许下永远的誓言,美好而纯粹。其实永远很长,人生也很长。很多事情,不尽如人意。很多事情也会随着时间而转变,沧海桑田。她们所能感知和决定的也只有此刻。未来如何,无人知晓。
漆黑的夜空中,不时有三三两两的绚丽的烟花绽放,这样的情况一直会持续到第二天天亮。美丽多彩的烟花,点亮漆黑寒冷的夜空,留下迷人的绚丽,然后转瞬即逝,烟花易冷。
整个春节,余诗韵都是和林英落待在一起的。她们窝在家里吃着零食,看电视;去外面看人家结婚的,讨几颗喜糖吃;跟着大人一起包饺子……偶尔也在家长的督促下,写写作业。
元月十五,正好也赶上西方的情人节。大街上各种商贩都在叫卖,好玩的,好吃的,从街头摆到结尾。
余诗韵晚上在杨源的家里吃的饭。吃过饭,余诗韵就跑去找林英落去街上玩了。
杨源看到余诗韵跑出去,开口问:“韵韵,你要去哪儿呀?我一会放烟花,你不看了?”
“我和落落约好一起去街上玩的。你放吧,我不看了。这些天看了太多的烟花了。”余诗韵说完又加进步伐,飞奔出去。
“等等……我也去。”杨源从院子里随手拉出自己的自行车,骑上,追着余诗韵。
杨源出了院子,余诗韵已经跑出去好远了。他用力地蹬了几脚踏板,追上了余诗韵。杨源将车子在余诗韵的身边停下,“上车,我带你去。你们两个小女孩,不安全。我陪你们一起去。”其实杨源自己在家里也是无聊,所以才追着余诗韵出去玩。他今年高三,好不容易等到了过年放了几天的假,本以为能够轻松几天,好好玩玩呢。结果各科老师都发了一沓卷子,布置了一堆作业。简直比上课还累,还忙。做了这么多天的作业,今天正好给他自己放个假。作业再做下去,他怕自己会疯。
“好呀。谢谢哥。”余诗韵一跳,坐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杨源骑着车子,熟练地避开路人,轻快地行驶在平坦的水泥路上。
他们到了林英落家时,林英落已经在门口翘首等待了。
“你可算是来了。走吧,好多人都去街上了。”林英落为了等余诗韵,才没有和妈妈一起去。
“落落,我哥也要去街上,我们一起,行吗?”余诗韵征求林英落的意见,怕林英落不高兴她带着杨源一起。
“行。人多热闹嘛。”林英路看向杨源,说:“杨源哥,你的车子就别骑了吧。街上人多,不方便骑车。咱们还是走着吧。”林英落认知杨源,之前他来找余诗韵的时候,林英落见过很多次。这个大哥哥,人很好,阳光谦和,平易近人,对余诗韵特别的好。好的都让人嫉妒。看到杨源,林英落就恨自己是个独生女,没有一个哥哥。她要是也有个这么好的哥哥就好了。
“嗯,一会路过韵韵家,我把车子放在韵韵家。”杨源推着车子淡淡地说,看着林英落就像是看着一个小朋友,充满了慈爱。他感觉子就是一个大人。她们两个都是需要被照顾的小孩子。他宽容地对待她们。对她们的情绪,一清二楚。因为他在不久前从她们的年纪经过。
这种感觉真是神奇。有一种当局者迷的感觉。在经历的时候,困顿,不解,挣扎,努力想要知道,却不得其解。当时过境迁,走过之后,会恍然大悟,豁然开朗,对以前的幼稚,反叛,会心一笑。就像曾经杨源百思不得其解的数学题,现在回首再看,顿悟了,立刻就知道了。
人声鼎沸的街道上,挤满了人。欢庆热闹。有全家,大人小孩一起出来逛的,有不同年龄的人三五成群的溜达的,有恋爱的适婚男女慢慢散步的……余诗韵和林英落穿梭在拥挤的人群里,一会看看稀奇古怪的小饰品、小玩意,一会看看人家买的小乌龟、小金鱼。杨源跟在她们后面,陪着她们两个逛着玩。
遇到一个买冰糖葫芦的,杨源买了三串,他们三个一人一串。杨源把冰糖葫芦递给她们两个时,收到了两声甜甜的“谢谢”,杨源一脸自豪地吃着冰糖葫芦,感觉自己是一个大人。其实不用感觉,他本来就是一个大人了。过完年,在几个月,杨源就满十八周岁了。
沿街还有别的吃食,杨源又买了些别的吃食给她们两个。看她们吃的那么开心,杨源心里满满的开心。
林英落乘着杨源没有跟上她们时,吃着冰糖葫芦,悄悄地满是羡慕地对余诗韵说:“你哥对你真好。我都沾光了。”
余诗韵淡淡一笑,“我哥,就是这样,对谁都好。你不是沾我的光。”
林英落撇嘴,张嘴还想再说什么时,看到杨源过来了,就适时地闭上嘴,没有反驳余诗韵。
快到九点的时候,他们三个才回去。